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光(19)
难以呼吸的伸手拍打他,直到被放开,唇上早已是红润一片,喘息不已。
"你......混蛋!不要老是..."顺着气,终于忍不住的斥?着,却在见到那双深沉的目光时说不出话来......
黑夜里,那双闪着光的绿瞳紧盯着他,像胶着于某种猎物般的专注与认真。
安静、炙热的......让他几乎要忘了怎么呼吸。
34
阳光从窗外洒进,慢慢移向一旁的大床,从墙角开始,慢慢照落到床面。深色床单因为光线而有些微落差,一线一线间,都勾勒出一具纤长的曲线。
露于外头的黑发散在枕头上,略显骨感的肩膀上一片洁白,微无遮掩的裸背上线条优洁。光线所到之处,皆是完美的细致触感。
感觉到刺眼的亮光,紧闭的双眼轻颤了下,长长的睫翼微动,一双黑瞳慢慢睁开。还没对好焦即往身旁一看。
没人。
蓦地整个人清醒过来。耐住腰间的不适感,坐起的瞬间四肢皆是不可避的酸疼。轻蹙起眉,回忆霎时全数翻涌上来。
棉被从肩头处滑落下来,登时露出一片光裸。上头密密麻麻布满着淤痕,颜色近乎深紫;太过暧昧的景象,像是被刻划在肤上一样。
想起那人游移着指尖说过的话,突然一阵心悸。咬着唇,要自己不去在意全身的赤裸;更不去想,那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一向早起。却因为经历......昨晚的事,习惯一下子就被打破。
已是正午。
下意识的抚上左腕,好似这动作已融入生活里,每当他思绪稍有偏离,抚顺着上头细细的纹路,便可为他带来镇定。
定眼一看,昨晚脱落的绷带口,此刻已被重新打上了结,完好如初。
转眼看着窗外,地上还有一件件不够完整的衣服。垂下了眼睑,脸上不自在的僵硬着。
......太荒唐了。
缓缓地下了床,股间的麻痛让他脚虚软了下,几乎要抑制不了颤抖的往下跪,咬着牙忍住撑着,脚步蹒跚的走进浴室里。
避开了镜子里反射出的自己,那留有一整夜欢爱痕迹的身体。
热水落下的瞬间,意识有短暂的迷离。水流缓缓滑过全身,却洗不掉所有被留下的,属于那人独有的为所欲为宣示。
依然的高领毛衣遮掩掉脖颈下所有,甫一走下楼转进饭听,赫然见到父亲坐于主位上的身影。
"爸?"手不觉的捏紧。
"澄,第一次见你这么晚起。昨晚太累了?"朗声笑着调侃儿子,苏父专注在手里的文案上,桌上的食物一口都没碰。
拉出椅子的动作僵了下。
明知是父亲无意的一句话,却还是叫他不由自主的慌乱了起来。闭上眼,掩饰掉瞬间的不自在。
"怎么提早回来了?不是要再待一个礼拜吗?"
"早上就回来了。你单伯伯说,对方那个买家要直接到台湾Check,我正在看企划。"
倒水的动作一顿。"咚"的一声,乍然听到那个字,心脏像被投掷了一记。
"早上?"感觉手心间沁满了汗,连拿起杯子的动作都有些不稳。
"是呀。"奇怪的看了眼儿子。"怎么了?"
定下了心神。或许那个人是在凌晨离开的。
摇摇头,迟疑了下问道:"爸,你跟...单伯伯有合作?"
苏言视线还在数据里阅览着,"是呀。我跟单氏合作好几年了。"说完笑了声:"我跟你单伯伯还是老朋友呢。"
见儿子似乎很惊讶,苏父莞尔又道:"那时你不在台湾,他常来我们家。只是最近这几年好像在忙国外那边的事,要不是上次一聚,我也很久没见他了......,你弟弟以前就看过了。"
"不过季扬前年才从英国回来。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话尾一顿,叹了声。
"你单伯伯也真是辛苦,听说那孩子个性极强...跟他父子间好像有什么问题......"话说到此,苏父不仅庆幸起自己跟两位儿子的关系良好。
苏澄始终沉默,双眼盯着桌面稍稍离神。直到父亲的声音再此响起:
"对了,季扬上次是帮你上场吧?原来你们早认识啦?"
心漏了一拍,慌忙的垂下眼,苏澄顿了了很久才回道:"嗯...同一间学校。"
"怎么这样说呢?"苏父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能多交朋友就去嘛,人家都帮你上场了,交情应该不错吧?"
"那孩子性子极傲,好像很久不拿弓了。这次拿弓帮忙你,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苏澄闻言,脸色微微发白,咬着唇,回应不出任何话。
父亲后来说些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放空的思绪好像离自己很远。
※※
"啪"颇有重量的练习长弓被甩了出去。定眼一看,木质的材料上还微微有些裂痕。
"少爷......"弯着腰垂首,方辉完全不敢去看此刻盛怒中的人。
"......很好...好极了!"冷阴着眼,仿佛再也忍不住怒气,伸手拿掉眼镜朝人丢了过去,吼道:"你们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会让他们变成这样子的?!"
所有人皆低着头,不敢抬目迎接怒气。白家向来宠着这位独子,他要什么有什么,哪个不顺心谁不是凄凄惨惨?
......偏偏就是有人不吃这套。连一向冷静的方辉也不禁偷偷的撇着嘴。那个人,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所有底下的人也不禁埋怨起事件里的另外位主角。
要不是他,他们何必在这里挨??可是那种事也不能怪到他们头上来,他们只是遵照指示做事,完全无法、也没有权利干涉到对方的所有行为呀...
怪也只能怪苏家干嘛突然蹦出个苏澄?......想起刚刚递上报告时,一阵冷颤,那执弓的人脸色好像随时会把他们给全拆了。
"他有什么好?啊?他到底有什么好!"发狠的丢着身边所有可见的东西,也不管是否会因此砸到谁,白天麟此时的怒气根本就无从宣泄。
愤恨的冷睇着地上散落的纸张与照片。视线停在其中一张,些微模糊的照片里,深色机车上载着两个人,后方较纤瘦的身影双手环过前方的人,车子正从大门外驰骋而去。
另一张照片上,深夜里的背景一片孤寂,白色大门外一个高大身影,似从室内走出正要骑车离去。
一声冷笑从嘴角流泄出:
"很好。既然得不到你,我就毁了他。"
35
接近午夜,一阵低低的引擎声响彻于宁静的半山腰。
虽然是因为放慢速度而让声音变得微小,但没有因为年纪而迟缓的听觉还是注意到了。看了眼墙上的大钟,时针的位置已过了上半部中央;皱起了眉,叹了口气,背光而坐的人脸上有些微无奈。
时间算的刚刚好,开口的声音跟大门被粗鲁甩上的瞬间相迭。
但他知道对方一定听的清楚。"你也知道要回来?"口气还是忍不住微愠。
置若罔闻,高大身影慢条斯理的走近,对坐在沙发上的人视而不见,目光只盯着桌上的东西,那是他回来的目的。
始终面无表情,仿佛对自己这么晚的时间才踏进这栋房子一点也不在意,更不在意让坐在客厅的人等了好几个小时。
拿起桌上已被放置了几天的东西,单季扬看也没看,转身准备离去。
"就为了这东西,所以你才回来?"难忍质问的口气,点了根烟又道:"不过要不是这东西,我还不确定你是真的又拿弓了。"
单季扬停住脚步,微侧着身,眼角睨向正瞪着他的人,他的父亲。
"这东西?"眯起眼,脸已罩满寒霜。
"消失了几天都找不到人,还是你舅舅告诉我,我才知道你会再踏进家门!"吁出的烟在空中弥漫,掩饰掉了不自在。
明知他对某些字眼敏感,做父亲的他也依然拉不下脸来道歉。
冷眸凝睇着父亲一会,旋即瞥头转开,硬声回道:"那又怎样?"态度已够显然。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每一次面对亲身骨肉那拒他千里之外的态度,胸臆还是阵阵抽紧了起来。
看着儿子手上的长弓,心底一阵茫然若失。
上次他帮苏家大儿子上场,他虽然惊讶,却没多想。没想到前些天就看见那把熟悉的长弓。他看着一瞬间失神,是管家的声音拉回了他,也让他真的知道儿子愿意再度执弓。
不管理由是什么,他都很欣慰。
"弓线修好了,你明天上场?"
"你管不着。"冷道,再次举步离开。
"季扬!"单承天霍地站起身,出声喊道。
是那语气让他脚步一顿。看着门外,冷然的面孔犹不转身,没有回头。
看着那背影,做父亲的闭起眼,向来冷硬的面容虽然柔和了,紧蹙的眉心却有份揣揣不安。
从前年他回来之后,父子两人之间,又或者说是他为人父亲的视线间,多的是儿子给的背影。而曾几何时,当年的小小男孩,现在已是个伟岸男人的身影了。
难掩神色疲惫的喟叹,在那背影看不见的情况下。
"你终究是我的孩子..."
语尾才刚落下,修长的身影再次举步甩门离去,毫不犹豫。
而独留于一室静默里的人,身形宛若跟寂寥融合为一起,瞬间变得苍老。
※※
"澄,比赛几点?老爸载你去吧?"
......
半饷没有得到响应,苏言奇怪地从档里抬头。对面而坐的人盯着手里的杯子出神;透明的材质清楚可见,里头一口也没减少到。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了,却仍会感到讶异。
"澄?"挑起眉,苏父再次唤道。
手中的杯子抖了下,苏澄回过神来看着父亲。"爸?"
"我载你去会场吧。"微笑的看着儿子,"...又发呆啦?"虽是略为调侃的语气,实是忍不住想开口问。
自从前阵子发现儿子变得容易出神后,苏言冷不防便可见到发呆状态的人不回声应他,非得要多叫个几声才能唤回反应。
对个性向来沉稳的苏澄来说,这种情况以前少见,几乎没有过;要不是这种罕见的事其属平常,他还真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呢。
不过,苏言却觉得这样的儿子,很好。比起以前向来无波的情绪,现在是否为了某些事而陷入思绪的表现,他觉得很好。
其码,像是为了什么事而牵动着反应。
怔了下,苏澄放下杯子,起身避去父亲带笑的探意目光。
"爸今天有个会议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你不喝了?"看着被放弃于桌上的完好牛奶,苏父无奈的皱起眉。一口都还没喝呢...
"不了。"摇摇头,苏澄走出饭厅。顺手拿起置于一旁的弓袋,脚步随之一顿。
拿着弓袋的手握了握又松开,──放轻的袋子里没有熟悉该存在的重量。
惯用的长弓不在自己身边。这是第一次,弓...离了身;而他先前居然都没有注意到,也没有想到。
半饷,放回原位。脚步依然的走向门口。
在他身边也没有用;他现在根本连执弓的力气也没有。垂下了眼,想起那人是否知道今天是决赛?他并没有告知他。
......几不可微地吐了口气,拉开大门,阳光瞬洒下,一时间让他睁不开眼。
才刚跨出门栏,后颈上突然一记力道,把他拉往旁边墙上一抵,还来不及反应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