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百姓和龙帮几人不敢耽搁,齐齐跪下喊道:“草民拜见知府大人。”
“虚礼就免了,本官此行是为彧阴城的百姓讨公道而来。”陆知杭并不喜这等阵仗,在语气平和地让跪下的百姓们起身后,对着龙帮几人话锋一转,“尔等可知罪?”
“草民知罪,还望大人恕罪,是这王老汉欠了我等银钱,追了几日都要不回来,这才出此下策。”龙爷最是识时务的人,当下就磕起了响头来,哀呼道。
到了这地步还敢污蔑自己,王老汉气得张口就要辩驳,却被陆知杭伸手示意稍安勿躁,本着相信对方为人的念头,王老汉双眼恨恨地瞪着满口胡话的龙爷。
彧阴城的知府前阵子才被革职调查,他们稍稍思索一下就能得知,陆知杭这是新调任过来的,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就能坐到正四品大员的官位,说出去都骇然,说不准背后还有更大的靠山,哪里是龙爷等人得罪得起的。
“真相如何,本官自会调查,你们既是向老汉追债,那这面摊又是何故?”陆知杭居高临下地看着一改嚣张气焰的龙帮等人,寒声道。
许是身份地位有了不同,龙爷如今听着陆知杭的每一个字都觉得心惊肉跳,见他追问起这事来,想也不想就掏出钱袋里的银子丢给面摊老板,心虚道:“草民这就赔,这就赔。”
那面摊老板原本都认栽了,没想到峰回路转还得了笔银子,手疾眼快地把地方的赔偿金揣到兜里,对着陆知杭止不住地谢道:“多谢大人为小的讨回公道,好官,好官啊!”
他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道,只知道前任知府断不会为他们这些百姓做事,说不定还会合起伙来欺压,陆知杭坐到这样的地步已经让他感激涕零了。
不止是面摊老板受宠若惊,就连事不关己的百姓们都错愕地看着陆知杭,他们起初就是看个热闹,再后来就是没见过知府这么大官,没想到还能看到这出,个个都恨不得把肚子里的冤屈一吐为快。
尤其是对龙帮的怨恨最甚,先前碍于对方的淫威不敢多言,现在看新来的知府愿意为他们做主,八成是个为民的清官,直接就压不住了。
“知府大人可要为我等做主啊,上个月这龙帮的人才闯入我家中抢了祖传的镯子。”
“草民八十岁的老父被这帮恶贼打得下不来床,光是每月买药的钱就花光了家底。”
龙帮的恶行三言两语难以阐尽,陆知杭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深刻明白了前任知府的不作为,对这帮鱼肉百姓之人更加深恶痛绝,等他赶往府城少不得一番清算。
而那被众人审判的龙爷却是缩成一团,深怕多动一下人头就落地了,他越听越是胆颤,换做平常早就出言恐吓了,如今看着那些手持兵刃的士兵,却只能盼着陆知杭能一笔带过。
“秦侍卫。”陆知杭清隽的眉眼隐含冷意,沉声唤道。
“大人请吩咐。”秦侍卫握着手里的佩剑,恭声地问。
陆知杭身上的长衫在凉风下徐徐拂动,负手而立,淡漠地看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着,而龙爷等人嘴上哭喊着求饶,随着陆知杭的命令落下,脸色瞬间转为了煞白。
“将他们全都关押入府城的大牢,彻查彧阴城官员可有与之勾结。”
龙帮被新任知府彻查一事经过短短几日传遍彧阴城,除了瘟疫最为严重的彧和县,其他几个县纷纷奔走相告,龙爷仗着有府城刑曹当后台,这几年在彧阴城可谓是无恶不作,被惩治的消息一出,可谓是大快人心。
除了在面摊被抓获的几人,龙帮其余人手都被尽数捉拿归案,就连那远在宁池县享着齐人之福的刑曹都被落了大狱。
可以说,托这一趟的福,陆知杭还没赴任就被彧阴城的百姓恭迎了个遍,苦了这么多年总算出了个明事理的好官。
“这就是宁漳树?”陆知杭捻了捻手里的形状奇特的枝叶,对着弯腰驼背的王老汉问道。
处理完龙帮等杂事后,天色已经晚了下来,陆知杭连晚膳都来不及吃就先请了王老汉过来,就为了追问宁漳树的事。
“回大人话,正是此树。”王老汉僵着身子回话,少了在面摊时的热络,哪怕知道面前是个心善的好官,他也没忘了身份上的天差地别,不能人家给他个好脸色,他就不知分寸了。
从王老汉那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陆知杭将手中的枝叶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闻着那浓郁的香味,思索着这东西能不能入药。
“要想治疗疟疾的话,还是用黄花蒿保险些。”陆知杭随手将宁漳树的枝叶放在桌案上,喃喃自语了一声。
不过,除了入药外,宁漳树有可能预防疟疾的原因还有什么呢?
“驱蚊?”陆知杭脑中灵光一闪,环视四周确实没见到什么蚊虫。
不过鉴于这处下榻的地方是宁漳县知县备给自己的,不具有参考性,他还是先问起了王老汉,“你们这儿一年四季都不见蚊虫吗?”
彧阴城的气候相较晏都要湿热不少,除了最寒冷的那个月好一些,平时哪怕是冬季都有不少的蚊虫,现在正值二月底,从陆知杭在晏都都是裹着大氅,到了这儿只穿着长衫足可见得。
王老汉被陆知杭这问题问得一愣,这样的司空见惯的情况早被他们潜意识忽略,如今有人闻起来,他才略微思考了下,如实道:“我们宁漳县受神树庇佑,自然是没有的。”
“这样吗……”陆知杭面上若有所思,随即温声道,“这会儿天色不早了,你先下去吧。”
“是。”王老汉点了点头,身后走来一位差役准备带他下去,他想了想,觉得这辈子大抵就见陆知杭这一回了,还是没克制住闪着泪光,“陆大人,你是个好官,救了老头我,救了彧阴城百姓的命。”
“……”陆知杭神色微动,在京中待久了,还是头一回接触地方上的平民百姓,他沉吟半响,轻笑着说,“多谢。”
送别了王老汉,陆知杭就马不停蹄地寻了处植物茂密的地方想试试宁漳树的效用,可惜逛了大半个地方,遍地都栽种了宁漳树,半只母蚊子都没见着。
在陆知杭原先的打算中,是准备用驱蚊草、薄荷等物来驱蚊的,但现在见到了宁漳县的情况,想法就变了。
这宁漳树要真能驱蚊,恐怕效果会比薄荷来得凶猛,更直观更有效,且有大量的现货能即刻送往彧阴城各地,由不得他不重视。
“大人,这儿有几只蚊子。”周护卫提着灯小声道。
闻言,陆知杭回首朝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茂密的草丛盘旋着几只蚊子,他下意识观察起了四周来,果然见到了这儿没有栽种宁漳树,陆知杭心下微定,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处草丛。
原本安静栖息在绿茵上的蚊子在陆知杭靠近后,逐渐飞的杂乱无章起来,肉眼可见的不宁,陆知杭歪了歪头,试探性地将手里香气浓郁的枝叶朝那处探去,仅剩的几只蚊子顿时飞窜出去,像是闻到了让人惊恐的味道,片刻都不愿多留。
“果然如此……”陆知杭唇边掀起浅淡的笑意,打量着手里翠绿的枝叶甚是满意,轻声吩咐道,“你且去与宁漳县知府相谈,将这宁漳树都折下来些叶子来,送往各县。”
“是。”周护卫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行事。
陆知杭在宁漳县不过是途径,不会在这儿过多的停留,在翌日天刚蒙蒙亮就上了马车准备前往府城,只有到了那儿,正式上任后才好接管如今成了烂摊子的彧阴城,因此他片刻都不愿多留。
只是,当他的马车在军队的护送下往官道上走时,耳边就传来了喧天的嘈杂声,马车的行驶不知不觉也放缓了不少。
“怎么了?”陆知杭急着前往府城,哪怕坐在车厢内都能直观地感受到外边的人山人海,旋即掀起帘布询问。
“是宁漳县的百姓特来送别陆大人。”周护卫低声回话。
听到这话,陆知杭明显有些讶异,他方才露面,那些推搡着的百姓就迎来一阵高呼,嘴里说着的无不是祝贺词,谈不上什么文采,但却真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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