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锦绣人生 上(164)

　　“好好，咱们到前头去瞧瞧。”走了这么一整天的终于看到地方了，王成林的心里也有些激动的。这一路上找来太荒凉了，连个问路的人，他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还是陆锦一路上说没错，他才半信半疑的赶着骡子往这边走。

　　顺着一条土路一路往前走了一里多，他们终于找到了大门这边。

　　屹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上锈的铁门，门上挂着一个牌子，写着“安山劳改场”几个大字。

　　门口有一座保安亭，里面有两个人在打牌。

　　几个小孩睡了一路都醒来了，陆锦让他们留在车上，他过去保安亭那边跟人打了一个招唿，拿出他们大队长批给他的条子，说要进去里面探望亲人。在他拿出一条烟递过去给他们的时候，其中一男人接过烟，才点头说让他们进去。

　　整个劳改场里面很大，周围还有一些田地，后面是一片山林，四周都建了石墙和围栏，还有人看守，这里的犯人是很难逃出去外面的。

　　就算是有犯人逃出去了，这个年代当逃犯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每个村子都有治安队，逃出去了不能回家不说，到别的村子去也很可能会被揪出去，再被抓回来那就是罪加一等。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头，在这里面干活还能有一口饭吃，不会饿死。

　　“于文昌就住在这间屋子，你们进去看看他在不在里头。”给他们领路的人带着他们到后面的宿舍来，指着其中一间宿舍告诉他们。

　　于文昌是他们姥爷的姓名。

　　“好的，谢谢大哥。”陆锦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塞到对方的手里，算是谢谢对方给他们带路。

　　果然男人拿了烟后，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还告诉他们如果晚上不走还可以住在他们这里，不过要给住宿费。

　　陆锦跟人道了一声谢，说一会再过去办理住宿手续。不然一会回去太晚了，路上不安全，他们还不如在这边住一晚等明天再回去。

　　等他们走到屋子的门外，见到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长得高高瘦瘦的，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模样，不过这个年轻的男人显然并不是他们姥爷，他们姥爷要比这个男人的年纪还大一些。

　　男人见到他们站在门口，问他们是来找谁的，当目光落在一个少年的脸上的时候，男人似乎想起了一点什么，“你是……小锦？文昌家的外孙？”

　　陆锦一脸茫然，并不记得这个男人。

　　孙秀见少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我是孙叔啊，你忘记了吗？你小的时候还见过我的。”

　　“哦，孙叔好。”其实陆锦是不记得的，不过他猜到这个男人应该是跟他们姥爷住在一起的舍友。

　　孙秀见少年记起他显然是很高兴，又见到他带着人来，他的视线从那个高大的男人的脸上扫过，并不认识这个人，还见陆锦带了几个比他小的孩子来，几个小孩长的有点像，他猜测道：“这是你的弟弟妹妹吗？”

　　“是啊，这是最小的弟弟小宝，这是姐姐小莲和弟弟晨晨。”陆锦给男人介绍道。

　　“那这个是？”孙秀是见过陆文昌的女婿的，那是一个长得斯斯文文的汉子，跟眼前这个看起来高高大大的庄稼汉并不一样。

　　“这是送我们来的大哥王成林，我们这一次来时麻烦成林哥送我们来的。”陆锦给人介绍道。

　　“哦哦，原来如此。你们是来看你们姥爷的吧，看我，快进来屋里坐，你们姥爷去打饭去了，还没回来，等等他就回来了。你们吃饭了吗？”孙秀问道。

　　屋子里十分的简陋，除了两张睡觉的床之外，就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长板凳。孙秀去搬了两张长板凳过来给人坐，“坐坐坐，屋子里简陋。”

　　这个时候陆锦才注意到桌子上摆着一只碗，上面还摆着一双筷子，显然他们来的时候男人正在吃饭。他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路上吃过东西了，孙叔你先吃饭吧，不用管我们，我们在这里等等我们姥爷就行了。”

　　“不急不急。”孙秀不好留着几个客人在这里他跑去吃饭。

　　“瞧我，我还带一些吃食过来，这里有一只鸡，孙叔你吃点。”陆锦从背篓里面掏出一个袋子，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纸包的盐焗鸡，他打开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走近了他才看到男人的饭盒里面就是一点米饭和一点青菜，不见半点荤腥。

　　孙秀忙的说道：“不用不用，我吃这些就好了，你带来的留着给你姥爷吃吧。”

　　就在陆锦准备动手撕一个鸡腿下来给男人吃的时候，他们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他转头往后面看去，就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腰的老人手里端着一只碗从外面进来。

　　都已经是入秋的天了，老人还是穿着短裤和短袖，脚上穿着一双草鞋，看样子已经是穿了很久，都有些破了。

　　陆文昌打了饭从外面回来，刚一进门见到屋子里多了几个孩子，抬起头，目光往前看去，就见到一个有些面熟的少年站在里面，他的目光愣愣的看着少年，一动不动的愣在门口那里。

　　“姥爷。”当喊出这一声姥爷的时候，陆锦才发现自己已经热泪盈眶，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也许是因为老人看他的那个眼神，也许是因为自己走了这么远的路才遇到亲人，也许是因为两世为人，他在这一世才体会到亲情……但是不管哪一样，当他见到老人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激动的，还有一点悲伤，因为老人这一刻看向他们的目光里，隐藏了太多的东西，感染到了他。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上辈子也有亲人的话，跟亲人相认的时候，亲人是不是也会这么看着他。但是他自己知道上辈子已经没可能了，他有的是这辈子，以及这辈子遇到的亲人。

　　“你是……小锦？”陆文昌显然也是认出了外孙来的了，当他的目光从大外孙的脸上移开，落到旁边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的脸上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身体都有些发抖，手上端着的饭从他的手中脱落下来。

　　还是站在旁边的王成林反应快一些，一个大步上前，抓稳了老人手里掉下来的碗，“小心！”

　　“姥爷，是我，我是小锦。还有这个是小宝，这个是小莲，这个是晨晨。小宝是老么，姐姐第二，晨晨是老三。”陆锦把三个弟弟妹妹都拉到老人的跟前来，让老人看，“还有这个是成林哥，特意送我们来看姥爷的。”

　　给老人介绍完之后，陆锦又对三个小孩说道：“小宝，小莲，晨晨，快喊姥爷。”

　　“姥爷。”姐弟三个听到他们哥的话，都乖乖的喊了一声。

　　“好好好，都长这么大了。”陆文昌抬手摸到一个孙子的脑袋，没能想到有一天大外孙会带着几个弟弟妹妹来看他，当他意识到脸上有些湿润，抬手一抹，抹到了一手的眼泪，见几个孩子都看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看我，年纪大了，风一吹就流泪。”

　　“你们吃饭了吗？怎么这么远跑过来啊，姥爷在这里很好，你们用不着这么远跑来看姥爷的。”这些年都是女婿偷偷摸摸的来瞧他，刚开始那几年陆文昌也赶过几回，让女婿别来了，但是女婿还是一意孤行，不管他怎么赶都不肯走，有一年还带了一个孩子来看他，就是眼前这个长大的大外孙。

　　他与妻子生有一子一女，女儿早早嫁了人，儿子去从军了，早些年家里发生的那些事，妻子还死了，他跟女儿一家断了关系，陆文昌知道女儿的心里是怨他的，这么多年都没来看过他。

　　只是见到几个孩子来了，女婿没有跟着来的时候，陆文昌的心里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看着大孙子问道：“你们阿爸怎么没跟你们一块来啊？”

 

第156章怀疑

　　一听到这个话，陆锦愣了一下，才笑着解释道：“阿爸和阿妈他们厂子里的工作忙，请不了假，我跟他们说说小宝和晨晨几个没见过姥爷你，正好快过节了，我们来给姥爷您送月饼，阿爸和阿妈他们就答应了，还让我过来代替他们向姥爷您问一声好。”在来之前他还是决定瞒着老人家里的事情，同时也叮嘱了几个孩子别说漏嘴了。这个时候与其让老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对老人造成巨大的打击，不如他们先瞒着老人，等日后瞒不住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