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白垂下眼睫,嘴角不自觉的勾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微不可见,却犹如柔光入冰,将一块寒冰照的荧光闪烁。
林倾白已经有许久都没有笑过了,阎秋司都已经不记得林倾白上次笑是什么时候。
他看的呆了眼睛,无法克制自己,垂下头吻住了林倾白的唇。
林倾白脸上的笑意猛的一顿,睫毛颤颤的望着阎秋司。
这一次阎秋司的吻与以往不同。
以前他的吻霸道,每一次都是长驱直入,将林倾白吻的措手不及,吻的林倾白无法呼吸,吻的林倾白无法站立。
而这一次他吻的很轻柔,似是飞羽落湖,泛起层层涟漪。
林倾白的心脏却是猛地震动,瞳孔紧缩。
阎秋司从未有过的克制,这个吻不过是持续了数秒,他便缓缓直起了身子,一双眼睛含情的望着林倾白。
他俯身在林倾白的床边,一双眼睛像小狗一样,黑黝黝的望着林倾白,轻声说:“师父,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比任何一次都郑重。
林倾白心脏快速的跳动,定定的望着阎秋司,不知作何应声。
他活了几千年了,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如今却被一个毛头小子简单的一句告白给弄的不知所措。
并且这句告白一点都华丽,很土,很老套,只有区区的六个字而已。
窗边的一阵风吹过,床前的烛火晃了晃,阎秋司眼中亮闪也随之晃动,波光尽显,有些忐忑不安,却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他定定的望着林倾白,似乎是在等林倾白回应他的这句话。
林倾白喉结滚动,正在这时殿门忽然被一人敲响。
“王上,已经到了寅时,需要前往越将军和晴公主的府邸准备了。”
再过四个时辰越辉和晴公主的婚典便要开始了,阎秋司作为赐婚的王上,需要
在寅时前往正殿,主持准备各种礼仪。
婚典对于时辰要求很苛刻,寅时一到他就必须要走了。
阎秋司便也没等林倾白应声,他从地上站起身,转过身拿起了案几上那两个红衣小人,厚脸皮的对林倾白笑着说:“师父,我今日去蹭蹭他们的喜气,下一次就轮到我和你了。”
林倾白的脸红的更彻底了,他闭上眼睛,烦的懒得去看那个臭小子。
殿中响起了阎秋司一声低笑声,而后便是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殿门合上,一切都恢复了寂静。
过了一会,林倾白睁开了眼睛,双眸中早已没有面对阎秋司的柔光。
他单手撑着床,缓缓从床上站起身。
白衣垂下,他转过身拿起了挂在墙上的一把长剑,坐在案几前。
林倾白的背影如鹤般挺直,长剑放于膝盖上,双眸生冷的望着远处的黑暗中,寒声道:“师姐,出来吧。”
远处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而后便是一女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探入了昏黄的光下。
她容颜艳丽,站在案几之前,轻轻的拍了两下手,声音含笑说:“师弟,能让他如此在意你,了不起啊........”
第111章
烛光颤动, 林倾白坐在案几前,目光寒厉的望着悉连谷。
悉连谷不愧是在魔族呆了千年的魔族王后,即便如今在阎秋司的掌控之下, 林倾白的寝殿重兵把守, 而她却可以来去无物。
悉连谷没有理会林倾白的目光,像是参观一般, 仰起头四周望了一圈。
她一边笑着, 一边坐到了林倾白案几对面的位置上, 手中拿着茶盏抿了一口, 说道:“我已经有两千多年没有回到这里了,如今一来, 还有些怀念.......”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林倾白就已经拔出长剑, 剑锋抵到来了悉连谷的脖颈上。
悉连谷的话音一顿, 脸上的笑意也渐渐的冷了下来, 转头望向了林倾白。
脖颈这样一动, 她便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了脖颈上的寒意,林倾白眉眼冷冽, 问她:“你为何要这么做?”
悉连谷面色微沉,没有回答林倾白的这个问题, 而是紧盯的林倾白的眼睛,道:“你爱上他了。”
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一句肯定的话。
林倾白握剑的手抖了抖,牙齿咬紧了口中嫩肉, 将刀锋继续抵住了悉连谷的脖颈, 像是逼迫她一般, 清冷的声音克制不住的发怒, 又一次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悉连谷眼睛也泛着薄淡的怒色,她并不怕林倾白手中的长剑,反问道:“我如何做了?!我不过就是将他投入了蛊血池中!我不过就是当了他一千多年的母后!我一没杀人,二没屠城!你如今却要为了一个无恶不作的魔头将剑抵在我的脖颈上!”
悉连谷与林倾白自小一起被师尊抚养长大,二人虽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比至亲更亲,而如今林倾白却因为一个不过才认识了百年的恶人,要杀了她。
悉连谷的胸口起伏,二人的冷眼相对而视,殿中的寒风又起。
林倾白喉结滚动了两下,说:“对。”
悉连谷因为林倾白的这一个字,愣了一瞬,忽然就低头笑了一声,抬起一个指尖将林倾白抵在她脖颈上的剑给推开了。
林倾白如今身上并无法力,悉连谷却法力强大,她就用这一个指头,便轻巧的推开了。
而后她笑着望着林倾白,眉眼中却是不入心的寒气,对林倾白说:“师弟,你方才不是问我为何要这么做吗?现在我告诉你,我做一切———全部都是因为你。”
........
风吹动了林倾白鬓边的乌发,断断续续的扰到了他看着悉连谷的视线,可是他却心脏猛缩,几乎要握不住手中剑柄。
悉连谷的这句话说的很轻,配上她含着笑意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一个漫不经心的笑话。
林倾白的嘴唇失了血色,颤了两下,压着声音说:“.......你在胡说什么?”
悉连谷没恼,而是垂着眉眼,纤细的手指把玩着案几上的茶盏,问林倾白:“你还记得师尊仙逝之前,对你说了什么话吗?”
“.........”
“师尊对你说过.......仙族千万年来未再有人成神,以你资质,日后定要不负师尊众望,定要脱仙成神!让我仙族凛于众族之上!他要你成神!!!要你成神!!!林倾白,你忘了吗?!”
啪的一声脆响。
悉连谷将手中的茶盏捏碎,脸上的笑意消之殆尽,抬起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望着林倾白,言语如刀锋一般逼问着林倾白。
林倾白眸色晃动。
他自然不会忘,当年他的师尊仙逝之前,有千万的弟子跪俯在他的殿前,而他只召见了林倾白一人。
师尊那时已经人如枯木,法力尽散,思绪不清,却死死拉住林倾白的手说:“倾白啊.......师尊
有一憾........仙界本应属我仙族,如今却五分四裂.......更有魔族无恶不作.......只要我仙族一人成神,方可一统仙界........”
“倾白,仙族千万年来未再有人成神,以你资质,日后定要不负师尊众望......定要脱仙成神!!!让我仙族凛于众族之上!!!记住,要成神!!!要成神!!!”
“要一统仙界!!!”
.......
师尊仙逝之前,用尽全力高喝的几个字一直刻在林倾白的心中,如今被悉连谷一言道破,他更是如置当年,手中冒出了虚汗。
他的手指紧握成拳,定了定神说道:“成神并非一蹴而就,这与你来到魔族又有何干?”
悉连谷反问:“以你的道行法力,阎秋司就算想要封住你的法力,也不可能一次就封上七日,你就没有起疑过?”
“.........”
“你最近是否身体虚弱,使不出力气?”
林倾白喉结滚动,眉头微蹙望着悉连谷,没有说话。
悉连谷道:“师弟,你将要成神,如今只缺一物便可大道将成。”
林倾白心头寒意尽生,问道:“.......何物?”
“阎秋司的胸中魂丹。”
.........
林倾白坐在案几前,依旧是脊背挺直,却犹如被冻在了寒冰之中,随着血液的流动,他的手脚都结上了丝丝缕缕的冰晶,让他脑子发蒙,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最先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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