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成人(25)

睁大眼睛，莫一鸣简直败给沈岚风的脑回路，这时候他也明白了沈岚风为什么能够在职场上走得这么顺风顺水。他能清楚的认识自己，自信而不自傲，说这样的话让人只会觉得他自信、笃定并且十分有底气，换个人的话绝对就是另外一个效果了。
敌人这么强大，真的令人头疼。
“沈…”莫一命还想在说什么，沈岚风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打住。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再继续下去也只会显得我纠缠不休。我不会勉强你，但也不会这么快就放弃。你可以把我当做朋友，毕竟我已经出柜十几年了，还是比你们稍微多些经验。”
“好，谢谢沈总……”点点头，莫一鸣刚好也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说不过他这个英明神武的boss。
“吃饱了么？”
“吃饱了。”
“收拾下东西，我送你回去。”
“……那麻烦沈总了。”就算莫一鸣再怎么拒绝，最后还是会被沈岚风拖上车，他也就不垂死挣扎了。
在送莫一鸣回去的路上，沈岚风开着车没说什么话，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的道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莫一鸣偷瞄了几眼他的侧脸能感觉到他并不是很开心，但他也不敢贸然开口再去和他瞎扯什么话题。
在等一个红绿灯的时候，沈岚风忽然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有点深，让莫一鸣心底发慌。
“沈总？”
“莫一鸣，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天乐制药的现任董事长，你的那个高中同学？”
“！！！！”莫一鸣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他们领导是不是有读心术？！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

第六十章
到底是哪里暴露了，莫一鸣来回在脑子里来回思索，立马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陈晓！莫一鸣真想抽他，那家伙到底要坑他多少次才够？！
尬笑两声，莫一鸣决定之后再找陈晓算账！
“…沈总您…怎么知道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沈岚风的脸已经冷了下来，绿灯刚过他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
他其实就见过季牧原一面，在公司开业的那一天，当时只是觉得那个年轻人看莫一鸣的眼神不太对，不过那天来宾有点多他也就没太在意。
再后来就是陈晓告诉他莫一鸣有弯的可能，联想到他们是高中同学关系还有莫一鸣忽然要求调离天乐制药厂项目，把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沈岚风自然就想到了他喜欢的人是谁。
他这算不算是为他人做嫁衣，还拱手相让？真令人窝火。
“猜的，你上次要求调离调离项目组，这次又突然要求加入，前后反差很奇怪。”
惊讶地看着沈岚风的侧脸，莫一鸣又是被他们老板的话塞的哑口无言。沈岚风这种洞察力真的尖锐得令人感到可怕，在他面前完全藏不住任何秘密。
“呃，嗯…是的……”既然被看破了，莫一鸣也就不打算掩饰或者扯谎。悄悄看眼沈岚风感觉到他脸色更低沉了后，莫一鸣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似乎沈岚风是真的挺喜欢他……
之后沈岚风都没有再说过话，他纵使是个相当成熟的成年人，但在这种事情上他不想隐藏自己的情绪。他确实感到不悦，一直都处在强势地位的他也是极少数感到这么被动。
莫一鸣也识趣地闭嘴，毕竟这种事情他也没有办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办法勉强。
两人在莫一鸣家巷子口的地方道别，莫一鸣下车前沈岚风头也不回地对他说：“关于天乐制药厂项目组的事情，于公于私我都要再考虑下。如果我让你去，你认为会影响独立性么？”
“我想，应该会的…但是我和他们董事长有聊过，他想通过这次审计彻底整顿公司，也不想对审计有所隐瞒，所以我想帮他。”突然切换到公事模式，莫一鸣觉得自己在沈岚风的面前又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不自觉把头又低了下去。
“行，那你等我消息。”
“好的，沈总”
“先走了，明天见。”
“好，再见，您开车注意安全。”
“嗯，晚安。”
目送沈岚风的车慢慢驶出巷子，莫一鸣在原地叹了口气。暗藏私心做这种事情还被老板发现，实在是有够逊的，他把事情被弄砸了。

已经把车开出去的沈岚风从后视镜看到垂头丧气逐渐变小的莫一鸣，眼眸暗沉。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却不想控制，任由它肆意发酵。
路过便利店时沈岚风买了一扎黑啤，顺便打了个电话。
“秦良，在家么？”
那边刚洗完澡的秦良接到电话有点莫名，看看时间，现在也才八点多而已。
“在。”
“等下我去你家，等我十五分钟。”
“…好。”挂了电话，秦良看了看自己的客厅，把东西稍微收拾了下，然后找了部电影坐在沙发上等待沈岚风的到来。
十五分钟后他家的门铃准时响起，秦良打开门便看到了提着一扎黑啤一脸不悦的沈岚风。明明已经是34岁的人了，闹情绪的时候却还像个二十七八的少爷。
自然而然接过他手里的黑啤，秦良问他：“怎么了？约会不顺利？”
“被甩了。有些烦躁地解开衬衣上的两颗扣子，沈岚风换上自己在秦良家的专属拖鞋直接往沙发那去。
有些意外地扬眉，这么多年秦亮还是第一次听说沈岚风被甩的。
“看不出小莫还挺厉害。”
“烦着，别损我。”
“所以找我喝酒？借酒消愁？”
“嗯。”和秦良十几年的交情，沈岚风更是随心所欲展露自己的情绪。
在沈岚风旁边坐下，秦良看了眼摊在沙发上的人，开了灌黑啤眉眼微垂。
“看来你确实挺喜欢莫一鸣，很久没见你这样了。”
“嗯，他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应该早些下手。”
不可置否地摇摇头，秦良不再说话。从沈岚风刚看上莫一名那会儿他就知道了，但那个时候是沈岚风事业的上升期他没太多时间，还有就是他还与上一段感情有所纠葛，所以也就没下手。
“后悔么？”
“嗯。”灌了一口，沈岚风眼睛不过脑地盯着屏幕，上面放的是一部老电影《春光乍泄》，他很多年前就看过了。
“你知道么，我还做了件蠢事。”
“什么？”要沈岚风这种心气极高的人承认自己的错误和愚蠢，也是千年难见一回。
“他喜欢的人是天乐制药厂的现任董事长，之前他和我申请过不想去做那个项目，但我还是把他给派去了。”
“确实有点蠢。”
又喝了一口黑啤，沈岚风继续盯着屏幕又没话了。两个30多岁的男人，相识十几年，在很多情况下不用说太多也了然对方的想法。
“现在这个项目要进点了，你说我该派他去么？”
捏着罐子靠在沙发上，秦良也盯着屏幕看，此时电影播到了两人争吵，何宝荣对黎耀辉说“不如从头来过”便消失在旷野中的情节。他很喜欢这部电影，一年也会重新再看到一两次，到现在差不多看了十几次了，其中的对白也记得很清楚。
“LAN，其实你已经做好决定了，何必问我。”
不满地嗤了声，沈岚风歪过头看了眼依旧盯着屏幕看的秦良，道：
“你随便说点什么也好啊，在这种事情上你真的很讨厌。”
“反正你也不需要我的意见。”
“别说这么无情的话，我还是很爱你的。”
“呵…”弯着嘴角笑了声，秦良懒得再和他搭腔。沈岚风这种状态和他当年跟方泽林在一起的时候差远了，说是被甩失恋了，但他的不悦不甘大于心痛。他是喜欢莫一鸣，可还没到爱的程度。

第六十一章
“怎么又看这部片子？”
“怀念一下哥哥。”
“哦，又准备四月了。”
“嗯。”
每一代人都用自己的偶像，对于沈岚风和秦亮来说，张国荣就是他们那代人的神。沈岚风的性取向觉醒得早，也很早就向家里面出柜，好在家人都是受过西方教育的，没太多反对。
他在十几岁的时候还专门去香港看了张国荣的演唱会，那个时候确实是相当迷恋哥哥。后来与秦良结识，虽然秦良不是圈内人，却也被沈岚风带入坑中。
两人喝着酒在沙发上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在沈岚风身边有各色各样的精彩人物，秦良算是例外。他经常感谢秦良这样的个性，沉稳如水，仿佛能包容万物。
“别喝那么多，你明天还要出差。”眼看桌面的空瓶越来越多，秦良提醒了一句。
“嗯，你这里还有我的正装么？”
“有。”
“行，那今晚睡你这儿了。”
“嗯。”
沈岚风算是秦良家的常客，这间屋子每个角落都有他的东西。到了洗澡时间，沈岚风也无需过问秦良，自己去找了睡衣到浴室去了。
在他准备关门的时候，电影已经播到黎耀辉决定离开何宝荣去找张宛，秦良的眼睛依旧盯着屏幕，拿着罐子送到嘴边嘬了口，用不大的声音和沈岚风说道：
“陈启和我说，方泽林准备回国了，大概周末就到。”
听到方泽林的名字，沈岚风的动作明显一滞。他扭过头去看依旧闲适坐在沙发上的秦良，仿佛刚才那句话也只是他闲聊不经意说出来的一句话，但是对沈岚风来说却不太一样。
收回视线，他迈着长腿走进浴室，留下一句话最为终结。
“这种事我没听说过，还有，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方泽林这个名字。”
随即就是“啪”的关门声，秦良这才往浴室那边看去，眼神也渐渐黯淡了下来。

第二天，在沈岚风出发前给莫一鸣发了信息，准许他加入制药厂的项目，同时让他注意身体。
刚起床的莫一鸣原本打算去公司，收到沈岚风的信息高兴到飞起，立刻背上电脑，跨上自行车就往天乐制药厂奔去。
他有好几天没见到季牧原了，有点想见他。
不过他并没有如愿，审计组开进点会议时并没有看到他。主持会议的是卓尼，她只说董事长家里面有点事来不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是什么事没再过问。
莫一鸣算了算时间，今天应该是他父亲的头七，季牧原现在应该也很忙。他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季牧原的消息，想联系他，可又怕打扰到他，有点儿纠结。
由于莫一鸣的家就在本市，组长也就安排他在集团审计组这边，其余两组则到乐天其他的下属单位审计。
集团这边的工作量其实比较大，有几个直属的成品库、半成品库和销售点，还有两个子公司和一个孙公司在A市，他们的下属机构种植基地和仓库销售点等也一起也纳入集团审计组的范围。
第一天进点也没有太大的工作量，主要还是把这个集团所有的财务账套全部都导出，先熟悉他们的财务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