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我的小哑巴(2)
中年男人喘了几口粗气,又使劲吞咽一下,才直起腰来,关绪看清了他满头大汗,脸色涨得通红,像被火烧过似的。
“大少爷,老爷正找您呢,您快过去吧。”
“老爷?老爷这会儿找我什么事?”
“瞧大少爷说的,这我哪儿敢问?”陈叔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块帕子,哆哆嗦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陪笑,“听老爷的口气,事情挺急的,您就赶紧跟我过去吧。”
蒋若彬面色犯难。蒋家是刚在津岭城站稳脚跟的小家族,对关家多有依仗,如今关家的当家人关绪在这里,蒋若彬作为东道主,把客人抛下不管去办自己的事,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再说关绪还是贵客。
蒋若彬看了关绪一眼,讪笑:“关总,实在不好意思,您看这……”
关绪倒不在意,微微一笑,不疾不徐道:“蒋少有事请先去忙,回去的路我已经记住,一定随后就到。”
蒋若彬颔首,道歉连连:“实在是今天蒋家事杂,对不住关总,招待不周,下次我一定去给您赔罪。”
他又自我开罪了一番,得到关绪果然不介意的答复,放心不少,和陈叔一起匆匆离开,只留下关绪一人。
关绪面上挂着礼貌的浅笑,目送他们离开,眼中笑容瞬间冷了下来,又想起篱笆后面那个蒋若彬来不及给自己介绍的少女,看蒋若彬的神情态度,好像对这女孩厌恶到了极点似的。
关绪好奇心更甚,这样灵秀的女孩,怎么就这么招人厌?她忍不住再次转身去看,却发现那个姑娘已经转过身来看她。
毫无防备的,两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关绪连呼吸都忘了。
这是个貌美得有点超凡脱尘的少女,看起来十八岁左右,初初长大成人的模样。
肤白胜雪,乌发如墨。
巴掌大的白净小脸,嵌着精细的五官,没有一丝一毫瑕疵的精致,像是最灵巧的手艺人在一块无暇的美玉上雕刻而成,眼眸是两枚绝世的宝石,清澈透亮,嘴唇就像刚出芽的柔.嫩.花.苞,沾着朝露,娇艳欲滴。
她娉婷立在池边,纯白色长裙,包裹着身形纤细娇小,已经展现出一点女人的美好姿态。
与世隔绝的灵动漂亮,完全不似凡间的女孩。
关绪下意识屏息,脚向前挪了半步。
那位年轻的姑娘大概很少见到生人,被猛然出现在院子外面的关绪吓坏了,手指紧张地绞着自己的裙摆,贝齿轻咬下唇,把粉.嫩的唇瓣咬得红了起来。
几缕碎发散落下来,关绪才发现,她的一头黑发,近乎半人长,看上去顺滑柔软。
关绪怕吓了她,与她对视,向后退了退,眼睛弯起来,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浅浅的、又极温柔的笑意。
站在池边的蒋轻棠,脸唰地红透,好像清晨枝头上沾了露珠的、熟透了的苹果,素白的指尖也在自己的裙摆上绞得更紧,连细细的手腕都开始泛红。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关绪看出了她的惊惶,隔着篱笆,笑着安慰,声音温沉动听。
她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少女的脸红得更厉害,好像要滴血似的,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只一个劲儿地摇头。
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水光潋滟,像一只受惊的害羞小鹿,惹人怜爱。
“你叫什么名字?”关绪怕吓着这只可爱的小鹿,语气极尽温柔地询问。
她仍然无措地摇着头,似乎是发觉了自己的失态无礼,突然停止动作,低头抚平自己裙上绞出来的褶皱,往前走了几步,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和关绪介绍自己。
可惜还没开口,就被打断。
“小哑巴你在哪儿?快进来化妆!待会儿宴会迟到,夫人又要骂我们。”从小楼里传出来的女人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语气恶劣。
少女一听,顾不得关绪,连忙提起裙子跑进房子里,咔哒合上门,转眼无踪。
好像从没出现过,一切只是关绪午后的一场梦。
对于这个神秘的姑娘,关绪一无所知,只听有人叫她“小哑巴”。
竟然不会说话?
关绪惋惜地想,这样漂亮的孩子,真不知她开口说一句话出来,该是怎样的动人。
……
蒋轻棠合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跳得飞快,咚咚咚地敲打自己的耳膜,好像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她脸上烧得厉害,简直快要起火,气候温和的春日,她的背上汗涔涔的,连衣服都被浸得湿透,还好有长发遮挡,跑进来的时候才没被关绪发现。
她在门板上靠了一会儿,捂着胸口,感觉心跳没那么厉害了,才敢悄悄地、小心翼翼地转身,趴在门上,从门缝里,偷偷往关绪的方向瞧。
关绪还站在原处。
看向蒋轻棠这里。
身材高挑的女人,即使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也那么好看,长身玉立,好像全世界的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好看得让人脸红心跳。
虽然知道关绪看不到自己,可蒋轻棠偷看了关绪一会儿,脸不知不觉又热了。
第2章 不怕她(已重写)
关绪在院子外面站了很久,再没见那个像小仙子一样的少女出来,她想,她肯定是被自己吓坏,躲进了屋子里,不敢再出来。
关绪不免暗叹一声,心里有一丝遗憾。
倒不是对那女孩又什么非分之想——毕竟她看起来才十八岁的样子,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而且那么干净的孩子,让人觉得对她生出哪怕一丁点的龌龊念头都是罪大恶极的亵.渎。
这么一个漂亮孩子,亭亭玉立,只那样站着就已经足够赏心悦目。
关绪不知道,那个提着裙子跑进房子里藏起来的漂亮少女,现在也正从门缝里偷偷地看她。
关绪以为自己的举动吓坏了蒋轻棠,其实是她见到了关绪,又羞又喜,一时间失了方寸,只好快快地逃走,不愿在让关绪看到自己的狼狈。
蒋轻棠趴着门缝,从缝隙里偷看关绪,虽然距离稍远,关绪的面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可蒋轻棠看得专注入神,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一眨眼,关绪就没了,再也找不着。
一样的。
蒋轻棠的目光像是黏在了关绪身上一样,贪婪地逡巡,和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人对比。
还和从前一样。
她这么多年容颜一直没变,连笑起来的温柔神态都别无二致,除了身上愈发沉稳冷静的气质,让人安心。
蒋轻棠脸上的热度从见到关绪的第一眼开始就一直没有退下去过,现在躲在屋里偷看,反而愈发烫,她的脸红扑扑的,仿佛头顶都在冒着热气,心跳的速度也很快,撞得胸.口都开始发疼。
这样陌生的羞怯与喜悦让她激动得无法自已,只好攥紧脖子上的吊坠,企图能缓和一点心中的紧张。
“小哑巴!小哑巴你在哪?”楼上女人的催促声又传来,已经带上了怒气,“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叫你上楼听见没有?你现在好大的胆子,越来越不听大人话了,等我回头告诉夫人,看她怎么收拾你!”
那女人越说越生气,不知摔了什么东西,哐当一声,蒋轻棠只觉得头顶的天花板都簌簌抖了一下,吓得她也浑身一激灵。
可门外,关绪就站在那里,蒋轻棠舍不得走。
她怕这次走了,不知道还要等到哪年哪月,才能再见关绪一面。
只这次见面,自己就已经等了十几年。
太长了。
蒋轻棠想着,鼻子发酸,眼眶也有点湿。
也许……也许今天之后,就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因为今天,是蒋轻棠的二十岁生日,今天的宴会,是她二十岁生日会。
说是生日会,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这是相亲会。
过了今天,蒋轻棠很快就会嫁给一个也许根本没见过的男人。
蒋轻棠感觉自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咽喉,喘不上气来,只好把手心里攥着的吊坠贴在心口上,企图汲取一点点慰藉。
“死丫头你真是翅膀硬了啊?非要我下去抓你上来是不是?”女人那边真的传来了踩踏楼梯的响动,蒋轻棠不敢再拖,最后恋恋不舍看了关绪一眼,狠心转头,跑向楼梯口,上楼的时候擦了擦眼角,不让上面的女人发现自己的情绪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