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已在不远处。
戚陆霄气息微弱,像紧绷的那根弦突然断掉,他支撑不住地倒在了池容肩头。
“戚陆霄……”池容哑声叫他。
身上的人没有应声,池容眼睫颤了下,眼泪沿着苍白的脸颊滚了下去,湿透了发鬓,他拿掌心捂住戚陆霄肩头的伤口。
血还在往外涌。
“我不是救了你一次吗?”池容将眼泪蹭在他肩头,终于恍然,“你为什么还回来?”
第89章 怦然心跳
海上渐渐浮起日出的璨光, 尽管仍然很昏暗,池容忍了下眼底的泪, 他指.尖颤得厉害, 只能低头拿牙咬紧掌心的纱布边缘。
然后撕下来捂住戚陆霄不断涌血的伤口。
救援在几分钟后赶到。
戚老爷子死状异常,被怀疑的并不是只有戚陆霄,警方也在暗中掌握陈赫缇的动向, 背后涉及陈年的事故和阴谋,除了戚常他们,陈赫缇身上恐怕也背了大案。
救援队很快就在海上找到了这艘游轮。
但戚陆霄踏上甲板之后,陈赫缇就一直让人将游轮往远开, 池容茫然不知在海中的哪一处, 隔着茫茫的夜雾,连海岸线都无法辨认。
就算救援队出动了直升机, 返回时仍然被迫耽误了很长时间。
等到了医院,手术室的红灯亮起, 池容在走廊长椅上坐下, 才发觉浑身冻到冰冷,双手在搏斗中充血泛红, 受伤的掌心皮肉外翻。
瞿白他们也都跟到了医院。
瞿白还带着池容的羽绒服,池容在晚宴上被带走时, 身上只穿了单薄的西装, 他将羽绒服披在池容的肩头。
晏余俯身重新给他包扎了一下掌心的伤口,另一只手拿手铐勒紧绑匪咽喉的时候也磨出了血泡, 晏余处理过后一并包扎了起来。
医院的走廊雪白寂静,除了匆匆走过的医务人员, 还有警方的人在, 韩城在跟他们沟通事故发生的过程。
但在那艘游轮上发生了什么, 还得问池容,现在的状况却无法询问。
只能等手术结束。
“池哥。”许小遥端了杯热水过来,蹲在旁边小声地叫他。
池容脸颊苍白,摇了摇头。
瞿白他们本来没想告诉老管家,但万一戚陆霄手术出了什么意外,今晚也许就是最后一面,所以还是将老人接了过来。
池容抬起头,眼眶一红,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没事,”老管家眼底也有泪痕,濡湿了皱纹,那双苍老的眼却很柔和,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不哭啊,孩子。”
手术室的指示灯不知道亮了多久,终于熄灭时,池容双腿都冰凉僵硬了,站起来冲到门外,险些踉跄。
医生疲惫地摘掉口罩,宽慰道:“万幸没有伤到要害。”
戚陆霄中了两枪,在后背左侧,还有右肩,其实只取子弹手术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但游轮远离海岸线,就算救援人员一直在拿血袋输血,抵达医院时仍然无法避免地失血过多。
手术才格外棘手起来,中途心跳骤停,又紧急抢救。
离开手术室,先转入了重症病房,池容眼眶通红,守在玻璃墙外不肯挪步。
“池少,我跟韩城在这儿陪着,”瞿白劝说,“你先去睡一会儿吧。”
警方将陈赫缇和他的手下也都带了回来,戚陆霄开枪击中的是陈赫缇的右胸,避开了心脏,陈赫缇现在还在抢救中。
其余人死的死,伤的伤,轻伤的几个已经被押到警局审问。
池容眼睫颤了下,他身体很疲累,意识却格外清醒,他没去睡觉,转头去找警方的人陈述了昨晚发生的事。
戚陆霄在重症病房待了一整天,身体各项指标都渐渐稳定下来,就被转到普通病房,但人还没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
在病房住了三四天,伤口已经开始恢复愈合,人却仍然昏迷。
“应该是前段时间太累了,”晏余跟池容说,“多睡一会儿也好。”
阮愿跟她爸爸妈妈到医院探望过,刀刃锋利,池容的手险些伤到神经,掌心缝了几针,皮肉控制不住地发痒。
事故发生当晚,是宋寒生负责的晚宴,池容失踪,戚陆霄又独自离开,宋寒生得知消息心底就很不安宁,在病房外徘徊过一阵。
但池容也病了,还在发烧。
就谁都没有久留。
池容脸颊苍白滚烫,眼皮烧到酡红,呼吸都是烫的,趴在戚陆霄病床旁边,脸颊埋在他冰凉的掌心里,攥着他的指.尖。
戚陆霄瘦了许多,池容盯着他消瘦之后更加锋利的眉骨,和格外深邃的眼窝,稍微支起来,换成将下巴颏抵在他的掌心。
戚陆霄在昏迷中指尖微微蜷起,像抚摸在他的脸颊上,池容眼睫一眨不眨地盯住他的脸,小声地叫他,“戚老师……”
无人应声。
“我很想你。”池容亲了下他的手心。
又怕压得戚陆霄手麻,趴了一会儿,他垂下睫毛捏了捏戚陆霄的指骨和手掌,挨个将他冰凉修.长的手指捋平。
池容还没退烧,而且几十个小时没怎么睡过,瞿白他们劝不动,老管家就过来说:“小少爷,你先回家睡一觉,医院离家不远,要是先生醒了,我马上给你打电话。”
池容眼眶都是涩的,迷.药的副作用太大,他抿住嘴,勾住戚陆霄的指.尖,摇摇欲坠地被老管家扶起来,才终于肯离开。
瞿白开车送他回家,池容脱掉了西装,身上却还是那件染血的白衬衫,他锁骨和胸前也都是血迹,将手裹紧去冲了个澡。
才冲掉一身浓重的血腥。
陷入柔软的床被中,不像睡着,像是昏迷,他额头还在发疼,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他睫毛在眼底遮出了浓重的阴影,在混沌的睡梦中辨不出年月,好像到了池俞刚去世,他被送到孤儿院的那年,冬天下了场很大的雪,他独自蹲在院门外的台阶上。
明知道不可能了,但还在等谁来接他。
他冻得手脚冰凉,小脸通红,不远处竟然有脚步声踩着雪地过来,他惶然无措地抬起头,却又已经到了片场。
在拍完戏的晚上,戚陆霄到剧组接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幽邃温柔,俯身叫他宝贝,温热的掌心揉在他发顶,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回家。
他像走失的小动物,朝戚陆霄伸出手,再一转头,人却不见了。
他站在漆黑的剧院里,只有舞台上这一方是亮的,紧跟着无数颗白色的星星在剧院上方亮起,群星凝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浩瀚洲流,台下的观众席也被冰雕的星星照亮。
他在人群中对上了戚陆霄凝望着他的眼睛,戚陆霄翘起唇角对他笑了笑。
他也忍不住弯了弯眼睫。
但往前走了一步,周遭变化,却成了一条深夜静谧的乡间小路,月色高悬。
戚陆霄眉弓仍然很冷,但耳朵却很红,垂下眼将义肢递给他看,义肢上的小灯灯在地上照出一个雪亮的光点。
他很无理取闹地让戚陆霄以后只能给他一个人看,戚陆霄将他抱住,怀抱是滚烫的,却很克制地在他发顶上亲了下。
他心头怦然一跳,再也没有停止。
……
池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他睁开眼时,眼尾都是湿润的,但好像退烧了,额头已经没有那么烫。
卧室外的走廊似乎有动静,池容起身过去推开门,瞿白他们恰好经过,被吓了一跳。
“池……池少,”瞿白略有些慌张和愧疚地说,“我们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池容摇了摇头。
他才发现夜幕降临,天色已经彻底黑沉下去,庭院亮起一片灯光。
“你们在干什么?”池容抬起眼睫,一开口,他跟瞿白他们都愣了愣,他嗓子哑到几乎听不出本来的声音。
瞿白跟晏余抬了个半人高的纸箱子下楼,他们掩饰得很好,架不住池容更敏锐,他目光盯住那个纸箱子,低声道:“放下。”
瞿白一时局促,但还是放到了池容的卧室,然后才离开。
老管家本来嘱咐他们偷偷地把东西挪出去,免得现在家里没人,万一被池容瞥到,没想到他们还是被逮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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