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成人(38)

关了灯，拉上窗帘，整个房间立刻变得昏暗了起来。两人扯上被子和衣躺下，莫一鸣的鼻尖闻到全是属于季牧原的气息，余光瞄到季牧原面向他这边，纵使他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要淡定一些可心脏还是不听使唤地狂跳。
忍不住又想到了高中的那个场面，当时好像也是这个季节，季牧原的身上很暖，他八爪鱼似的抱着季牧原美美睡了一觉，早上起来还无意间碰到了季牧原的小兄弟，然后他自己也勃`起了……
不行，越往下想画面越是令人脸红心跳。莫一鸣睡意全无，反倒越来越清醒了。要命的是，身边毫不自知的人还在被子下握住了他的手，这让他怎么睡觉？！
干躺几分钟后，莫一鸣掀起被子猛地坐起来。
“季牧原，这样我睡不着，我，我还是回去睡吧。”
说着他就要翻身下床，不料他的手被身后的人给迅速捉住。
“我不想你走。”
原本就有些发热的莫一鸣因为季牧原这句话更热了，被他抓住的手腕更像是被烫到一样，一点点从手臂烫到他的心脏。
背对着季牧原，莫一鸣不怎么敢回头。事到如今，再说什么只是单纯的睡觉什么都不做是不可能的了。
“这样我真的睡不着……”
季牧原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单臂撑着床面倾身向前，亲了亲莫一鸣的后脑勺。
“莫一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我也在想。”
喜欢的人就睡在身边，怎么可能心无杂念？不过季牧原知道时机还没到，他不会做一些让莫一鸣觉得为难的事情。
“我不是什么圣人，也非常想拥抱你，但绝对不是现在，你别逃走好吗？”
听到季牧原这么说，莫一鸣浑身的血都往脑袋冲上去了。季牧原这种时候的直率和温柔真的致命，都说了不要撩他了！！垂下脑袋，莫一鸣摸了摸鼻尖嘟哝着回答：
“我没逃啊，是真的睡不着，心脏跳得太快了……”
而且他之前明明说要继续也没关系，怎么现在搞得像他临阵脱逃一样，真的冤枉。
“我也一样啊，你转过来看看我？”季牧原的声线温柔到不可思议，整个人化成了一团云朵将莫一鸣团团包住，想给予他光和热，给予他蓝天和彩虹，给予他繁星和大海，给予他一切爱与温暖。
被他的声音蛊惑，莫一鸣慢慢回过头，他庆幸之前拉了窗帘，不然他的表情肯定非常丢人。
季牧原在昏暗地光线中张开双臂，将他拥揽入怀。
“听到了么？我的心脏也跳个不停。”
莫一鸣侧耳聆听，果真感受到了季牧原向他传达的频率，砰砰，砰砰，和他的一样剧烈。它们在呼唤着对方，缩着距离的缩短渐渐同步一致。
抓着季牧原的衣服，莫一鸣点点头抱紧了他。
“…太吵了，你让它们安分一下。”
抱着莫一鸣再度躺下，季牧原弯着嘴角闭上眼。
“太难了，让它们闹去吧，别想太多先睡了好吗？”
“……嗯。”
“乖，午安。”
“…午安。”
被人哄着睡觉的感觉真的不赖。

第八十五章
关于药厂改革的事情，季牧原一直在推进，不管是员工大会还是高层会议，最近他一直在忙这个事情。因为之前说了会有三个月的考核期，所以他也一直和董事会在商量真正能够做事的人的名单。
又一次董事会议，季牧原提出了对一个子公司以及附属的单位进行清算，同时结束两个研发多年却依旧没有什么成效的项目，遭到了其他两个董事的反对。
“季董，那个子公司虽然不怎么赢利，可公司上下也有差不多30来人，你让着30来人怎么办？？”
望向那个发对的董事，季牧原翻了翻手中的资料，声线平稳地回复他：
“周叔，这个子公司是四年前成立的，平均每年亏损两百万元，而创下的收入为仅为五百万元，刚好与成本持平。这个子公司每一年的业绩都没有达标，但上年管理层还给他们自己奖励了近50万的绩效奖励，我不明白为什么发放的绩效方案还能被批准？”
数据一摆，董事会的几个人都没有作声。在座的人多少也明白，当初成立这个子公司就是周一方的提议，而子公司的总经理也是他的妹妹，实际上就是挂一个虚职养着关系户。
说是销售公司，但其实从母公司进货再转手，根本没为母公司创造效益，这些年销售的药品利润也不知道进谁的口袋了。
一个个公司以及附属单位分析下来，只有这个做得太过分，且完全没有整改的价值，季牧原心一横也就打算关了。
环视他一圈，季牧原又说：“关于怎么安顿这些员工我想好了，其中李芳梅和秋池，并入另外的子公司，几个销售人员和仓管运输人员也并到D市的销售公司。”
听他说了安顿的方案，其他的人也再没有什么意见。不过周一方仔细思考立马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季董，那…管理员人该怎么安排？”
转向他，季牧原依旧单手放在桌面上，终于显露出一抹厉色，反问道：
“周叔，那你觉得该怎么安排？”
周一方立刻觉得有些心虚，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季牧原是季正林的儿子。原本还以为他是一个从美国回来毫无经验的空想理论家，没想到一上任就请了审计，把整个公司的账务摸得一清二楚，一个个数据摆上台面根本无法让人反驳。
“我…一切听季董安排吧……”
“行，那我们举手表决，然后就进行下一项议程……”
季牧原现在实施的是收缩战略，先把药厂冗余的部分切除，再更换管理层，最后稳定了再从经营方向做变动。有时候他真的挺感谢一支笔的决策方式，季正林把他所有的股份都转移给了他，加上他母亲的和回购的那一千万，基本上除了季正海没有人能够再反驳他，这对推进改变方便很多。
对所有议程进行完投票之后，季牧原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萦绕在脑中早已成型的提议与这些叔叔伯伯们提出。
“二叔，谭叔，钟叔，我还有一个提案想和你们商量，不用现在就举手表决，大家有什么意见想法都可以拿出来讨论。”
“季董，您说。”
双手交叠，季牧原又与在座的每一个人对视一番，而后才慎重的开口。
“上次我上海出差，有两家公司有意向投资天乐药厂，同时增加一倍的资本金。大家手上也都有药厂股份，可以说说看。”
季牧原说得有些委婉，几个董事反应后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发言，最后眼神全部都落在了季正海身上。
坐直身体，季正海吸了口气，再次确认了季牧原的意思。
“阿原，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把药厂的股份卖给其他的公司，是吗？？”

“不全是，如果要上市，药厂现有的资本还是不够。在决策方面，上市之后要面临更多的问题，自然人股东面临的风险也更大，引入法人股东很有必要。”
“我希望公司的大部分股份能由一个法人股东控制，注资之后，药厂的注册资本能够达到5个亿。”
清楚地明白季牧原要表达的意思后，季正海一时怒从心起，拍着桌子就站起来，指着季牧原大声呵斥道：
“这种事情我没有听说过，我也绝对不对答应！阿原，你说药厂要改革，要更换人事，要上市，我都同意，也任你发挥，但是现在你说要把药厂要卖给别人我绝对不同意！”
“你，你真的要气死我！要是我哥还在，他也绝对不会同意你这么乱来！！”
反正在座的董事也大多数都是亲戚，季正海一时间没忍住，又把私事和公事混谈了。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原本就不同意，现在也都跟着季正海纷纷投反对票。
一是对药厂的感情，二是卖了股权之后往后就不能再从厂里面领取年终分红，这种提案想都不用想他们也不会赞同。
“季董，我也不同意这个提案，这，要是换了一个人做老板，药厂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这谁都没法儿保障啊。”
“是啊季董，你要卖可要三思啊。”
“不用说了，反正我不同意。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怒哼一声，季正海看也没看季牧原，拿着自己的包就离开会议室。
季牧原知道肯定会是这样的结果，手一挥也让他们散了。关于引资的事情他也思考了许久，凭药厂现有的规模和资本上市，总还是差一些。

第八十六章
有些颓唐地坐在椅子上，季牧原的脸上显露出疲倦的神色。这些天他经常也能听到员工私底下的讨论，讨论说他他不近人情、独裁决断、空谈理论，遇到一些被触及了利益的近亲属，被他们阴阳怪气地奉承这种情况也不少。
从小他接受的教育是要温和待人，助人为乐，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此刻，他正在做的事情与他多年受到的教导相违背，他的内心无法不矛盾煎熬。

审计组这边的现场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莫一鸣上次在家晕倒进院之后就注意了很多。随身带着药和补充能量的东西，也特别注意自己的作息睡眠问题。他负责的固定资产这一块基本上已经盘点清楚，具体统计出了盘盈和盘亏的金额数量。
评估那边也对该部分的固定资产重新估值，机器设备、运输工具等贬值不少，但土地和房屋增值将近一倍。接下来就是对固定资产如何调账的问题，这得让组长林伟森和药厂的管理层沟通，没莫一鸣什么事了。
莫一鸣将结果上报给林伟森后便带着他的小组开始整理固定资产的台账，录制标签，给整个药厂的纳入账面的固定资产黏贴正式标签。
固定资产涉及到了药厂上上下下各个办公室和人员，期间固定资产盘点小组波及面最广，莫一鸣和天乐制药场的各个部分的主任都打了照面，算是混了一个脸熟。
中午吃过午饭，莫一鸣又找借口消失，同事都揶揄他是不是背着大家交女朋友了。几次下来他也懒得再打掩护，直接说去找季牧原，大大方方地说季牧原的床他们现在睡得更舒服。
很多时候拿“友情”做挡箭牌还是非常管用的。
推开4020的房门，莫一鸣惊讶地发现门后的季牧原的头发未干，而且他还穿着一身睡衣。眨了眨眼睛，莫一鸣对他这行头很是不理解。
“为什么会突然洗澡？”
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季牧原解释道：“喝汤的时候不小心撒了，干脆就冲个澡清醒清醒。”
“想什么那么分神，居然连汤都撒了？”印象中，季牧原并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弄到汤都撒了可见他有多心不在焉。
“嗯，在想药厂的一些事。”
“说来听听？？”莫一鸣知道季牧原所说的变革，这段时间他无论他去哪个部门都听得到药厂的员工在讨论，有抱怨的也有支持的。
总的来说，这让不少人产生了危机感，莫一鸣明显感觉到药厂的工作氛围比他们审计刚来的时候积极不少，问到什么信息资料，也都能及时提供了。他也觉得变革对药厂来说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