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选择性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谢长留来自另一个世界,顺着谢长留的话往下讲:“寓意挺好。”
放在谢长留面前的蛋糕,他又挪了挪位置,换成他自己坐在谢长留面前。
“长寿面暂且不太能理解,不过后一个愿望可以马上实现。”赫佩斯正色道,向谢长留展开的双臂,十指勾了勾。
那是一个要拥抱的姿势。
见谢长留迟疑,他又勾了勾手:“不要害羞嘛。”
“我说到做到,肯定给你实现愿望。”赫佩斯挑挑眉,自信道。
谢长留不再迟疑,伸出手抱住了赫佩斯。
胸腔内的心脏有力平稳跳动,他抱住赫佩斯,温热的肌肤贴着他,像是将幼年冬日漂泊的他彻底拥入怀中。
心底那点压抑许久的遗憾被填满了。
赫佩斯很难说明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谢长留抱着他,认真又虔诚。他的心底没有来冒出一丝怜惜与心疼,为那平常又简单的愿望而心酸。
他幼时就是个混世魔王,上蹿下跳,时常把维尔斯气个半死,每天都被摁着打。雌虫皮糙肉厚,打一次根本不痛,下回又故态复萌,叛逆挑衅维尔斯。
生日那天倒是会放下“恩怨”,和维尔斯一起许愿吃蛋糕,许愿自己快点长大,有能力保护雌父。
后来便许愿时间停留,未来一切都不必发生。
再后来,他就不许愿了。
但他见不得谢长留不许愿。看着那张冷淡面容,他似乎能透过那层寂寥,窥见幼年谢长留的一角。
一想到幼年时的谢长留怯生生面对一切,他就受不了了。
虽然这是他的过度脑补,但他抱住谢长留的手又加大了一点力气。他的下巴搭在谢长留肩膀上,沉闷道:“怀抱随时对你展开,只管抱,抱个够。”
此话颇有几分豪爽滋味,谢长留愣了愣,低声应道:“好。”
山顶风大,相拥间,竟也不觉得身体发冷。河流在夜色下缓缓流淌,月光轻移,映亮黑色的河面,带出粼粼波光。
树叶沙沙作响,谢长留松开抱住赫佩斯的手,轻咳一声后道:“多谢。”
赫佩斯重新坐回他的身边,无所谓地摆摆手:“这有什么好道谢的,我是你的雌君,你自己说的,还和我客气什么?”
浮于表面的身份似乎在隐秘的夜色间加深含义,谢长留摩挲着指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他的话。
赫佩斯拿起切蛋糕的小刀,比划着蛋糕面,并未注意到他的思索。
他看着蛋糕,最后很是粗犷下刀,直接切了一大块给谢长留:“无论怎么样,今天就算是假生日,那你也是主角,吃大的。”
他将蛋糕递给谢长留,又切了一小块给自己。
谢长留呆呆地看着那块塌陷变形的大块蛋糕,拿着叉子无从下手。打量了一圈后,他才用叉子舀了一点,谨慎放入口中。
甜的。
赫佩斯买蛋糕的时间比较晚,那家甜品店又是贝塞星出名的店铺,全是甜品师亲手制作,每日的售卖份额有定数,不用机器,走精品销售,饥饿营销的路子。
他到店里,只能算是幸运,买到了最后一个蛋糕,只不过又是开车到郊区,又是爬山,蛋糕的口感远不如刚制作完成那会儿。
“时间太晚,不怎么好吃了。”赫佩斯两口作三口吃完,他是喜欢甜品的,家里还有一整面柜子放他吃完的糖罐,一个个罗列整齐,每个都是他的珍贵藏品。
但谢长留不喜欢,倒不如说他对一切味道鲜明的食物感官都一般,只喜欢清淡口。
赫佩斯放下餐盘,却看见他正在认真吃那一块蛋糕。
“买的时间不太凑巧,下次带你去店里吃。”赫佩斯对他说。
谢长留将最后一口蛋糕送入口中,咽下去后才对他说:“味道很好。”
他的口腹之欲早在年少时期便被消磨殆尽。在昆岚峰长久修炼的孤寂岁月里,又辟谷,自然失去对食物的期待。
“雄主,你这口味有点随意了啊。”赫佩斯双手交叠放在脑后,毫不犹豫倒下,躺着看夜色中的天空,“你是不知道我之前见过的雄虫嘴巴有多刁,还要笑着顾及他们的情绪,免得被处分。你真的活得很粗糙。”
有吃的也可以,没有也可以,宿舍比脸还干净,就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那些还是皇家军校宿舍自带的。
行李少的可怜,来时空荡荡,搬家时也就一个背包。
大概是那块蛋糕的糖分充足,叫谢长留弥补了幼年吃不到糖的遗憾,他也难得愿意多讲几句话。
“我……从未尝过。”他以这句话为开头。
赫佩斯的耳朵动了动,忽地意识到今晚是从谢长留那里套点过去故事的大好时机。他支起头,侧躺着看谢长留:“没有蛋糕吗?”
“我那时并没有这些东西。”谢长留垂眸,替他拂开垂落在地的头发,“连糖都是稀罕物。”
他的眼底多了一丝波动,赫佩斯在其中看出了怀念。
谢长留现在在想些什么?他好奇地打量黑发雄虫的表情。
谢长留克制地收回手,声音并无起伏:“天灾民祸,粮食都留存不下,饭吃不饱是常事。”
“有一口吃的,便是幸事。”
赫佩斯完全不能想象谢长留过往的生活。星际内也有大灾难,但食物资源是不会短缺的,再差也有营养液储备,不会出现饥荒。
“饥荒……”他有些难以置信。
谢长留不再看他,视线望向远处层峦,虚化并无焦点。
他六岁那年人间大旱,大地干裂,江河断流,到处都是饿殍,走几步路便能看见如柴般的尸骨。
民怨四起,朝廷又无所作为,各地都有揭竿而起的起义军,山匪遍野,乱世灾祸里,活下去都成了奢望。
吃观音土,啃树皮,都是常事。
他也是那一年被父母所抛弃,幺弟将死,把他一个不讨喜的男孩卖了,还能换点吃的。
谢长留轻声叹了口气,大抵是时间太晚,他竟也回忆起旧事了。
“已经习惯了。”他对赫佩斯低声说,“又怎会计较吃什么。”
话音一落,他便听到了一道吸气声。
谢长留转过头,看见眼眶通红的赫佩斯。
他有些无奈道:“哭什么。”
赫佩斯抹掉眼泪,鼻子抽抽:“没哭,风太大了糊眼。”
谢长留没戳穿他简陋的借口,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赫佩斯本身就不是个泪点高的家伙,在一帮暴力粗犷的军雌中间总显得格格不入。
只不过很擅长伪装,对外表现永远是个混世魔王、吊儿郎当的欠揍模样。
因此到现在也没有多少虫知道这个刺头将领实际上是个爱哭鬼。
谢长留说话惯来平铺直叙,再有趣的故事在他嘴里,也会变得无趣平淡,味同嚼蜡。
但心境不同,听到的东西便不一样。赫佩斯仿佛能从那干涩简洁的叙述中,看见骨瘦如柴的谢长留在荒野里踽踽独行,连套话的念头都消失了,只顾着心疼。
那段记忆对谢长留而言实在太过遥远,他又是个情绪迟钝的人,随口提起时,心中并无多少感觉。
反倒惹得赫佩斯情绪大起大落,只好笨拙地安慰年轻的道侣:“都过去了。”
如今他也能用这句话安慰他者了。
赫佩斯深吸一口气,用力眨眨眼,试图把眼底酸涩的感觉挤出去。
他这会儿心软,心里被要投喂谢长留的念头填满,猛地坐起身,对谢长留道:“雄主,走,我们下山。我带你去吃夜宵。”
蛋糕的尺寸并不大,他们两个分着就吃完了。谢长留看着豪气万千的赫佩斯,冷静拒绝:“不必如此。”
“要的。”赫佩斯正色道,“就当是补偿幼年的谢长留了。”
谢长留沉默地与他收拾蛋糕盒,算是勉强同意。
但他真的不想吃东西了。
第78章
下山后,赫佩斯说是要带着谢长留去吃夜宵,实际吃过晚餐,又吃过蛋糕,胃里已经没地方挪出来给夜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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