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梨任由她随便弄,嗓音懒懒的,含着一分笑意:“那肯定找的回来,回来后还要继续缠着你,烦死你。”
楚迟思扑哧笑了:“是吗?”
小辫子刚绑好,刚还躺着的唐梨忽地翻身坐起,她挪了挪身子,晃着小辫子,猛地凑到楚迟思身旁。
她盯着楚迟思看,浅色的睫挨了过来,眼睛盛满水意:“迟思,你要扔了我吗?”
唐梨委屈巴巴的,用鼻尖去蹭了蹭她的面颊,长发全蹭到她肩膀上,像是讨好人的小狗:
“迟思,你不要我了吗?”
楚迟思扑哧笑了,抬手去揉她细软的长发,偷偷拽了拽刚绑好的小辫子。
她眉睫弯弯的,颊边的酒窝好甜,甜到唐梨心里去:“怎么可能,我不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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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梨在校园中大步流星地走着,凭着记忆找到了书教授那一场演讲的讲堂。
只不过,这才是循环开始的第二天,书教授的讲座在第十几天的时候,按理说应该还没开始。
所以,楚迟思会在吗?
唐梨心里有点忐忑不安,但再不安也没用,如果楚迟思不在这里,她再继续找就是了。
迟思,我认得回家的路。
迟思,我一定会找到你。
果不其然,讲堂里面虽然亮着灯,但是讲座根本就没有开始,无论是教授和学生,现在都在其他的地方。
偌大的讲堂里面空空荡荡,除了缩在角落,望着空无一人讲堂发呆的楚迟思。
她坐在最后一排,缩在阴影处的角落里,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长发凌乱地堆在身侧,手中拨弄着一张纸巾。
纸巾被叠了几下,只不过已经被水浸透了,被楚迟思捏来捏起,企图捏成一个正方形。
没事…没事就好。
唐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轰然砸落,她松了口气,连忙快步上前,隔着几排座位喊道:“迟思!”
楚迟思一僵,身子都直了,不过她看上去冷静了不少,只是闷闷地问:“你怎么来了?”
“你快吓死我了。”唐梨已经走到了跟前,毫不犹豫地堵住了出口的座位,不给楚迟思出去。
还是她一如既往的厚脸皮与千层套路,专门挖坑,就只盯着老婆一个人坑。
楚迟思:“……”
楚迟思抿了抿唇,没有搭理她,只是偏过头去,指节捏着那一张湿透的面巾纸,沉默地看着无人的讲堂。
唐梨可是有备而来,她翻了翻自己的小包,又掏出几张面巾纸,递给楚迟思:“还要吗?”
面巾纸软软的,带着点零星梨花淡香,鲜活的,灿烂的,不是那种用香料硬生生造出来的气味。
楚迟思抿着唇,接了过来。
她也不说话,指节攥着那一小块面巾纸,很紧很紧,而又倏地松手,任由纸巾掉到桌面上。
面对着唐梨温柔的目光,楚迟思好像一下子泄了气,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我只是想静静而已。”
楚迟思垂着眉,又重新趴回桌面上,长睫微睁着,漆黑眼睛里倒映出那空无一人的讲堂,倒映出一片虚无与空寂。
她忽地叹了口气:“你放心。”
楚迟思声音平静,淡淡地说道:“我知道尺度,知道什么时候才应该结束这个循环。”
自己的时限是三十天,而不是管理员所认为的六十天。
楚迟思比谁都清楚,再温柔的美梦,再平静的日子,都必须要在三十天后结束。
因为,那是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楚迟思摆弄着唐梨给的那一张面巾纸,摸起来很柔软,质量好像比自己那张好一点。
忽然间,长发被人揉了揉。
唐梨也跟着趴了下来,金发软软地散开,其中几缕勾到了楚迟思的面颊,有些痒痒的。
楚迟思躲了躲:“怎么了?”
“还是难过吗?”唐梨歪过头来看她,一双眼睛清清澈澈,似乎看穿了她层层叠叠的伪装,看透了她所有的思绪。
“还是不高兴啊。”
唐梨自顾自地说着,又往楚迟思这边蹭了蹭,刚被拨弄开的发又缠了上来,小狗似的缠着你。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长发,动作很轻,有一种错意的温柔。楚迟思试着闭上眼睛,再睁开时:
那人还在这里,没有离开。
楚迟思垂下眼帘,任由那人一点点靠近,呼吸绵绵地透过发隙间,触碰着她的面颊。
“迟思,不要不高兴了。”唐梨抱了过来,很轻很轻一个拥抱,环过脖颈,将她搂在怀里。
楚迟思鼻尖一酸,指节攥紧了那张小小的面巾纸,她颤声开口:“都怪你。”
“其实我本来没有这么想她的。反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垂着头,捏着指尖的手越紧,声音也越来越轻:“我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嗯。”
“都是你的错。”
“嗯。”
“都是你让我一下子全想了起来,真的好过分,我讨厌你,我好恨你。”
“嗯。”
无论楚迟思说什么,唐梨全都应了下来,包容她的脾气,包容她的难过,包容她的无措。
攥着面巾纸的手更紧了。
“对不起,”楚迟思低声说着,“我不应该全部怪罪到你身上。我不应该向你发脾气。”
她苦笑了一下,声音很轻:“说到底,你只是听从吩咐而已。”
“你可能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吧,你可能也觉得这一切只是游戏,你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想要什么。”
唐梨愣住了,喉间一点点蔓出苦意来,又涩又苦,是火烧尽之后的碳块,满是苍白的灰烬。
为什么……
你要向我道歉?
楚迟思叹了口气,喃喃说着:“你根本不知道内情——可能是家人生病需要钱之类的,才会来到这里。”
唐梨沉默了许久许久,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将楚迟思稍微抱紧一点,将散落的墨发偷偷圈在怀里。
她搂着楚迟思,像是揉猫咪一样揉了揉那细软的长发,轻声开口:“迟思。”
唐梨目光温柔,轻声地问:“既然都这么说了,你想知道我在现实世界之中,是干什么的吗?”
楚迟思一愣,转头看她。
这还是第一次,这副壳子下的【人】敢向自己提起现实世界的事情。
那个人胆子就这么大,不怕被背后的观察者,亦或是神出鬼没的管理员注意到?
所要担当的风险太大了,得到的回报也不成正比,那人就这么着急,不知道藏一下自己的底牌吗?
楚迟思心中生疑:“是什么?”
唐梨神色很认真,直接无视了系统在耳旁的嚷嚷,伸手扣住了楚迟思的五指。
指节没入指缝间,将她严丝合缝地扣紧,梨花密密包裹住了她,抽出清冽的枝叶。
唐梨靠得很近,浅色的睫似扇在心尖,一阵阵的痒:“迟思,猜一下?”
“你非常敏锐,身手也很好,轻易便能察觉到跟踪者,知道怎么躲避监控摄像头。”
楚迟思鼻尖还有点红,开始认真分析:“不过,能被她们找到的话,证明你很缺钱——你是个雇佣兵?”
不愧是楚迟思,一下子就正中靶心,差一点点就把唐梨老底给掀了出来。
其他的条目都极为准确,幸好唐梨不缺钱,单纯是卧底进来找老婆的。
“哎,你这可就太高估我了。”
唐梨笑着说:“我是个专栏记者,一个职业狗仔队,天天跟踪在大人物身后拍新闻的。”
楚迟思抿了抿唇:“是吗?”
唐梨眉眼弯弯,扣着楚迟思的手紧了紧,指尖向里探,挠了挠她手心。
“是啊,干我们这一行的,总能知道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今天就告诉你几个——”
声音吹过耳尖,痒痒的。
“其实,唐梨少将平生最烦的就是做演讲,看到演讲台就开始头疼,恨不得全部翘掉回家陪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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