老板是在元旦那天捡的狗。
沈栀喊狗:“元旦。”
狗没反应。
沈栀摇了摇头:“不行。”
“……”
何似心想狗都不知道自己叫这个名字,怎么可能有反应,但对方是他们老板,他不好说。
想了想又说:“一月?”
正好现在是新年的一月份。
沈栀继续喊狗:“一月。”
狗还是没反应。
沈栀看向何似。
何似沉默片刻,破罐子破摔:“就叫嘬嘬吧。”
沈栀嘬嘬两声,狗的眼睛都亮了,冲着沈栀直摇尾巴。
沈栀满意点头:“以后叫嘬嘬了。”
“……”何似抹了把脸。
唉,这名字取的……
比他爸妈给他取名时还随便。
守到凌晨三点多,嘬嘬还是没有要生的迹象,何似困得直打哈欠,还好明天周六,不用上班,可以回去补觉。
中途沈栀去了好几趟卫生间,最后一次回来,见何似打着哈欠,便对他说:“我来守着,你去客房休息,有情况时喊你。”
何似实在困得不行,没有拒绝。
不过他没去客房,直接躺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躺下就感觉背后抵着什么东西,他早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毛衣,因此触感特别明显,伸手往背后一摸,摸到了几张纸。
何似抽出一看,还是带着图像的纸。
毕竟是在别人家里,他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当即就要把纸放到旁边的茶几上,可他认字,也经历过网络的冲刷,目光只是往上一扫,就意识到了自己手里拿着什么。
他的动作一顿。
紧接着,下面的文字映入他的余光。
[早孕八周左右。]
何似猛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只觉手上的纸格外烫手,他没来得及多想,身体条件反射地弹坐起来。
动作间,余光再次瞥见上面的信息。
[姓名:沈栀]
[性别:男]
[年龄:32]
后面的内容没看到,因为他直接将纸翻了个面,一巴掌拍到茶几上。
声音吸引了那边沈栀的注意。
他走后,沈栀便坐到了他坐的那张凳子上,背对着他,听到声音后,沈栀回头:“不是让你去客房睡吗?”
“啊?哦,好。”何似点了点头,没敢朝沈栀那边看,逃也似的跑进了客房。
关上门,他靠在门板上平复呼吸,却依然心脏狂跳,大脑乱得仿佛被一根棍子狠狠搅过一通。
他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此时的震惊。
那就是b超单吧?
还怀孕两个月了。
为什么上面写了他们老板的名字?按理说应该写老板女朋友的名字,尽管他也不知道老板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可无论如何,绝对不是写他们老板的名字。
何似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他并未有意去看,只是余光不小心扫到,如此一来,看错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然而想是这么想,却无法彻底说服自己,他脱了鞋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心情还是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想到他和老板上床的那个晚上,一会儿想到老板变胖的身形,一会儿想到刚才看错的单子。
有什么东西在他胸口呼之欲出,又被他用力按了下去。
太魔幻了。
他心想。
不知道眯了多久,何似被沈栀喊醒,他坐起来缓了一会儿,然后跟着沈栀来到客厅。
路过沙发时忍不住朝茶几上看了一眼。
那几张b超单不在了。
何似回头看向沈栀走在前面的背影。
室内开了空调,暖气很足,他单穿一件毛衣都觉得有一点热,可沈栀穿了一件在外面才穿的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来到狗窝前,嘬嘬趴在里面,下面的毯子被浸得有些湿润,何似探头进去,看到了像气泡一样的东西。
“在生了。”他对沈栀说。
沈栀站在狗窝一旁,表情难得显出一丝紧张。
何似去卫生间把手洗了几遍,回来戴上手套,等了一阵子,见第一只小狗露出半个身体,便帮忙把小狗拨出来。
等第一只小狗出来,他快速撕开小狗身上的胞衣,找到脐带。
“剪刀。”他对沈栀伸手。
沈栀立即递来一把剪刀:“已经消过毒了。”
何似把脐带剪断,开始用湿纸巾清理小狗口腔和鼻子里的粘液,再用干毛巾擦掉小狗身上的血迹。
这期间,沈栀一直在旁看着,一声不吭。
何似忙着给嘬嘬接生,没工夫想其他事,他把清理干净的小狗放到铺了毛巾的盆子里,再将盆子放到嘬嘬的狗窝外面,嘬嘬抬头就能看到盆子里的小狗。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嘬嘬一共生了四只小狗,何似把四只小狗全部放回狗窝里,又开始给嘬嘬补充营养和水分。
也是嘬嘬好运,跟了他们老板,以前他家小白生产,生就生了,顶多喝点水恢复体力,什么吃的都没有。
何似忙到早上,累得腰酸背痛,抬头一看,外面的天都亮了。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晨曦从落地窗外洒进来,正好落在他和沈栀的身上。
何似眯了眯眼,看向沈栀。
和晚上的灯光比起来,阳光更加耀眼,铺在他们老板身上,犹如漫上一层圣光。
沈栀弯腰守在狗窝旁,目不转睛地盯着狗窝里的嘬嘬舔着刚出生的四只小狗,他的表情十分复杂,说不出来有多高兴或者激动,眼里有着何似看不懂的其他情绪。
沈栀看了很久,始终没有说话。
何似打破沉默:“老板,你也守了一夜,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沈栀慢慢回神,转头和何似对视。
何似这才发现,沈栀的眉心微微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板?”
“嗯。”沈栀应了一声,“等会儿就休息。”
说完重新看向嘬嘬。
沈栀伸手想摸嘬嘬的脑袋,但想到嘬嘬刚生产完,又收回了手,他蹲到狗窝前,对嘬嘬说:“嘬嘬,你当妈妈了。”
何似起身站到沈栀身旁,视线在对方身上转了一圈,又不受控地往对方肚子上看。
可惜沈栀蹲着,看不出什么。
时间走到上午九点半,何似在沈栀家里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饭,又叮嘱完照顾嘬嘬和小狗的一堆事项,便准备离开了。
他对沈栀说:“我周末两天的下午要给邻居家的孩子补习,其他时间都空着,嘬嘬和小狗有什么事的话,你随时找我。”
沈栀把他送到门口,真心诚意地道谢:“真的谢谢你了。”
何似摆了下手:“没事。”
转身时,他又看了一眼沈栀的肚子。
有大衣遮挡,依然看不出什么。
熬了一宿,何似上地铁找到座位沉沉睡了一觉,回家洗了个澡,躺上床后便没那么困了,他本想再眯一会儿,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脑子里的画面晃来晃去都是那几张b超单。
早孕八周左右……
沈栀……
难道老板的女朋友也叫沈栀?
可就算巧合到了这种程度,老板的女朋友不能也是个32岁的男人吧。
何似忍无可忍地爬起来,拿起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
b超单上的信息是孕妇本人的信息吗?
*
沈栀给嘬嘬喂食时又呕了一阵,新开的湿粮有着一股腥味,让他闻着就犯恶心。
忍着不适收拾完嘬嘬吃过的碗,又观察了一会儿小狗的情况,他才洗了手回到卧室。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沈栀拿过手机一看,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沈先生。”打电话的人是他认识的李医生,“我是康泰医院的医生,上次给你说的手术的事有眉目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我们给你说一下手术的方案和细节。”
沈栀愣了一下:“手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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