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敌对了,就算已经不拿木城当圣城了,但多少对木城和木城的木族人有些憧憬。是把他们当成最强的敌人那种尊敬的,结果第一次交手,这些最强的敌人就转身逃命了。
他现在的感觉,比知道木城的木族把自己人当成牲畜喂养更加的难受。
最先逃跑的头领,跑出去一段距离感觉到不对劲了,先是地上躺了一片人,他吓了一跳以为他们是死了,可又见他们的胸腹因为呼吸起伏,抓了一个人摇晃又怎么都摇晃不醒——这是中毒?什么时候中的?我是不是也中了?
头领心惊肉跳的把人放下,继续朝后边跑,终于他听见了其他人的声音,可那是其他人打斗中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山谷的最里,他们的大后方也乱起来了。
这些敌人明显是翻山过来的。但山谷夹在两座山中间,对着山谷这面的山势很陡,如果有人真心想要攀爬也不是多难。为防止野兽和敌人,山上设有站岗的人,那些人就那么不声不响的……
想想那些被替换的除外播种的阳谷人,还有一路跑过来的时候躺在地上失去意识的人,哨兵同样被悄无声息的解决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夏人有两路人马的消息,他们完全不知道呢?
“怎么这些人都这么软?”猎黑一脚踢飞一个木城的木族战士,眉头皱了起来。
“不知道。”猎星一边答着,一边拉住了黑爸。没啥要打的了,刚才被踢飞的那位明显是想要跪下祈降,可还没等他跪下,黑爸就一脚过去了。战斗其实已经结束了,没必要再继续了。
“你以为你黑爸我这么暴躁吗?”黑爸看了猎星一眼。
猎星嘿嘿傻笑两声,放手了。
猎星和猎黑与伊博尔的心情有些类似,他们也是很认真的把这场战斗当成极为艰难的硬仗来打的。结果……相比之下阳谷人都比木城人更顽强更凶悍。
这些木城人只在开始的时候略作反抗,一旦发现从山上下来的夏人越来越多,他们的反抗就越来越无力。当第一个人放下武器时,更多的人也停止了反抗。他们的这种举动连投降都不是,完全就是一副任凭宰割的模样。
“诺丽丝他们也来了。”猎星指着另外的山头,诺丽丝带着有一支人马下来了。
那边的山势更高耸陡峭,所以诺丽丝他们慢了一步。等到看见那条满是粪便的溪流——水浅但是溪流宽——众人又慢了一步,可还是都冲过来了。
等到过来发现战斗差不多结束了,诺丽丝甚至来不及蹭自己的脚,随便找了个人拽起对方的脖子就开始问。
“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好巧不巧的,被她拽住脖子的人就是那位头领。
他跑回来时发现完全没有反抗的必要了,当然跟其他人一样,扔掉武器,老实站着任凭宰割了。
“谢博尔特灭亡了,我们的人手守不住一个国家。”从这位头领的语气里,听不出来什么亡国之痛,他的语气很淡漠,“王和大祭司说,我们可以另外寻找一块土地,从头再来。”
“你们的大祭司和王呢,还有那些王族?”猎星问。
他说的是木族语,另外周围的夏人明显也都听得懂木族语,头领已经木然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好奇,但很快又沉寂了下去。
“大祭司把他们都带走了,没跟我们在一起。”
“如果没跟你们在一起,谁告诉的你们我们今天要来呢?”猎黑双臂交叉在胸前,似是无意的问。
这时候,猎果也带着人到了。
猎黑的声线平稳厚重,众人又都将注意力集中到这边,他这话听到的人很多,其中隐含的意思让夏人引起了一片短暂的喧闹——对方知道他们要来,夏有人泄露了他们的情报。
猎果和伊博尔的那队人马,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只有他们刚开始进攻的时候遇到了长矛的攻击,原本众人还以为是谁装扮得不像,被瞧出了破绽,原来不是破绽,是人家早就准备好了口袋,等着他们朝里边钻呢。而且,他们之前还以为只有自己这一路呢,原来不是?
再看猎果和伊博尔的表情,这两个带队的人显然是知道的。现在沉默不言,而且脸色都不太好,显然对于自己手底下出了叛徒这件事,正不爽着。
“两天前有一位使者回来告诉我们的,但是之后那使者就走了,因为嫌弃我们这里的肮脏。”头领呵呵笑了一下,可是那笑难看得要命,还不如不笑,“我是不知道你们那里倒是谁是背叛者,不过那个背叛的人,一定是个最傻的傻瓜。”
这半奚落的话,反而让夏这边的木族人们脸色好看了一些,看来木城的同族,还不算是烂到骨头里。
“啊——!”这边正说话间,忽然外边响起了一声惨叫,两个被捆绑住的阳谷人屁股底下忽然伸出了树根长满尖刺的藤蔓,把他们拽进了地下。
以此为开始,更多的藤蔓从地下冒了出来。不管是阳谷人、夏人还是木城人,碰到了就缠住朝底下拽。
众人看得清楚,就算是木城人也被藤蔓一扎,捆绑得血肉模糊,且那些人被拉进地下时的眼神,丝毫也不是得救时的欢欣,而是另外一种更深的死寂……
“你们不跑吗?”原来胆小怯懦的首领,现在面对死亡竟然格外坦然了。
“最后谁陷了谁,还不知道。”他话音刚落,几个洞里就有人被抛了出来,张牙舞爪的藤蔓跟在他们身后。可突然就有另外一大团藤蔓从同一个洞口伸了出来,和之前的藤蔓纠缠到了一起。
两边的山上陆续还是有人下来,但后边的人许多背着一个大筐,他们来了就把筐打开。各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或者为伤者治疗,或者将自己有毒的鳞米分播撒在敌对的藤蔓身上。有的筐里放的却是迷仙引梦,它们刚被包出来放在地上,就立刻把自己的根系向着地下扎去。
“还愣着干什么,怎么不跑?”伊博尔看着头领问。
“逃不了,逃就是死。”头领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还是两眼无神的坐在原地,“虽然……留下好像也是死。”
原本是看不上这家伙,嘲笑他的伊博尔,怔忪了一下。突然间他就明白了这些人为什么软弱又茫然了,原本的轻视和愤怒消散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了怜悯。
可这时候来不及多说别的,伊博尔转身加入了战斗。他把自己的棕色腰带朝着某个洞口一扔,那腰带在坠落的过程中生长起来,变成了一根狰狞的棕色藤蔓。那洞口里原本有几根藤正摸出来,结果没摸到人,摸到了褐色藤蔓,藤和藤立刻就纠缠着打了起来。
天空中有黑影由远及近,原来是四头飞龙脚爪各自抓着一张大网的一角,网里躺着一棵苍翠的树木。
轰的一声,四头龙加一棵树压倒了两间草房,大树一落,树根立刻开始朝地下扎去,硬生生把自己躺倒的身躯变成了直立,整个树冠蓬勃起来,比在网里兜着的时候,看起来竟然大了一圈。
地下,塔伦和几个木族人站在一个空洞中,这些人的服饰明显比上面的木城人更繁复华丽,每个人身上都有金银饰物,为首的一个两耳上贴着金箔,脖子上挂着一枚婴儿拳头大的翡翠,在他们身边,正是那个巨藤。
塔伦的眼睛忽然一亮,他朝着巨藤走去。
“大祭司!难道现在我们不应该快点走吗?”
“对方的母树出来了,他们的巫却不在,正是让我们的母树吞噬掉他们母树的好机会!”因为之前对白锐的轻敌,塔伦的母树元气大伤——谁能想到那个三十岁都不到的小孩子,竟然会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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