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玄脸上的笑容一顿,恼道:“你怎么总是这样对我呢?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对我好一些吗?”
他抱怨着,不自觉地撒娇道,倒也放松了下来。良久又道:“其实我早就想到了这一天,死在战场上也算死得其所,我不后悔,只是这天比我想象中来得快太多了。”
他有心想和对方聊聊心事,然而只得到了对方一个敷衍的“嗯”。
死前最后的时光了,殷无玄也不端着了,瘪瘪嘴,有些委屈似的,又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你知不知道你多讨厌?你要是不这么总是说难听的话,总是针对奈尔,大家其实都会很喜欢你的。”
“不了。”殷无玄看不见哈罗德挑了挑眉,道:“大可不必。”
殷无玄说不过他,直接气道:“你这人可真恶毒,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哈罗德对着殷无玄却没了之前的冷漠,眸中有了笑意,道:“你不会的,祸害遗千年,你还早着。”
殷无玄愣怔过后继而狂喜道:“我不会死,是吗?”
“嗯。”哈罗德的声音中有着淡淡的笑意。
过去的殷无玄看不见,他们却看见了眸中带笑的男人额上的发都浸着冷汗,之前被金蝉入体的手在发着抖。他肩上的伤都未痊愈,虚弱得只能靠在一边的墙上,他眉眼依旧冷淡,却语带笑意。
肖肆咬着牙,他显然已经想到了哈罗德打算怎么做。
而显然想到的也不只他一人,冷静如邬岐都不由得惊呼道:“不可能,两只金蝉已然是极限了,再入体一只,他绝对会没命的!”
没人敢想那会有多么痛苦,常人一只便已是极限了,三只入体,那将会是怎样的生不如死,哈罗德那时也不过只是一个少年,他怎么敢下得去手?
过去他们总说哈罗德不近人情任务至上,可是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却甘愿做到这个地步。
【我的天是我想的那样吗?我不敢看了……】
【艹我好害怕,但是青狼他们不说当初哈罗德还开走了唯一的飞船吗?应该不会死的,对吧?】
【虽然但是,能为了战友做到这个地步的人我不相信他能丢下战友自己跑】
【孩子急死了,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另一边哈罗德勉强直起身来,一手抽出匕首,一刀划开手臂,血液即刻涌了出来,滴落到地面上,而他的声音却离奇地平稳:“张嘴。”
“什么?这玩意儿还有解药的?”殷无玄奇道,却也乖乖地张开了嘴。
他虽总是和哈罗德不对付,但心中其实极想亲近哈罗德,只不过这人脾气太冷,他只有这样闹腾对方才会偶尔理会他几回,便也就这样着与哈罗德相处了。他根本也没有怀疑,听话地按着哈罗德的指令做。
他本质上和哈罗德差不多是一类人,之前打得太疯,金蝉侵蚀下他的味觉早就没了,此刻大股的液体涌进他的口中,他只本能地吞咽,丝毫不知道自己吮食的是哈罗德的血液。
那伤口很快开始愈合,金蝉呆在身体中多一秒都有更多的风险,哈罗德看也未看又来了几道。
殷无玄似乎听到了刀尖划破皮肤的声音,有些迟疑的神色,而很快便听见哈罗德的声音,清冷平静得一如既往:“没事。”
大量的血液和精神力勾得金蝉蠢蠢欲动,它已经吞噬了太多的精神力,涌入的太多的精神力让它极为难受,缓慢地退出了殷无玄的手臂,下一刻便被哈罗德直接踩爆,完全没来得及进入哈罗德的身体。
“好了。”哈罗德淡淡道,嗓音微不可察地发颤。
“这就好了?”殷无玄惊奇道,又说了些什么,哈罗德眼前已经开始模糊起来,什么都听不清晰了。
殷无玄看不到,也不知道,此刻的哈罗德缓缓地瘫软在地上,背靠着墙壁。他血液流失得太多了,可他早就没了止血包扎的力气,
“你怎么了?”殷无玄担忧道。哈罗德没听见,只轻声地自言自语道:“好累啊……”
“你跑了那么多地方肯定是累了,好好歇歇吧。”殷无玄道,凭着感觉小心地让对方靠在自己身上。
哈罗德没了回应,眼前逐渐黯淡下去,失了神彩,放了血的小臂无力地垂着,地上漫开一片一片的血色。
他早就没有力气回应了。
殷无玄还在絮絮叨叨着什么,还没从金蝉侵蚀中恢复的身体察觉不到正在冷却的怀中之人的体温。他还在絮叨着:“等回去了,我们一定得请你吃顿饭,你到时候可不能再拒绝了!我跟你讲啊,你就是太冷了大家才不那么喜欢你的,你多笑笑会好很多嘛……”
他兀自念叨着,却不知道,哈罗德已经虚弱得听不进任何的话了。
他畅想着他与哈罗德的未来,却不知道身边的人伤痕累累,一身血迹,也不知道这人已然时日无多,他们没有那么多的以后了,仅仅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
他以为的劫后余生,实际上却是另一个人死亡的开始。
他愣怔地去想哈罗德说过的话,他那时候从来都不知道这人居然瞒着他这种事情。他本以为自己极为了解这个旧友,而如今他才发现很多事情他都一无所知。
殷无玄根本顾不上现下还在直播,他抖着手去探哈罗德面具之下的鼻息,温热的,却极为微弱。
他喃喃地无声喊哈罗德的名字,脑中一片空白。
殷无玄现在想想,他不知道的太多了。他不知道这人从什么地方被调过来,为什么戴着面具,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为什么时日无多,也不知道这人在分别之后去了哪里,过得怎么样……
所有人都知道哈罗德遭受了什么,只有他不知道,只有他对此不闻不问,一概不知。
殷无玄想搂住哈罗德,拼命地去堵住那人流血的伤口,可是手只虚虚地穿了过去,根本碰不到哈罗德。
他极少离哈罗德这样近,近的他能看见男人长长的睫毛,和他眉眼间的所有的疲惫。
他想,他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哈罗德非要把军功让给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他,为什么一走就是那么久,为什么不再回头看他。他也从来没再得到过有关那人的任何信息,他只是默默地等着,默默地埋怨着这人的冷漠。
他也许很久之前便不用再等了。
他再等不到这个人了。
两只金蝉入体,还放了这样多的血,他所能活的时日两三月怕已是极限。更何况这人说过他本来就已时日无多。
众人沉默着,一时间只有回溯中青涩的殷无玄断断续续碎碎念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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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蚺天天泡冷水澡的事情还是让花镜知道了,花.全学院的爹.尤其是黑蚺的.镜直接揪着人来了医疗室检查,面色不悦,道:“你自己说还是我检查?”
黑蚺抓了抓头发,在红狐的疯狂暗示下老老实实道:“吃过狐狸心脏之后总是出现幻觉。幻觉里有个和我很像的人,但我可以肯定不是我。”
妈的让你乱吃东西。花镜面无表情腹诽着,这俩小崽子就没一个省事的。
她到底还是检查了一下,而后道:“应该没事。”
虽然旁人总道黑蚺心理有问题,说他早就疯了,但以花镜的检查来看应该不至于那么快。
大抵是九尾狐精神力带来的副作用。
黑蚺曾经丢失过一部分记忆,狐狸的精神力也许探知到了什么也说不定。那东西到底也算个隐患,毕竟九条尾巴的狐狸,是死是活极为难说。
她严肃地思考着,抬头却忽地发现那两个人完全没在听。
红狐惊奇道:“哎,黑蚺你看直播了吗?那个金蝉好牛啊,那么厉害的吗?我记得你之前也去过地下场所打架来着,你手上怎么没那种疤呢?”
黑蚺面色难看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恶心的事情,道:“别说了,那玩意在我手腕里面炸了。”
他哪里会是收敛的性子,照旧肆无忌惮地用精神力战斗,结果他精神力太强劲了,直接给金蝉撑炸了。
黑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心底就极为抵触那个叫哈罗德的战士,但对方做的事情又确实让他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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