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他猛地打断我,声音里布满了怒气。
我被他突然地爆发吓懵了,拿着平板呆呆地在黑暗里坐着。
“总是,不相信我,无论我做什么。”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狠狠地在齿间挤出来:“我说过好多遍了——”
“……”
他兀然停了下来,在只余呼吸的安静中,像意识到自己突兀凶狠的语气,声音缓和许多,“潇宝。”
像是被他这声名字给唤醒,我愣愣地应了,“啊,我……”
我说:“我知道你不会的,所以我才说是胡思乱想嘛……也不是说乱想啦,我就是随口一说。”尽自己所能把语调掰回之前的轻松,但实际效果如何我一片空白的大脑已经无法评测。
男朋友沉默了一会,再说话时的口吻像是家长对不听话的孩子的那种带着包容的责怪:“潇宝,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
你要全心全意的相信我,只能相信我,不能对我有一丝怀疑。
“宝贝,有些事情,连想都不要想。”
宝贝两个字如往常一般的含着糖般甜蜜的亲昵,可还是遮不住里头的森然冷意。
“我永远不会看别人,也永远不会……”说到后面令人胆寒的狠戾越明显,在像是要爆发的那一刹那,又戛然而止,他转而另起了一个话题,“我很快就回家了,一直在谈合作的那个人已经松口,嗯……最多再过三天,就可以回来了。”
我乖乖地应了声好,他又说:“抱歉,我让你等太久了。”
“没事。”
我们互道了晚安,挂掉了电话。
我呆坐了一会,突然觉得自己喉咙很干,起想站起来给自己倒一杯水喝,却在站起来那一瞬间感到头晕目眩,又直直地摔回了床上,索性不起来了,茫然地看着床头灯的光微微照亮的天花板。万籁俱寂下耳膜被快速跳动的心脏不断敲打着,砰、砰、砰,像是下一秒就会把我的耳膜敲得支离破碎,在破碎的前一秒邪笑着和我说:“承认吧,你害怕了。一切都不会变好的。”它会恶意地拉长自己的声音,为了让我把此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听得更加清楚,也为了把语调里头的嘲弄展露得淋漓尽致:“谁让你总是想要一些你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呢。”最后高高在上地、轻描淡写地宣判我从此失聪,再听见的只有沉默。
眼前拂过很多画面——医院床单沾上的被我碾碎的玫瑰花汁,热烈的红和干净的白相缠,美丽又可怕;别墅里水晶吊灯炫目又刺眼,中间尖端那朵金花在光芒下美得叹为观止,实际上是一个高清摄像头。他牵着我一个一个数过家里所有的摄像头,带着温和又残忍的微笑,最后额头抵着额头,如置人万劫不复的深渊的眼眸里倒映着惊慌失措又强作镇定的我,温柔地说:“潇宝,我一直都在看着你。”;黑暗里静静蛰伏的豪华牢笼,精致锁链;梦里就像大型冷藏库的超市里面无表情的男人给我按上爱意造就的镣铐,一字一句轻而易举地判定了我今后的人生与结局……
我狠狠地闭上眼睛,懒得起身调整位置,把自己滚到了正确的睡觉方位。擦过鼻梁的被褥已经失去了另外一个主人的味道,或许三天之后就会重新获得,我也会每天都在另一个人的味道里醒来,入眠。
伸手去关掉床头灯,不经意打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书角,嘶了一声,手腕又疼又麻,关掉灯之后窝在被子里面揉手腕,委屈终于盖无可盖掩无可掩,满满当当地溢了出来——
妈的,如果不是之前想着可以给他念书,自作多情觉得可以让自己声音变成一颗安眠药,才不会把书放在床头灯旁边。
如果不是想要他好好睡觉,才不会打到自己的手腕。
如果不是……,才不会凌晨三点给自己调个闹钟找罪受,要被凶要被怀疑要被阴阳怪气的说话,要体验一腔好意被尽数扭曲的悲哀。
如果不是喜欢他,如果不是想一直陪在他身边……
妈的,他什么都不懂。
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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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天使的看文Thanks♪(・ω・)ノ
第21章 做梦了
晨光洒进卧室,透过玻璃窗,倾泻在床上。我模模糊糊被亮醒,意识清醒过一秒,在这一秒里,半夜的不开心经历争先恐后涌入脑海里,我烦躁地把自己缩进被窝里,醒来真烦。
算了,继续睡吧。
我探索着摸着床头柜,还不忘避开昨晚那个书角,摸到了窗帘控制器,按了两下,听着窗帘自动合上的唰唰声,我满意地收回了手。
……唔,才动了这么一小会,感觉就有点累了。
看来就不该醒,还没睡够。
在遮光窗帘营造出的一如夜晚的黑暗环境中,我又迅速地把自己拉进睡眠中。
意识的黑沉中掠过火热,昏昏沉沉中感觉到喉咙干涩,像后羿射日前十只金乌在天上毫不留情地散发着光与热,充满着干裂枯纹的大地的干旱与难受。想起身喝水,却浑身无力。想法一动也引起了脑袋的难受,十只金乌发现了新的目标,齐齐转移了热辣辣的光热,不再对准喉咙,而是针对脑袋,头疼欲裂,一呼一吸间像有灼热火光。
听见了平板专属于男朋友的铃声响起,好像响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响了一下;后来是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有人在外面说话,声音很模糊……门锁啪嗒打开的声音,和记忆里窝在沙发等男朋友时每每响起就会引起我关注的开门声重合,我模模糊糊地想,是男朋友回来了吗?
应该不是,别墅的门开锁的声音比这个更加清脆一点。
……不回来更好。
我一点都不想见他。
想到他我就烦死了。
最后是微凉的手盖住了我的额头,很粗糙,不是他的手。我皱眉尽力摇了摇头,想让那个人放开手,所幸的是那个人好像懂得了我的意思,转而是抵在我唇边的冰凉物什,是杯沿。
他扶着我的后脑,可我不想喝。
虽然见他很烦。
不是他我就更烦了。
但转念又想,我如果不喝点水,喉咙的干疼不会让我沉入安眠。我得睡着,我才不要醒。醒来太烦了,得和他打电话,得视频,还得看着他的脸,得看着他通红的眼睛,苍白到发青的脸色,再一次体会那种想帮他,想去他身边,想像正常的恋人一般帮忙解决另一半的问题,却连连被拒,甚至被误解,被凶的无奈和烦躁。
……唔,还是温的。
金乌被温水浇灭,干裂的土地终于可以休息。
像是睡了一个世纪,再醒来时呼吸似乎已经不再这么灼热,迷蒙乏力的困意依旧缠绕在朦胧世界里。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我打算再闭上眼睛,无意间一瞥,却看到了熟悉的黑玛瑙手串。
我茫茫然地看去,男朋友一只手放在膝上,一只手拿着手机,正蹙着眉看着信息——这个姿势和我在医院修养时,他等我睡醒的样子一模一样。
我只当我睡蒙了,大脑皮层还能结合我身处的新环境为记忆里的人换个新背景。
还挺牛,但谢谢了。
做梦都不放过我。
赶紧刷新掉吧。
我又合上眼睛,被炙烤过的脑袋突然运转起来——我现实诸多顾虑,梦里也要谨言慎行小心处事吗?梦都梦了,与其憋火等待刷新,不如自我放飞。
我酝酿了一会,慢慢挪动规规整整放在被窝的手,原本想要狠狠地打他膝盖一下的——但是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只能尽自己力气在他腿上刮了一下,然后在他诧然看过来的时候干脆利落的转过了身,表面帅气优雅,实际上……
头晕。
难受。
男朋友好像笑了,“我真看不出来,潇宝现在39度半都这么有力气了。”
“我不想……”我哑着嗓子,说到一半没声音了。喉咙太干,讲不出话来。
他嗤笑了一声,轻而易举地把我扳了过来,扶着我的后脑给我喂了口水。我缓了一会,抬眼看着他,把话给补充完:“不想和你说话。”
他另外一只手滑在我额头探了探,然后漫不经心地抚着我的脸——这梦做的还挺真实:“为什么?”
我皱眉使唤:“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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