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纪晟临走前,将水晶车不小心扔到了地上,它碎成了两半。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经过沈矜时,发现小孩眼里的谴责,觉得有趣。
恶劣地问:“是不是羡慕死了?”
“可惜你永远都得不到。”
“大哥是看你可怜,把你捡了回来,还真当自己是个少爷了?”
“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小乞丐,真可怜。”
等谢纪晟离开,沈矜爬下椅子,哒哒哒跑到始终沉默的谢凌面前。
“表哥,我想要它,可以吗?”
谢凌蹲下身,摸着小孩柔软的头发。
“我重新买个送你,这个碎了。”
“我就想要这个。”从来到谢家,就没提过要求的沈矜,可怜巴巴地问。
谢凌沉默了会,冰冷的眼神柔软了一些。
“好,表哥帮你拼起来再给你。”
……
年幼的沈矜曾狠狠羡慕过谢纪晟,他躲在被窝里和自己说:
不要贪心,能喊一声表哥,我就是最幸运的宝宝。
他没想到,多年以后,他会把那句话说出来。
“我能不能做你弟弟啊,哥?”
以前不敢问的,现在却能当面问出来了,也许是,他发现眼前的人比他更需要自己。
因为被需要,而勇往无前。
“嗯。”你本来就是。
谢凌又觉得沈矜的问题很古怪,又说:“一直都是。”
管家还在那儿抹着不存在的泪,明明这对表兄弟说话就那么几句,根本没有什么感人肺腑的话,但看着他们就暖心。
不过下一秒,又开始正常对话了,谢凌问沈矜在学校的情况,沈矜一一回答。
就不能指望这两个冰山能有更多的情感表达,管家无奈叹气。
上楼后,沈矜问:“我住哪间?”
谢凌瞥了这小破孩一眼:“什么哪间,你的房间一直保留着。”
什么意思,难道以为他会把属于沈矜的房间给去掉?这孩子做什么美梦呢。
如果一直保留着,那么——
当谢凌打开房门,沈矜果然看到满满粉红少O心的房间,蕾丝边边的床,梦幻的床幔,粉嫩的书桌。
那就是他五岁时住的房间,很干净,看得出来经常打扫。
也不知道Alpha们对Omega有什么误解,为什么永远都是粉红色。
见谢凌要走,沈矜想起自己银行/卡里的巨款。
“还有,你打到我卡里的——”还没说完,谢凌的冷刀子刷刷刷劈了过来。
你再多说一句话,这个月零用钱加倍。
“!”
沈矜立刻读懂了表哥眼中的含义,成功被威胁到。
闭嘴保平安。
沈矜进屋洗完澡,身体湿漉漉地来到镜子前,打开某人送的吊坠,将它挂在了脖子上。
银色的吊坠落在锁骨间,像是护身符一般。
外面传来敲门声,是谢凌拿着一大叠辅导书过来,这就是生日礼物了。
沈矜想起了自己每次搬书给沈谢安的画面,原来爱是相通的。
他接过辅导书,发现里头有几本已经买过:“哥,你把买的票根给我,我明天去书店把这几本重复的退掉。”
谢凌还沉浸在沈矜那声“哥”里面,恍恍惚惚地去拿票据,又恍恍惚惚地回来。
虽然沈矜的节约不浪费的品德是好的,但回过神的谢凌就发现,他没在沈矜身上看到过任性的影子,为什么就不能多点脾气?
谢凌想说点什么,突然看到沈矜脖子上多出来的银色链子,问:“自己买的?”
沈矜摸了摸吊坠:“不是,同学送的。”
“Alpha?”
“是Beta,因为看着可爱就戴了。”性别存疑,但总归不能当着长辈的面说自己怀疑室友在伪装性别。
谢凌深深忘了眼那条看上去很精致的项链。
送项链有一层别样的含义。
[用它锁住你。]
谢凌是Alpha,很清楚Alpha的劣根性,送它,还有标记领地的意思。
这是在警告别的雄性,别窥觑他的人。
*
与沈矜分别后,柯明淮心情沉重地回了家,他坐在沙发上拼一个极为复杂的游乐园乐高。
有些地方,最终没去成,是遗憾的。
他以为自己对那次爽约只是愧疚,实际心里惦记着,在挑选礼物时,一眼看中,就买下了。
本想拼好后,送给沈矜的。
柯明淮小时候测试过智力,智商极高。
上帝在给他开了一扇门后,又关上了一扇窗。他无法对他人产生感情,包括父母、朋友,这又叫情感缺失症。
他可以用模拟他人情感的方式,正常与人交往对话。
这些年,他已经能渐渐产生愧疚、自责等情绪,在意外与陌生人接吻后,更是第一次出现懊悔、反感。
今晚,他碰到了难题,很棘手,却无从下手。
沈矜寄来的包裹被母亲扔到了家门外的垃圾桶,又被他捡了回来。
柯明淮打开其中一只箱子,很眼熟,都是他这些年挑的礼物。
可再多的礼物,沈矜也不会多看一眼。
对沈矜,似乎不能用任何一种规划好的方式去解决。
没有模板能套用。
柯明淮温和的视线中,恐慌越来越甚。
他想到沈谢安说的话,翻出了微信,找到了谢氏分支中曾经加过他的人。
谢含珠一直保存着柯明淮的联系方式,但自从加了后,对方除了警告她们别去打扰沈矜外,就没其他联系了。
她有个分家的姐妹群,群里有不少堂姐妹家以前都收养过沈矜,不少人盯着柯明淮是否单身。
只要确定柯明淮单身,就会有不少小妖精扑上去。
在她们心里沈矜一直是那个小时候蹭饭,可以随意打骂的佣人。
谢含珠:[柯家前段时间打算退婚的事,你们有人知道后续吗?]
很快有人回答:[不太清楚,没消息传来,不过我听说淮哥提前回国就为了给沈矜庆生。]
[看起来感情还是很好啊,分开的话怎么可能急着回来。]
[沈家那边没消息传出来,柯家更是突然什么动静都没了,怎么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话说沈矜也挺惨的,谢凌养了他三年,他不也一样挤不进主宅吗?逢年过节的,你们在主宅见过沈矜吗?也不看谢凌是什么人,真正的天之骄子,财阀第一顺位继承人,能看上他个扫把星吗?现在分化了,柯家这个金龟婿也肯定要飞了,看他这几年这么得意,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这么说起来还真是双重打击!][淮哥到底什么时候公布退婚啊,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谢含珠在这时候突然收到柯明淮的消息,倒吸了气。
她缓了很久,才确定对方没说笑。
谢含珠:[刚才淮哥联系我,让我们必须正式向沈矜诚心道歉。]
群里寂静了一会。
大概怎么都没想到她们等到的不是退婚的消息,而是柯明淮的警告。
柯明淮没威胁,但他只要摆明态度,他们各自家里就有一壶好喝。
可是,那么多年,柯明淮从来没注意过她们在背后做的事,为什么到现在才开始秋后算账,就算滞后也没这么滞后的吧。
[哪个淮哥?]
[你们想的那个。]
[他疯了吗,我们凭什么给沈矜道歉啊!!]
[沈矜也太脆弱吧,几句话而已,能少块肉吗,居然还告状!]
[上次不是还在沈家门口教训过我们吗,还不够?怎么,就他沈矜是宝贝,我们都是草吗?]
[告诉你们一个难以相信消息,刚才我想问问沈矜情况,发现他把我拉黑了,卧了个大槽!]
[……他也把我拉黑了!]
[我也是!!]
*
沈矜不知道因为他的一个举动,在谢氏分支的群里掀起巨浪,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耿耿于怀了。
第二天是周末,天空阴云密布,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
他没让从昨天就高兴到嘴巴就没合拢过的管家送自己,坐公交去了书店,把谢凌重复买的几本书退回去,又在书吧里看了会书,等再出去却发现自己插在雨伞架上的伞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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