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银匠没回来,其他人顿时对银匠媳妇心生同情。
“我看外面已经安静了,街上也乱,应该是没攻进来,不如我们去外面找找,打听打听?可能银匠只是见势不妙,临时躲在哪儿了。”
银匠媳妇憔悴的眼里盈满泪光。
“谢谢!谢谢……”
众人都出言宽慰,心里却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想着人多半出了什么意外,否则怎么可能不回来。
但他们还是帮忙找了一下。
得知银匠昨天是去方家送东西,众人却有些迟疑了,方家啊……
昨天和外敌打的就是方家的方大帅,他们去的话,会不会遇到危险?
银匠媳妇并没有强求,反正她自己是一定要去一趟的。
最后众人都把她送到附近,他们眼看着银匠媳妇敲响了方家的门。
“找谁?”一个下人小心翼翼探头。
“我是银匠家的,昨天我家男人来给方太太送东西,想问问他回家了没有。”
“他早走了,不在这儿。”
说罢,那人便迅速关上门。
银匠媳妇心头一空。
走了?
走了怎么没回家?
眼看着银匠媳妇失魂落魄,其他人也围了上去。
“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银匠媳妇脸色发白,“他们说,说他早就走了。”
“走了?那怎么没回家?该不会是骗你的吧?”
银匠媳妇摇摇头,“那个小哥我认识,应该不会骗我。”
“那可能就是我们猜的那样,临时躲在哪儿了,我们找附近人家问一问。”
他们敲了好几家的门,却都没人开门,还是在路上碰到一个刚刚打探情况回来的人,当即抓住机会问,“怎么这儿的人家都不开门?是这儿昨天有敌军攻来了?”
“没,城门口都没失守,他们怎么进来?”那人说。
“那我看大家怎么这么害怕?连门都不敢开?”
“废话,没敌军,还有其他兵,一不小心就被抓去充军了,谁敢出来乱晃?昨天可是拉了不少人,别说了,我要回去了!”
“……”
“欸欸!银匠家的!”
*
银匠没有回来。
也多半回不来了。
银匠媳妇也病了一场。
被人送回来后,秋砚亭和秋容澜便小心紧张地照顾着,养了一段时间后,银匠媳妇才勉强恢复,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损失大半。
秋容澜也在夜里偷偷哭过几场。
只有秋砚亭没哭,每当他觉得疲惫的时候,他就坐在枇杷树下,抱一会儿谢拂,抱过以后,他的心情就会平复许多。
“枇杷枇杷,我爹他还能回来吗?”少年的声音里,带着忐忑和希冀。
如何不忐忑,如何不希冀。
然而面对一棵无法回应他的树,他又着实无需忐忑,也无法希冀。
被抓去当兵的人不一定回不来,但就谢拂所知道的剧情里,银匠是没有回来过的。
而之后的秋砚亭,也会度过这一关,慢慢将银匠遗忘在回忆里。
记忆会模糊,声音会遗忘,留下来的,也只有幼年时名为幸福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会一直陪伴他,度过未来的岁月,成为照亮他一生的光。
“你说,他会不会受伤?”
“我见过因为战争受伤的人,他们有的伤了手,伤了腿,伤了腿的话,还能走得回来吗?”
秋砚亭絮絮叨叨,语气忧心忡忡,也不知压抑了多久。
也就是他的倾诉对象是一棵树,不会回应,却也不会反驳,可以任由他倾吐任何心声。
任由他将无法表现出来的担心和害怕都对着谢拂尽情倾倒。
谢拂垂首,枝叶微倾向秋砚亭的方向……
明知道无论现在如何,一切都会过去,是苦难还是幸福,是甜还是苦,都会成为秋砚亭人生中一抹无需回顾的印记。
面对此时明明脆弱,却要强撑坚强的秋砚亭,谢拂依然微生怜意。
花已残,谢拂唯有落下几片树叶,绿油油的树叶仿佛泛着光,盖在秋砚亭心口。
树叶微凉,却恍惚又带着不知名暖意,令秋砚亭心口滚烫。
他不知何时被睡意侵袭的秋砚亭下意识捂了捂心口,却似乎因为不明白为何手心微凉,心口滚烫而浅浅皱眉。
不知过了多久,秋砚亭抱着树干缓缓闭上眼睛。
寒月微光,映树下少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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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庭院枇杷5
一个人的长大需要多久?
有时是一生, 有时是一瞬。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一切都那样自然,转瞬之间, 秋砚亭便仿佛长成一个大人。
他照顾生病的母亲,关心受惊的妹妹,将家里里里外外打理得十分有条不紊。
银匠不在,日子依然要过。
秋砚亭承担了家里大部分事务,学校因为战乱暂时停课,但秋砚亭知道, 就算哪天开课,自己多半也是不会去的。
学费还是其次,主要是家里缺人。
银匠媳妇的病养了好一段时间,然而病能养好, 精气神却养不回来,银匠媳妇缺了精气神, 仿佛失了魂魄。
若非家中还有两个孩子,她怕是要出去找银匠。
日子回归平静后,秋砚亭重新捡起了打银饰的活。
只是和从前不同,如今的他并非是为了那些许兴趣,而是为了生活。
家中有些积蓄,却不能坐吃山空。
只是难在秋砚亭的技术远远比不上银匠,还并不能接活。
他没日没夜地练习,从前并不在乎的银匠教授的窍门和技艺,现在却要在脑海中努力回想,只是能记下来的, 依旧是少之又少,一切都需要自己摸索学习。
春夏季, 又到了枇杷结果成熟的季节,学校重新开学,秋砚亭却依旧待在家里,银匠媳妇这才意识到什么。
她将秋砚亭叫来,“小七,你不打算去学校了?”
秋砚亭给出解释,“能学的我都学得差不多了,再学下去也没什么用,反而浪费时间,比起上学,我更想在家里练打银的手艺。”
他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反而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银匠媳妇有些心疼,却也明白,或许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么多年来,你爹也没怎么教你,小七,这活看着简单,可不好做,可能对你来说比读书还难。”
秋砚亭笑了笑,“娘,从几年前我就在学了,现在就算比不上我爹,却也不是一窍不通的外门汉,你应该相信我。”
“而且我做这个,也不全是为了生活,也是真心喜欢。”秋砚亭说。
“就算爹在家,可能过两年我还是会回家专心做这个,现在只是把时间提前而已。”
闻言,银匠媳妇心中总算松了松。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娘也就不劝你了。”她招呼秋砚亭到床边来,将一个带锁的木盒子拿过来,用钥匙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看着里面的金银和银元铜元,秋砚亭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这些是什么。
“你长大了,这个家也由你当家,我现在就把家里的积蓄都交给你。”
“你爹还留了好些首饰,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拿出去卖也能卖上不少,但你爹说,那些都是老祖宗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动。”
“我知道了娘。”
从银匠媳妇那里接过家中积蓄,秋砚亭算了算知道大概有多少后,便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藏着,却是先拿了拿着祖传的银饰来看。
观察他人的工艺,推测这是怎么做出来的,随即他开始自己模仿。
一开始模仿得不像,但也能从中锻炼熟练度。
后来越来越像,许多基础性的问题对他而言已经不知不觉自我跨越,克服了那些困难。
又过了两年,秋砚亭做出来的银饰成品总算能摆出去了。
当秋砚亭第一次卖出去自己打的银饰时,他特地从肉铺买了肉和糖回家,让家里吃了顿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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