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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望了电脑半晌才局促地收回目光,犹豫地看着他:“我是不是浪费你的时间了,害得你忙到现在……”
大学毕业以后由于对工资没有要求,俞念几乎没费什么工夫就进了杂志社,平常也不用加班,更加没有为钱操过心。相比于自己的轻松,肖默存则一直过着拼命三郎一样的生活,一分钟掰成两瓣用。后来他不仅用项目的分红付了首付,后续房贷也一力承担,更没有伸手找齐家要过钱。
俞念一直认为这是在跟自己赌气,其实冷静下来想想,何尝不是一种照拂?
想到这里,他望向对方的目光里又多了一层歉疚。
肖默存却避开他的眼神走到桌前,从后面扣上了电脑:“我不觉得过夫妻生活是浪费时间。”
一句话就让俞念耳边如惊雷炸响,瞬间丧失了思考能力。
所以话里的意思是……这样的亲密接触,肖默存也是享受的,对吗?
他心口一热,连嘴巴都变得笨拙,望着丈夫的背影道:“我、我也不觉得浪费时间……”
说完又低下了头,嘴里心里都甜津津的。
“喵——”
馒头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虽然懒散地趴在桌角没有动,尾巴却已经慢悠悠地甩了起来。它那双圆鼓鼓的眼睛半阖着,看看家长一号又看看家长二号,整只猫困得五迷三道的。
肖默存像是被它吸引了注意力,背对着俞念站在桌前,微低下头看着它,脸上模样辨认不清,不知是笑着还是面无表情。
一家三口在这个颇为奇怪的时间和地点待在一起,偏偏气氛也难得的好。
鼓胀的心脏被丰沛的情绪填满,几小时前的乌木信息素像是钻到俞念心房里去了似的,占据他心里的每个角落。他还想说点儿什么,可唇部肌肉不由他控制,手脚也僵得木头一样,只知道傻站着,不懂得为自己争取。
肖默存余光瞥到他呆立不动,左手拿起手机解锁看了眼屏幕。
“你先去睡。”这句话分明是跟俞念说的,可他的眼睛却仍看着馒头。
俞念怔了一怔随即点头:“好。”说完这个字以后两条腿仍然像生了锈一样没法抬起,整个人都只听一颗心的:他舍不得离开肖默存。
就像当年两人一同去电影院看电影,俞念谎称自己太喜欢片尾曲,硬生生拖着肖默存坐到字幕滚完最后一行才肯离场那样,此刻他仍然舍不得这来之不易的相处。
没来得及仔细思索后果,冲动就支配了行动。他拽着袖子悄无声息地走到肖默存身后,鼻间立刻嗅到了更多的烟草余味。不等丈夫转身,他双手已经抱了上去,手臂紧紧圈着丈夫的腰,隔着一层棉料轻易就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肖默存身体一僵:“你干什么?”
俞念慢慢把头侧过去靠在丈夫背上,讷讷地道:“我想抱你一会儿,可以吗?”
肖默存只顿了片刻便握着他的手腕往外掰,只不过力道却并不大,沉声道:“别抱着我,我身上有烟味。”
如果他只说前半句,俞念应该就不敢继续了,可他偏偏加了后半句。
俞念大着胆子固执起来,左耳紧紧贴在他背后,几乎能听见胸腔里稍显急促的心跳,“就一会儿,不会太久的……”
这股勇气来之不易,是晚间那场痴云腻雨般的情爱赠予他的,同时得到的还有肖默存难得的一点耐心,时效不明,下一次再出现更不知是何年何月。所以他说什么也不能浪费掉,总要好好把握一番,方才不辜负那枚功勋卓著的小药丸。
手上的力道停留片刻后慢慢减弱,最后终于消失。肖默存像是被迫妥协了,整个人僵直如树,既不转身也不挣脱,沉默着任由俞念拦腰抱紧。
两颗心的距离也因此离得很近,物理上的距离。
馒头作为这一场拥抱的唯一见证者,极有眼色地没出声打扰。它在俞念的浅色睡裤旁边绕了半圈,又隔着一段距离坐了下来,仰起头好奇地观察。
明明阳台的温度是很低的,在房间里就冻醒了的俞念此刻却一点儿也不冷了,浑身血液像是被加热过,五脏六腑也都像泡在温泉里,心跳乱糟糟的。
要是这个拥抱每天都能得到,该有多好?
俞念想,真要那样的话,自己就该是天底下数一数二幸福的人了,即便不是第一,也该排得上第二,第一最好就是自己的丈夫。
正当他闭着眼睛享受这一刻静谧时,肖默存像要斩断这温存,突然问:“为什么抱我。”
他说话时胸腔轻微震动,刻意收敛了问题中的情绪,让猜不透他想法的俞念一时有些慌乱,想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说:“我怕你冷……”
站在客厅时俞念就觉得肖默存一定是感觉有点冷的。如今的风不再是夏日的风,再是身强体壮的Alpha,穿着短袖抽烟也一定会被寒意侵袭。因此他从发现这个背影的第一眼就想冲上来抱住,把自己的体温匀给对方。
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
只要肖默存肯让自己陪,再难再冷的日子自己都愿意和他一起捱,区区寒冷算得了什么。
话音落后,又是长久的缄默,肖默存分开他的手转过来,终于肯直视他的目光,眼神中却又全是他读不懂的幽深。
明明是冰山一样的男人,俞念却总有一种感觉,比起冰山肖默存更像是一座形成时间不长的火山,内里全是狂乱奔涌的滚烫岩浆,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爆发的时机。
看了半晌,直到俞念脖子上的皮肤都起了一层小小的鸡皮疙瘩,肖默存才低声道:“回房去,该睡了。”
他的语气是许久未见的平静,凝神细听的话甚至还能听出一丝温柔,恍惚间让俞念见到了大学的影子。
“那你呢?”俞念问。
肖默存没立刻回应,而是拿起电脑走了出去,到门口时甚至还低头看了馒头一眼。俞念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手指尖掐了掌心一下才反应过来,几乎快要欢喜得忘乎所以了。下一秒他快步跟着丈夫走出去,走到半路又转身跑回去拿上了装烟蒂的碗,然后才踢踏着拖鞋追上肖默存的脚步,嘴里喊道:“默存等等我,我把烟灰倒了再去睡——”
肖默存脚步一顿,站在主卧门口看着慌慌张张的他,敛眉道:“真是多事。”
第18章 似近非近
那晚之后,两人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再起冲突。
不仅如此,他们几乎可以称得上相处融洽。得益于耳鬓厮磨时俞念表现出的投入与温顺,肖默存似乎终于意识到以前对自己的Beta态度太差,开始有意地收敛自己的脾气,至少不会对他轻易呼来喝去。俞念自然欣喜得像得了糖的小朋友一样,每天变着花样做拿手菜,用尽浑身解数哄得Alpha开心,希望对方能再赏自己几颗甜糖。
不过现在他拿得出手的东西不止烹饪这一样了。
以往听别人说夫妻生活和谐最重要的是性 生活和谐他还将信将疑,如今已经奉之为至理名言。原本打算试用一次就藏起来、再也不要用第二次的药丸变为了书架后的常驻客,虽然见不得光,但没有再挪过位置,每隔两日就会减少一粒。
俞念被那一晚热情体贴的肖默存勾得中了盅,有了第一次就想有第二次、第三次,忘了其中潜藏的危险,说什么也不肯再回到往日的疏离。
像是有火堆在下面加温,这个家外层的坚冰终于开始慢慢融化。俞念跟肖默存虽然仍算不上心意相通,但一周七天里有两三晚同榻而眠,也不能说是陌生了吧?俞念一面觉得自己实在是做了个颇为聪明的决定,一面期待着未来,整天都是满怀希望。
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是饮鸩止渴,对肖默存而言却是食髓知味。
床笫之间滋味美妙,跟以往痛苦又勉强的例行公事相比,个中差异只有他们二人心知肚明。情到浓时,再冷傲古板的人也会说上一两句好听的,肖默存也不例外。有时说他里面很热很紧很舒服,有时又说“你腰好软”,听得俞念恨不得把头埋到枕头芯里去。
而且俞念也是在这两个月才渐渐发现,他以前大大低估了一个Eβ10的Alpha对配偶的征服欲。
俞念脸皮薄,从小受的教育也都是做人要礼貌温雅。长兄严厉,不许他与狐朋狗友厮混,因此他连成人 电影也看得少,床上更是有些放不开。来来回回都是那么个他躺在下头的姿势,不出三四回肖默存就腻了,不仅会用暗哑的嗓音在他耳畔哄他跪伏着后 入,还会半命令半威胁地要求他骑在自己胯 间。
俞念自然就只能由得Alpha摆弄。
昨晚便是如此。
深夜豆光,卧房里满是销魂酥软的呻吟,一时高亢紧绷,一时又低悄细柔。他眼角含春,眉梢带怯,一丝不挂地骑在Alpha身上轻摆腰肢,下面那张嘴紧紧咬住,前后研磨,上下颠弄。一向冷静自持的Alpha也被他弄得失了分寸,掐在腰间的手力道太大,直到现在俞念的皮肤上还是深一道浅一道的红指印。
比起激情缠绵,最让俞念回味的是,肖默存会亲他。就像是要为体内浓度超标的Alpha信息素多找个出口,肖默存会激动又狂放地吻他,两瓣薄唇含着那尾软舌留恋地吸 吮,将浓郁躁动的乌木气味渡予他。
不仅如此,唇齿交缠的时刻颈间渗出的汗都是甜的,像姜花酿成的蜜。肖默存会用舌尖卷入口中,再与他交换一个带着姜花香味的吻。
想到这里,俞念坐在办公室的位置上不自觉地浅笑,手指轻轻摩挲嘴唇,脸颊爬上两片红晕。
“嘿!想什么呢?”
李虞一个响指,唤回了俞念飘远的思维。
“没、没想什么。”他迅速收了心,手里装作整理资料的模样忙碌起来。
“还说没想什么。”李虞瞧着他直笑,“看你的表情美得都不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中了头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