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拙本来都做好了到时候陪爸爸一起去检查、然后好好劝说他的准备。
如今有了这份报告,他的劝说工作会更容易,许清朗到时肯定愿意跟他一起多跑几家医院。
这件事到这,物理角度上算是结束了。许清朗受了点伤,但不重。孙芳丽的小吃店关了一天门,对营业额的影响也不算大。
姑且算是有惊无险。
但从心理角度上来说,却还没完。
如果考虑到邢东海被放出来的时间,这件事就更没完。
“秀兰说,”这是隔壁沈阿姨的名:“回头你身体好了,咱店面要是重开了,她找几个朋友去咱店里帮忙,人多了,邢东海就闹不了什么事了。”
“这多麻烦大家啊。”床上的许清朗乏力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我也这么觉得,但人是好意,这方法也确实可行。所以我寻思回头人朋友要是来了,我们就一个人给点儿红包。”
“可以,这样好。”
“是啊,所以我把这事儿告诉你,就是让你别担心,好好休养就行,外边都安排好了。”孙芳丽一边说,一边替许清朗捻了捻被角。
许清朗“哎”了一声。
孙芳丽转身要往外走,许清朗却又喊住她,孙芳丽回头。
“好好说。”许清朗头上给绑了绷带,也没力气把脑袋抬起来,眼睛就一个劲儿往下瞟:“和出出好好说。咱以前的目标是孩子高兴就行,还记得不?”
孙芳丽顿了顿,低头叹了口气说。
“知道了,你别操心这个了。”
孙芳丽退出病房的时候,许拙正好从外边跑回来。
他刚刚给爸爸打水去了。这家医院有点老,打水得去水房,还得排队,很多病人家属都在那,夜里更是高峰。
许拙不想妈妈挤,就自告奋勇过去了。
好不容易打了满满三桶水回来,就正好瞧见孙芳丽关房门出来,表情看着还挺深沉的样子。
“怎么了?”许拙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朝玻璃窗里的许清朗看去:“爸爸他……”
就见病床上的许清朗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还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呢。
“你爸没事,水放下吧。”孙芳丽看他,然后指了指病房外的一排长椅:“你也坐下,我两聊聊。”
*
许拙很久没和妈妈像这样一块儿坐在一起聊天了。
刚重生那会儿,他还是很粘孙芳丽的。但后来因为成长,也因为孙芳丽事业的忙碌,母子之间渐渐的就拉开了距离。
上一世父母离世后,许拙曾经很想念和他们相处的时光。而如今得到了这样的机会,却竟然还是不经意间叫时光溜走了。
细细一算,竟已过去了九年。
倘若家庭关系良好,许拙或许不会太惋惜。孩子本就不可能永远和父母在一块。
但家庭关系出现问题的话,许拙就会内疚了- -他已经错过了一世,这一世怎么还不抓住每一个机会。
孙芳丽倒是没有许拙那样沉重的心思。
她坐在椅子上盯着许拙看了会,说:“从刘良那过来的?”
许拙:“。”
“……没。”他摸了摸头,终于决定实话实说:“我、我,从阿刻那过来的。”
“我听说他现在不住杏花苑了,所以他去外边住,你也跟他一块儿了是吧?”
许拙沉默,算是无声地认同。
“出息了你!”孙芳丽忍不住举起手道。
而许拙却连躲都没躲。
他脑子里没有躲避的想法,是因为孙芳丽打他他也愿意受着。而他身体上没有躲避的本能,是因为孙芳丽从没打过他。
瞧见孩子这样,孙芳丽心顿时就软了。
她收回手掩了掩鼻子,调整了好一会儿情绪才说:“所以他们家现在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许拙简单概括了一下。
“也就是说,你今天晚上本来是要陪他去考试的是吧?”孙芳丽道。
许拙点头:“嗯。”
“不是,妈妈真的不明白,怎么就那么黏呢,连考试也非得陪他一块去吗?你担心妈妈理解,但送到火车站也就差不多了。你说过,邢东海对那边人生地不熟,那既然如此,你跟不跟过去有什么区别?他该找不到人不还是找不到人吗?他又不是没你陪比不了赛。”孙芳丽道。
许拙愣了愣。
孙芳丽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如此。只要邢刻上了火车,他去不去没差,邢刻也不会在省赛出事,要出事也得是后面的事情。
可他就是不想和邢刻分开,离危险越近,他就越想抓牢。
但这没法和孙芳丽说呀。所以许拙抓抓脑袋,笑道:“可能我两关系好吧。”
孙芳丽看着他说:“黏成这样,只是关系好吗?”
许拙看妈妈,不理解道:“啊,对啊。”
孙芳丽深吸一口气,连眼睛都闭上了。
她看着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那所以呢,他上火车没?”
“上了,我把他送上去才来的。当时距离发车正好就十分钟,阿刻听说爸爸受伤了不愿意走,我不把他押上去的话他就罢考了。”许拙看着孙芳丽,觉得她有点儿不对劲,忍不住说:“妈妈,你是在生阿刻的气吗?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喊了。”
其实从很早以前,孙芳丽就隐隐展现出了想让许拙和邢刻拉开距离的想法。
按理说,那时候许拙就应该找妈妈谈一谈。
但一方面是许拙找了,孙芳丽不愿意说,另一方面也是许拙后来一直紧张邢刻,没再找着机会。慢慢的,这事儿就耽搁了。
而许拙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发生问题的当时不必要那样着急的解决,越着急越适得其反。让时间走一走,有时机会自然就来了。
孙芳丽听许拙说邢刻的反应,果然沉默了片刻,最后叹口气道:“没有,妈妈没有生他……阿刻的气。我知道那孩子不容易,这比赛来得更不容易,这件事不怪他的。那样的爹妈,也不是他选的。”
“那你是在不高兴什么呢?”许拙问:“其实上初中之后,我和阿刻之间的来往已经少了很多了,我和他一直是好朋友,也不能说不当朋友就不当了啊。”
“我不是不让你交朋友,我是……”孙芳丽看了许拙好半天,深呼吸一口气,再看了眼病房里的许清朗。
今天来医院之后,许拙一直是忙前忙后的。交费挂号找医生,都是他去,这种时候,许拙也的确比受了惊吓的孙芳丽头脑清醒。
小孩儿没有说太多话,但却身体力行地分掉了孙芳丽身上的担子,这才能让她更快地平静下来。
医生都直夸他们家孩子养得好。是啊,许拙那么乖,从小就会为人着想,从小就懂事。而小孩儿那么懂事,本来也就是做父母的没有周道。
当妈容易心软,孙芳丽在原地定了半天,最后舒出那口气道:“不说这个了,没事了,妈妈以后尽量改正。说阿刻吧。”
许拙“啊”了一声。
“他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孙芳丽话才刚落地,许拙口袋里的手机就突然震了一下。
他拿出来,发现是邢刻给他发的。
“到边北了。”
边北就是省会。
许拙看见这条,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又卸下了一块。身体彻底松了,忍不住呼出口气,强提起精神敲手机道:“你到了?找到酒店没?路上小心点啊,钱得放好了……”
他噼里啪啦地发了一堆过去,要不是孙芳丽就在一边,许拙怕不是能再唠叨个两三页。
但这不是因为他情绪高,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情绪低,累。任由手指按动,才会无意识地发出这么多。甚至没精神认真衡量哪些是需要说哪些是不需要的,就一股脑往外倒。
而那头的邢刻停顿了许久之后,才回消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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