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徐副将朝床边看了一眼。
郗安顺着徐副将的目光望去,只见林副将手臂和胸口都缠上了纱布,白纱布上映出了鲜红血迹,铜盆中的水也被染成了血水。
两位大夫正在为他医治。
林副将已经伤的很重了,看见了郗安还是竭力的从床上挣扎起来,喊了声:“将军。”
郗安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不用行礼, 转身问大夫:“林副将现在情况如何了?”
其中一个老大夫拱手说:“禀将军,林副将最重的伤势是胸口处受了剑伤,但可幸的是并未伤及要害,只要歇息两个月, 待伤口愈合即刻。”
郗安闻言点了点头, 转过身走到了越辉的身前。
越辉正在看布防图, 眉目紧锁,脸色冰凉。
他抬手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处山脉对郗安说:“我们的粮草还在春山,夜长梦多,今夜必须将粮草取回来。”
郗安问:“如今京城的粮草还可以支撑多久?”
“最多四日。”
郗安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们如今在京城中一边攻打宫门,一边抵御城门,城内的兵力充足,皆是精兵强将。
只要这样耗下去,不出月余定是宫里的人先撑不住,到时皇位和人头都是唾手可得。
可是如今最致命的问题,便是城中的粮草不够了。
当时所有的人都没有预料到林倾白能踏上城楼放狼烟,更没有料到他们会被内外夹击,锁在京城中久攻不下。
如今若是粮草进不来,他们就像是困兽一般,哪怕是战力再强也发挥不出半分的威力。
原本驻扎在城外的南营将士,也因为上次围堵北营一战而所剩不多,起不到什么作用。
现在最关键的大事,就是如何在不惊动城外敌军的情况下将大批的粮草运回来。
军营中每个人都眉头紧锁,思索着合适的战略。
此时越辉走到了郗安的身前,拱手对郗安说:“请将军点两千精兵与我,我愿带兵突围。”
郗安目光沉沉的望着越辉,许久都没有应他的话。
越辉在东大营中的威信举足轻重。
而只要是城中的将士一出了京城,必定要面对的是前方的千万凶险。
若不是万不得已,郗安不会派越辉前去涉险。
只是粮草牵涉着整场战局,如今林副将已经身负重伤,徐副将常年和郗安一起在潜州征战,不了解京城外郊的地势。
除了越辉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将军,请让我前去突围。”越辉又说了一遍,声音依旧没有丝毫感情,却无比的固执。
郗安说:“好,我们会在城中攻打敌
军,分散战力,再给你点三千精兵,必须将粮草带回来。”
“是。”
越辉说完便大步的走出了军营,飞身踏上了马匹,对着军营外守着的将士们冷声说:“一队,二队,三队,备战,跟我走!”
“是!”
在浩浩荡荡的应声中,越辉带着兵马出发了。
郗安也半点没耽误,带了两队将士踏上城墙之上。
在这个深夜,京城外忽然响起了第一声炮火声。
那声响响彻了整个京城。
惊扰了京城中正在休息的百姓,原本寂静的京城陆陆续续的点起了灯,人声也乱了起来。
城门刚一开,敌军便冲到了城门口,想要闯进城,而越辉带着三千将士冲出城门。
双方相遇,杀的满身鲜血,烟火四起。
郗安高高的站在城墙上,一动不动的俯视着城下的战局,手下的炮火没有半点留情。
城墙下,双方拼了命的厮杀,那一片血雾烟雾中辩不清敌我,看不清其他。
就这样交战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一个队伍从那漫天的烟雾冲了出去,一路朝着远处的春山的方向狂奔而去。
只见越辉身穿银甲,策马飞奔在最前面,而后跟着至少两千的将士,他们跑的飞快,将身后的追兵和敌军远远的甩在后面。
无人可以追上。
周围的将士看见这一幕都不自觉的欢呼了起来,郗安的手放在城墙上,指尖一下又一下的点着。
闯出来重围确实是成功了一大半,只是战场的局势变化多端,此时不能松懈半分。
郗安转过身对徐副将吩咐道:“再准备三千将士守在城门后,时刻准备接应越将军归来。”
“是!”
徐副将领命后,转身去准备后续的事情。
即便是越辉带领的队伍已经走远了,郗安还是没有停下攻打敌军。
一颗一颗的弹药投放在敌军的队营,将敌军炸的不敢再靠近城门半步,死伤惨重。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时辰,越辉应是早已到了春山。
忽然有一个将士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跪在郗安的身前说:“禀将军,哨兵查到前方春山有异!”
郗安回过头,目光如剑:“有何异?”
将士急的结巴了两下说:“前方的春山忽然......忽然多出了许多的火光!”
郗安心中一紧,转过身快步走向了哨台。
哨兵站在城墙的最高处,手中拿着一个千里望观察前方局势,还未反应过来他手中的千里望就被郗安一把夺了过来。
那人一看来人是郗将军,连忙退到一旁,没有多说一句话。
从千里望中望向远方,远处的场景犹如近在咫尺。
郗安看见远处的春山上果然亮起了许多的光点,在黑暗的夜中似繁星一般。
可那些不是星星,而是火把。
每一个光点就是一个火把,每一个火把就是一个人。
郗安清楚的知道,越辉突出重围之时身后只有两千人,绝对不可能燃起如此多的火把。
郗安扔下了手中的千里望,转过身大步的走下城墙。
徐副将刚刚备好了三千人的兵马,正在城墙下点人。
他看见郗安走下来,立刻迎上去对郗安说:“郗将军,三千精兵已经准备完毕,只等越将军归来前去接应,必定保越将军平安,粮草无恙!”
郗安没有应徐副将的话,只是抬起手,声音沉沉的说:“把我的剑和披肩拿来。”
徐副将一愣,问:“将军何意?”
郗安懒得多说,加重了语气道:“拿来!”
这次徐副将却不肯从命了,他
说道:“不可将军!越将军此时已经出了京城,咱们军中必须要您坐镇,城外艰险,若是您也出了京城,那京中的将士该如何?!”
郗安一把抓住了徐副将的的衣领,怒声道:“我让你把我的剑拿来,你要违命吗!”
面对郗安的怒意,徐副将却半分都未退,沉声说道:“如今将军的命早已不是自己的,而是这千万将士的,请恕我不能从命。”
郗安怒红了眼睛,刚要发威,这时又有将士急急忙忙的跑来:“禀将军!禀将军!”
那将士急的厉害,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郗安的身前,身子颤抖的说:“方才跟越将军一同前往的将士赶回来传信,他说.......他说他们赶到春山后,在半山腰忽然遇到了一伙人的偷袭,看那些人身上的铠甲应是之前北大营的将士。”
郗安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松开了抓着徐副将衣领的手,转身夺过身后一人的佩剑,翻身就上了马。
“将军!”徐副将反应很快,立刻紧紧的拽住了郗安马匹的缰绳,仰头恳切的对郗安说:“将军!前方情形不明!我愿代替将军前往查探!将军不必亲自冒险前往!”
郗安一把扯过缰绳,对身后的将士说:“所有的将士跟我出城!开城门!”
厚重的城门被一点点的打开,郗安抬手狠狠的挥了一鞭子,马抬起前蹄高吠了一声,继而朝城门外奔驰而出。
“将军!”
“将军!”
徐副将竭力高喝的声音被甩在身后,郗安带领着三千将士刚一出城门,果然遭到了西大营所有将士的围堵。
擒贼先擒王。
这么多日郗安都待在京城里,所有人都只能遥遥的仰视着他,恨得咬牙切齿,却触不到他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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