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祈眉梢染上几分冷意,他耳朵向来敏感,未经他人触碰的地方骤然被侵袭,正想远离那惹人发软的热源,就听到那人附耳低声道:
“成不成亲与他们何干?”
那清冽低哑的声音在耳畔缓缓回荡,一如呼吸那般平稳悠长,好似在谁的心尖撩拨过。
云祈神情一怔,微微侧过脸来看了眼陆知杭那张清隽的脸,惊讶过后方才勾唇一笑,“陆公子妄言。”
陆知杭起身,望着云祈的表情,显然对方的心情不错,言不由心,便也跟着一块笑了起来。
不过他并非是不想成亲,只是不想被包办婚姻罢了,至少得是两情相悦,不然那日子与寡夫有何异?
这笑声笑得莫名,侍女们面面相觑,暗暗好奇起了公子附耳与对方说了什么,竟如此默契的一同笑得这般愉悦。
这日两人照旧对弈,云祈的棋艺不过一晚的功夫就突飞猛进,黑白子在棋盘上难舍难分,若不是顾及对方不会围棋,陆知杭还想再一较高下。
明明与昨日一样,都是谈笑间对弈,陆知杭却莫名的觉得与云祈的关系近了不少,许是两人都有着在世人看来离经叛道的思想,话题不再如一开始的客气疏离,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深入,勉强算得上是好友。
可怜了自己朦胧的好感还未渐生爱意,就要咽在肚子里了。
五子棋的规则实在是简单得很,上限也就如此了,两人对弈了几日就看到头了,无非是谁先手谁胜,反倒无趣了起来,之所以还能继续玩下去,盖因各怀目的。
“我日日找你对弈,可会耽误你读书?”在胜过一局后,云祈嘴角上扬,话中分明是在愧疚自己耽搁了陆知杭读书,语气中却满满地戏谑。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我这都不能稳胜你了。”陆知杭长叹了一口气,而后道:“你要是真愧疚,就让让我。”
“呵,我这是自个琢磨的,你何时教我了。”云祈嗤笑一声,否认道。
看那样子是半点歉意也无,好似一个带坏好学生的浪子。
“你偷学我的棋阵不算?叫句师父听听不过分。”陆知杭偏头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
说罢就支起耳朵等着一声师父。
“你先胜了我再说。”云祈语速不紧不慢,末了又补充道:“至于让让你?我敬你,自当倾尽全力,哪有让不让一说。”
闻言,陆知杭嘴角一抽,对方这是把第一次对弈的话原封不动的奉还了。
“不玩这个了,无趣得很。”陆知杭把棋盘收好,一本正经道。
“除了这个,别的棋一概不会,你莫不是又要恃强凌弱了?”云祈眉头一挑,先给自己后面的败局找好了借口。
恃强凌弱的帽子先扣上再说。
这四个字听在陆知杭耳朵里就变了味,他一点也不想恃强凌弱,只想恃强凌……云祈。
至于是怎么个欺凌法就不得而知了。
云祈见对方没有搭话,抬起头来,一打眼就瞧见了对方晦暗不明的眼神。
“……”云祈颇为不自在地收回了目光,掌心不自觉攥住,满腔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你玩过飞行棋吗?”陆知杭垂下眼眸,讪讪道。
“飞行棋?”云祈眼眸微眯,显然是有些不解这是何物。
其实想想也知道,对方应该是不清楚的,陆知杭正好借此转移话题,侃侃而谈道:“对,规则就是双方各有四枚飞行棋,骰子投掷到六时可以起飞,再投一次,直至数字不再是六为止,起飞的棋子可以根据投掷的点数飞行……”
陆知杭花费了不少时间解释起了飞行棋的规则,包括撞子、跳子、飞子等。
云祈显然是第一次听说,眼中兴致盎然。
不过与其他棋相比,两人都对投掷骰子没有什么心得,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全凭运气。
骰子倒是有现成的,奈何棋子和棋盘需要重新制作,陆知杭遣人拿了笔墨纸砚,撤去石桌上的期盼,当着云祈的面画起了图纸来。
随着期盼和棋子的模样映入眼帘,云祈对规则的了解又深了一层,几乎是看着那张棋盘就能代入进去,图文并茂之下但凡智商正常点的都知道该如何玩。
“这是你所创?”云祈潋滟绝美的脸上饶有兴致。
总觉得仅仅当个谋士倒是屈才了,得想个法子笼络他与自己一同谋反才是。
陆知杭不知云祈心中所想,听他问起,如实道:“当然不是,这是我偶然见到的玩法。”
听罢,云祈也不失望,打量着逐渐完善的图纸,右手支着额角,偏头之下青丝随着一块落了下去,视线在棋子上的图案停留,淡然一笑,“这是何物?”
陆知杭抬首停笔,见他一袭红衣似血,雍容散漫,金灿的繁贵面具更衬肤色的苍白,鼻梁挺秀精致,只需静卧一隅,与生俱来的贵气就难以遮掩。
“这是飞机。”陆知杭喉结一紧,声音低哑道。
“飞机?难不成能翱翔于九天不成。”云祈望着他,问道。
陆知杭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可以的,能载百人上天,日行千里。”
“你能造?”云祈下意识道,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可笑了,若是当真有这种神物,何须屈居于此。
再者,数千年来,哪怕是几百年前的那位匠人之祖都不曾造得出这种东西,更何谈陆知杭。
飞行,一直以为是所有人类共同的畅想。
陆知杭沉吟了会,说道:“那自然不可能。”
晏国如今的科技程度根本不支持他造出一架最简易的飞机来,就算是重新回到二十一世纪,让他给造飞机的打打杂还差不多,更遑论独自完成了。
他倒是想和云祈说虽然现在造不了,但是以后呢?
不过考虑到这么说会有说大话的嫌疑,陆知杭识相地闭嘴了。
飞机不行,但他能造自行车。
不过自行车的造价昂贵,在这个铁器为管制品的时代,除非是不要命了才会想着去赚这笔钱。
它的价格就注定了普通百姓买不起,就算买得起,没有橡胶轮胎,用次品代替的车轮子能不能在这坑坑洼洼的道路上骑行不散架都是个问题。
要是在江南这等繁荣富庶,城中铺了青石板的地方卖卖倒还好,出不了远门,图个方便新奇。
听着陆知杭说不能,云祈面色不变,盯着那古怪的图案,脑中想着的却是若世界上真有这般神物,又会是何等模样?
“送去给王木匠打造一套。”陆知杭吹了吹半干的图纸,递给了一旁的侍女。
“是。”那婢女恭敬道。
“今日是玩不得了,明日不知能不能做好。”陆知杭翻了翻手中的列国志,说道。
“那便陪你一同读书,莫要说我误人子弟就好。”云祈扬起下颌,眸光一转。
陆知杭闻言,低声笑了笑,道:“那日后师父考校起来,我岂不是可以推脱到你身上了?”
“符大人明是非,自会清楚是你偷闲。”云祈挑了挑眉,浑然不惧。
嘴上虽是如此说,两人仍是埋首读起了书来,顺带把符元明布置好的文章一并写了,笔墨在宣纸上洋洋洒洒写下满满的一纸还未完。
“符大人每日都让你写五篇经义?”云祈不过是藏拙,自然看得懂陆知杭所写,目光定定地跟着对方挥毫,暗暗惊叹于陆知杭不过十七岁就能写出这般出色的文章。
“嗯。”陆知杭笔下勤耕不辍,应了一声。
“倒是辛苦。”云祈顿了顿,说道。
他瞧陆知杭此时写好的文章已经是难得的佳品,实在难以置信只是一个秀才应付夫子之作,其人的才华不言而喻,假以时日,中个进士都不成问题。
说到这,他端详着对方那张堪称天人之姿的脸,眸光忽然一暗。
“尚还能应付,不勤勉自身,科举时又如何能拔得头筹呢?”陆知杭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何不同,如今的强度还不如刚入府那段时间来得煎熬。
不过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符元明口中的贵客,自从那人来了后,他家师父在辅导功课上就怠慢了,让他得以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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