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间长出一口气,匆匆跟着萧钦时进了里间,又闻萧不容叮嘱:“莫让伤口沾了水。”
待他们进去,萧不容起身从堂内离开,负手立于廊下,问道:“那小公主最近可有什么异样?”
“除了胆小柔弱一些,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何孑老实回答,又道:“老奴瞧着,那小公主对殿下倒是真的上心。”
他将穆云间两次冒雨等萧钦时的行为说了,萧不容挑眉,道:“当真是对钦儿上心,而非刻意殷勤?”
何孑失笑,道:“若说第一次,倒的确有几分这个意思,但今日老奴瞧得真切,小公主是真的担忧殿下。”
萧不容拧眉,似乎有些疑惑。
廊下远远又走来一人,脚步匆匆,萧不容看了一眼,忙上前去,道:“皇后怎么也来了。”
“钦儿受伤,我如何坐得住。”虞昭道:“我今日心中一直不安,就如十年前他们出事那次一般,他……”
“不碍事。”萧不容急忙安抚,并将萧钦时的伤势细细与她说了。
萧钦时此次沐浴并未太过麻烦穆云间,许是因为萧不容在外面等着,他未太过耽误,只是将身上泡暖,便换上干净衣服走了出来。
一出来就被虞昭拉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萧钦时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身进屋里,取了样东西出来,递给萧不容道:“这袖箭当时直奔儿臣胸口,似是有备而来,父皇可能瞧出什么端倪。”
萧不容连包着袖箭的布帛一同接过,轻轻嗅了嗅,眉心陡然一跳,后背惊出一身冷汗:“穆氏果真阴险!竟在箭身涂此剧毒!”
虞昭急问:“什么毒?”
“这是当年邪医所制的心魔盏,那时我得到一些,因为知道此物害人,便全毁了……没想到穆云敬竟有留手。”萧不容眼底浮出怨恨,“此物可乱其心智,致人疯魔,药石无医……”
虞昭双腿一软,同样满心后怕。
萧不容道:“还好我儿吉人自有天相……穆云敬,待朕抓到他,定将他粉身碎骨!“
他森寒的目光倏地扫向穆云间,后者脸色惨白,差点又一个噗通跪下去。
……他无比庆幸自己还记得原书剧情,并运气极好地扭转了萧钦时的命运,否则此刻的萧不容给他的就不是眼刀,怕是要让他早穆云敬一步体会什么叫粉身碎骨。
萧钦时挪动脚步挡住了萧不容杀人般的视线,道:“当时与儿臣交手那人武功不低,雨中袖箭又突如其来,根本来不及躲避,若非娇娇,儿臣已经中箭。”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枚木牌,正是穆云间送的护心牌。
第17章
萧不容和虞昭分别看了一眼那个牌子,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看向穆云间。
萧不容道:“你怎么突然想送太子这个?”
“奴婢……是觉得殿下日日出门,担心他会受伤,故而在木牌上刻了书上找来的护身符,以保殿下平安。”
因为担心萧不容多想,穆云间把‘护心牌’换成了‘护身符’。
“为何要在里面夹上铁片?”
“这木料是奴婢用来练手用的,材质略显廉价,挂在身上怕是会飘,故而在其中夹了铁片增加重量。”
“即是护身符,理当挂在身上,怎能挡住胸前之箭?”
穆云间嘴唇微动,还没想好怎么说,萧钦时已经道:“此乃娇娇送给儿臣的定情信物,自然要放在胸口才能安心。”
萧不容会纡尊降贵驾临太子府是穆云间没有想到的,他在送给萧钦时木牌的时候,根本没想过那么多。
一方面是真的想要扭转萧钦时的命运,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他能念着些自己的好。
但这样的举动,放在萧不容和虞昭的眼中,明显是别有用心了。
萧不容似乎还想问什么,虞昭已经道:“钦儿今日受伤,想必有些累了,我们先回去吧。”
她一发话,萧不容只好闭嘴,道:“好好休息。”
便与虞昭一同出门,上了马车。
他们一走,穆云间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萧钦时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轻声安抚:“不用怕,父皇母后不会伤你。”
那厢,萧不容上了马车之后,便道:“钦儿如今对那小公主,倒是上心的紧。”
“这有何不好?”
萧不容道:“你没发现他刚才在撒谎?”
“那又如何。”
萧不容皱眉,道:“木牌用料廉价,外部已经裂开,可见箭速之快,能挡下这一箭,全靠里面的铁片发挥作用,你当真不觉得蹊跷?”
虞昭嗯一声:“蹊跷的不是铁片,是护身符本该挂在身上,却被钦儿放在了胸口,而钦儿还在此事撒了谎。”
“我正是此意。”
“小公主似是提前知道钦儿会中这一箭,故而特别准备了木牌为他挡灾。”
“看来这小公主与穆云敬还有联系,她提前知道穆云敬的计划,此举会不会是……”
“若你是穆云敬,是选择用小公主讨好钦儿来换取信任,还是干脆利落,直接用心魔盏毁了他?”
“你是说,小公主这样做,仅仅是出于本心?不愿钦儿受伤?”
虞昭见他不愿相信,便道:“也许她有心图谋天下,想先做钦儿的太子妃,日后好为穆凛报仇,趁机改朝换代。”
萧不容凝重道:“钦儿到底还是太单纯了。”
“陛下说的极是。”虞昭思索片刻,提议道:“不若咱们调头,接她入宫,把她弄去承乾殿,由陛下亲自看管?”
萧不容的头点了半个,倏地回神,瞄她一眼,确定她并非阴阳,才一本正经道:“还是算了,朕寻机会让钦儿多多留心便是,区区一个公主,还能反了天去。”
虞昭微微一笑,道:“你做钦儿的工作,小公主那边,我自有法子让她忠贞。”
萧不容:“什么法子?”
虞昭也不隐瞒:“这西京女子素来以夫为尊,以子为依,她如今已对钦儿有些情意,若能再让她给钦儿生个一儿半女,自然就知道心该偏向哪边。”
萧不容恍然,又道:“只是她一介弱女,我们断不可强迫……”
“陛下宽心,我也不是那般卑劣之人,定会让她心甘情愿。”
穆云间打了个喷嚏。
萧钦时命人换了热水,道:“你也去泡一泡,暖暖身子。”
“不用了。”
“用。”萧钦时用不容抗拒的语气道:“不许着凉。”
“……”穆云间只能道:“那你出去,不许看我。”
萧钦时虽然有点阴晴不定,但却还算听话有耐心,穆云间泡了小半个时辰,他都没有敲门催促。
还是穆云间自己良心发现,泡完把衣服穿上去开了门。
萧钦时合目靠在廊柱上,听到动静睁开眼睛。
刚过了一遍水的美貌通房脸蛋清透,目光柔软:“我去睡了。”
他转身回了自己的小屋,放松身体躺在柔软的棉被里,刚要迷迷糊糊睡过去,忽觉身边多了个人。
穆云间立刻睁开眼睛,黑暗的房间里,只能看到对方黑色的轮廓,他嗅到淡淡的苍兰味道,拧了拧眉:“萧钦时?”
“嗯。”
他还真的换了熏香。
“……你半夜不睡觉,在我屋里做什么。”
“我想你。”
“……”穆云间不理解他的脑回路,道:“我要睡了。”
“我想看着你。”
“不许看我。”穆云间大着胆子道:“出去。”
室内陷入沉默。
穆云间有些紧张,故作强硬道:“快点,伤得那么深,不好好休息……乱发什么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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