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们中已经有人开始寻找起附近有没有阵法的痕迹——程初这小子在灵阵上的造诣高超,这点他们是听说过的:会不会对方在他们没赶来的这段时间里, 就摆下了什么暗算人的灵阵?
纪城倒是叹了口气:“虽然之前没有正式见过, 但我好像也没说过,那是因为我打不过你们吧?”
他抬起的手没有在挡住程家老祖以后放下,反而继续顺势往上, 而后在眉心灵窍处点了一点。
下一刻浓郁的灵力光芒席卷密闭房间, 以祁家老祖等人的修为,都被刺得下意识地闭眼, 而就是这同时, 一股剧痛之感自他们的脑海深处蓦然而生。
意识的最后, 他们隐隐约约听见纪城和谁骂骂咧咧的声音:“嘶——我说,这几个人干的事情都这么恶心了,我用精神力直接弄死他们,这过分吗?这不过分!这个小世界能修炼精神力不是很正常的吗?!”
……
程家老祖几人的死并没有惊起什么波澜,一则因为纪城在解决掉他们以后有认真地打扫过现场,二则是这几人论起年龄通通都达到了三位数以上,别说国家的户籍系统上早就没了他们的信息,就算是知道这几位的人,绝大多数都以为他们早就作古。
这种情况下,谁又能把账算到纪城的的头上?
当然,就算是有人来算,那太子殿下也是非常乐意再和对方亲密手谈一次的。
而在接下来待在这个小世界的几十年中,纪城走遍了贰肆陆壹小世界的各地——作为一个名重天下的天师,他自然是不愁钱的。而除了游玩之外,他也会顺手探查一下当地,如果有程家老祖他们设下过的阵法,就顺手把那阵法给拔掉。
环游世界的过程中纪城也并不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自然,程梓铭总是能隔三差五地收到他的消息。
最开始发现纪城行踪的时候,程梓铭是狂喜的,他立即尝试联系程家老祖,然而几天过去,没有消息。
第二次收到纪城消息的时候,程梓铭还是高兴的,他又联系了程家老祖,然而几天过去了,没有消息。
到第三次的时候,程梓铭已经开始慌了——虽然知道老祖有的时候兴致一起就会闭个大关,但在对方有嘱托的情况下一直没有消息,那是不是不太正常?
他和祁家家主是知道自家老祖们闭关的位置的,于是这次两人顾不得可能会被责罚,直接闯进了程家老祖他们平时的闭关地。
然而人没看见,厚厚的蜘蛛网倒是瞧见了一层又一层。
见到这幅光景,程梓铭他们还怎么能不明白:这是出事了啊!
但自家老祖修为可以说是当世无敌,又往往在一起行动,又怎么会栽?
这个问题出现在程梓铭等人心中的第一瞬间,他们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名字:程初。
……不会吧?
这合理吗?
这可能吗?
到底合不合理、可不可能,程梓铭和祁家家主说不清楚,但在他们不约而同转头,对上对方的视线以后,两人的心在同一时间坠入冰窖。
……总之在那之后,玄门世家中再没有哪家敢去招惹纪城。和纪城仇最深的程家更是夹着尾巴做人。
即便在后面,纪城因为无聊挑选了些徒弟传授修行方面的知识,直接打破了玄门世家对于天师这个职业的垄断,这些世家们也没谁敢放一个屁——不仅如此,相当一部分家族还要反过来争相讨好纪城。
所谓实力改变一切,大抵便是如此。
纪城在贰肆陆壹小世界停留了三十多年,世界都环游了两圈,程家老祖他们设下的那些阵法也全都被清理了个干净,而后便因为这具身体的承受力已经到达极限——当初收拾程家老祖他们的时候,纪城用了精神力强行冲破灵窍上残余的封印,所谓过犹不及,大量灵力冲刷之下,普通人类的身体自然也就有了隐患,而就像大坝逐渐崩裂,这么多年的时间下来,这具身体也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而选择脱离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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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陆伍壹小世界。
鳞次栉比的房屋算不得很高,夏天闷热得蝉鸣声都有气无力。时间接近下班高峰,泊油路上公交车和极少数的轿车堵作了一团。
——当然,这不是因为交警疏散不力,或是这座小城的上下班人流量真有这么大。
行人们拥拥簇簇地挤上马路,消防车闪着灯停在旁边,数名消防员跑前跑后地在地上铺开气垫,同时旁边的云梯上还有一名消防员拿着喇叭大喊:“孩子,生命是最宝贵的——”
云梯的对面是一幢高度有五六层的居民楼,整栋楼其实已经接近废弃,而其顶层的边缘处坐着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偶尔一点闷热的风掠过,他便像是一片落叶般,在天台上显得摇摇欲坠。
这么年轻的一个生命,若是出了事,那对他的家人该是多么大的打击?
喊话的消防员心里越发焦急,只恨不得自己手能伸个几百米长,直接把人给救下来。
那道坐在天台上晃荡双腿的身影垂着头并不理会他人,那喊话的消防员也不敢太接近,生怕刺激了孩子的情绪,到时候他拉也来不及拉。只能期待已经进入到居民楼中的同事能够快些,赶在这孩子在有真正极端行为之前将人给救下。
而底下围观的人群也是议论纷纷。
“这谁家的孩子?老李家的?还是王叔孙子?”
“这个头,看着才十三四岁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人也不看看的?让孩子跑到天台上去?”
“哎呦怎么就要跳楼了呢?”
纪城眼神聚焦的时候,这些议论的声音正好随着蒸腾的暑气送入他的耳中。
他正好是垂着头的姿势,能很轻易地将下方情景收入眼底:接人的气垫被一点点充盈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楼下,让人分不清他们是好意还是只是想看看热闹。
不远处消防员的喊声还在继续,而凭借着还没完全收敛起来的精神力,纪城敏锐地听见楼栋中有人脚步匆匆地往上冲过来。
纪城:“……”
他垂眸,抬臂,又看了看自己这具身体。
这一截抬起来的手臂上罩着一层薄薄的校服,日光照下来,骨架线条的形状便一清二楚。
不过大夏天的还穿长袖……
纪城慢悠悠将校服袖子给卷了起来,果不其然,下面露出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药酒的痕迹涂得乱七八糟,一时间竟然难以找出一块颜色正常的部分来。
于是纪城想了想,又卷起自己的一截校服裤子查看。
他在楼顶不急不慢地检查身体,下面围观的人群和喊话的消防员却被吓了一大跳,以为这是纪城要起跳,尤其是后者,激动得自己的身体都从云梯中探出大半来:“孩子,生命只有一次啊——”
而纪城身后的那道脚步声也越来越急切。
也正是这个时候,纪城放下了卷起的裤脚和袖子,屁股在天台上往后挪挪,而后悬空的双脚重新接触实地,从楼顶上站了起来。
他又从天台边缘后退一步,一张好看且泛着稚气的脸扬起,认真看向云梯上劝说他的消防员:“谢谢消防员叔叔,你说得很对。”
“生命是很宝贵的。”
在云梯上的消防员喊话的声音一滞,在纪城身后的那道脚步声也猛地一顿。
……虽然对方说得很对,一切也都是他们想看到的,但这小孩的思想觉悟,突然一下子拔高得过分了吧?
但生怕纪城突然一个想不开又往前走,喊话的消防员还是连连点头鼓励:“你能想明白就好!人生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而且你还这么小呢,未来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的!”
纪城身后那名消防员也上前一把拉住纪城,将他拽远了天台边缘。
而后便有好几名消防员一拥而上,前后查看着纪城全身,不住地问道:“孩子,没事吧?”
知道这些人都是好意,所以纪城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自己其实不是准备自-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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