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张大了嘴巴,扔下行李箱,手足无措走近对方:
“你,你哭什么呀?”
模样丝毫没有变化的黑发青年柔软的手带着温度落在了西泽尔手腕间,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靠近,带着无奈。
“你是想这么看着我,然后在这坐一个晚上么?”
西泽尔忽然有了反应,他立刻站起身来,以一个卷来微风的力度,紧紧拥抱住了裴怀清,嘴唇颤抖着:
“我,我不知道你今天会过来。我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
修炼多少年,西泽尔也不会是情话高手。但这样就够了,因为他从没有在别人面前说过「高兴」「难过」这种情绪色彩鲜明的词语。这些情绪与变化,他只在裴怀清面前表现过。
此时他表达苍白,只能疯狂地克制住拥抱的力度,裴怀清只要一站在他面前,一切等待好像都不存在,让他感觉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梦。
梦的尽头,是他。
裴怀清窝在西泽尔颈窝处,感受对方与自己胸膛贴合的心脏狂乱地跳动。
“所以你哭什么呀?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来了?我这不是来了么,别伤心啦,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他象征性挣扎了一下,西泽尔沉默着被他推开,手还紧紧抓着他,像是小孩子不放过自己的玩具一样。裴怀清看了一眼:
“说给你机会,可不是让你现在就这样的哦。”
西泽尔垂眸:“抱歉。”
手松了松,最终还是慢慢放开了。
裴怀清带着西泽尔走到了附近的高地上,侧头看了眼对方,西泽尔的眼神直勾勾的,把他看得十分不好意思,耳根也红了红。
“别一直看我呀,你要不抬头看看天空?”
西泽尔不情愿放开对方的,但裴怀清说什么他都会听的,因此真的就抬头看了一眼。
橙粉色的天空异常地灿烂,像是一片倒扣的粉色海洋,席卷着白色的波涛。
西泽尔瞳孔一缩,他再次看向裴怀清,对方盯着梅格星的晚霞,没有回头,也没有看他,自言自语道:
“我呢,其实不太相信看了晚霞,恋人就会一直在一起的传说。来这里的都是祈求恩爱的情侣,长久在一起的,会感谢晚霞。但分手失恋的,也很少有去把原因怪在晚霞不灵验这点上。所以啊,就是来看个热闹,不过我是第一次和人来这里,两个人一起看也没有什么不同嘛……诶,你?”
裴怀清瞪大眼睛看向西泽尔,语气软软的:“你怎么又落泪了……”
西泽尔的表情没有变化,就连流泪也只落下一滴,但就算这样也格外引人注目,好像连这场晚霞,都只成为了这滴泪的一个注脚。
而泪水的主人却低声念着:“小清,我爱你。”
没有那么难以说出口,就是这么自然而然。既然裴怀清不祈求一直在一起,那么换他来也是一样的。西泽尔愿意为了他,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剩下一步留给裴怀清,是给对方后悔的余地与选择。
裴怀清眨了眨眼,脸颊已经红透了,他低下头,小声抱怨了一句。
“真让人脸红……”
……
又是一年后,裴怀清在大床上醒来。
“今天要去参加池小六儿子的百日宴……”他揉了揉眼睛,出门就遇见了已经收拾好了在门口等待着他的西泽尔:“出发吧!”
百日宴其实比较简单,裴怀清倒是没怎么揉揉小孩软软的脸蛋,在西泽尔的注视下,被池小六拎走聊了很久。
他回来的时候池小六陪着索尔在外星球出差,那个星球信号不好,两人终端也没聊上两句。
池小六关上门,双臂抱胸,严阵以待地看着他:
“这么多年不见,一见面你就给我个惊喜——”
他狐疑地眯起眼,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骤然问道:“你和西泽尔到什么地步了?”
裴怀清被他按在椅子上,被问得这么直白,小脸一红,眼神躲闪:“什么呀……仅仅是,精神抚慰而已。”
“……”池小六看上去有点无语,不过他是个面瘫,看上去一直挺无语的,他捶了一下裴怀清的肩膀转移话题:“你终端没有了,连我的消息也不回,前几个月才知道你还活着。”
裴怀清挠挠头:“啊?我后来用小号给你发消息了,是你一直没回我,我还以为你看到了。”
池小六微妙地失语了一下,低下头看他:“刚好那段时间,我那个账号丢了。所以你为什么不打电话?”
裴怀清很无辜地和他对视:“因为我忘了你们的号码。”
“……”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离开百日宴后,西泽尔没有带裴怀清回住所,而是带他去了一个地方。
一进去,裴怀清就惊叹了一声。
全部是花束,什么花都有,一行行一列列,井井有条地栽种着,看上去颇有生命力。
“都是你自己栽的?”裴怀清看了看西泽尔。
西泽尔:“嗯。想你的时候就来这里种花,不知不觉,已经满了。”
裴怀清被他这话说得脸热,内心的悸动却平息不下,像花苗一样在风里飘荡着。
他还想说什么,但接下来,一只手在他面前伸了出来,上面托着一枚晃眼的戒指,布偶小熊的纹路显得有些童趣,但看得出来价值绝对不菲。
戒指连带着主人讷讷不安的言语,一起传达到了裴怀清的大脑中枢。
“小清,你——愿意娶我么?”
裴怀清看着那戒指,有些发愣,一时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他望了望花海,低下头望进西泽尔金色海洋般的双眸。
那两片海洋,从来只在他面前灵动,闪着温柔的光晕,像恒星一样将他包裹。
很多过眼云烟的事情,他不是放下了,而是被替代了。就像西泽尔现在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代替了从前的冷言冷语,热烈滚烫的爱意,炙热的拥抱与诉说,代替了从前的不安与黑暗。
爱情是让两人变得更好,裴怀清既然喝下了crush还能记得西泽尔,就是给了对方一个为了自己而努力的机会。
这一年时间,西泽尔把他宠得有些无法无天,裴怀清无意中说过的任何一句话,都能引起他的重视,默不作声,但事后给出惊喜。
因此,裴怀清渐渐发现,自己也不能逃避了,这样无孔不入的,让他心生沉溺的偏爱。十年间,他去寻找海,寻找风,在每个黄昏眺望云层,那是自由的远方,可总觉得缺了什么。
他好像找到了自己的理想国,就在这里,此时此刻,好像可以停留下来。
他听见自己回答了对方,语气温和。
——“好的。”
西泽尔眼神一动,喉结滚动,向来稳到不可思议的手,抖着为对方戴上了戒指。
是风落了脚,在黑发青年眼中栖息,落拓出温柔的森林。
有种子,飘摇半生,在死灰的土地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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