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双颊绯红,唇瓣被吻得水润微肿。虽然是嗔怪的神色,在卡洛斯看来却只觉得灵动可爱,恨不能搂进怀里再亲两口。
还有些更过分的念头一闪而过,被他强行打消下去。
不久前,卡洛斯的心跟着宁宴的体温忽上忽下,像是盲虫搭乘过山车,无法预估前方的波折。他担惊受怕地养了一个月,才勉强给雄虫养回几分气色,绝对不敢胡来。
他按捺住心思,在床沿坐下,用指尖拨开散落在宁宴面上的发丝,轻声哄道:“是我想您了,差点没能控制住。”
宁宴听得脸红,继而浑身都热起来,忍不住钻出被窝,被卡洛斯捞进怀里抱住。
回到帝都星以来,军雌的拥抱和亲吻都万分轻柔,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宁宴也知道自己有多脆皮,于是安然接受了卡洛斯的呵护。
*
某天半夜,卡洛斯猛然惊醒,下意识将手伸向身侧的枕头——
摸了个空。
仿佛一脚从高处踏空,卡洛斯的心重重收缩一下,立刻弹起身。好在压在身上的重量及时止住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宁宴的睡姿一向很安分,今天却不知怎么回事,脑袋枕着卡洛斯的胳膊,整只虫都缩进被子里,只有一小撮头发露在外面,睡梦中也不嫌闷得慌。
卡洛斯无声喘息片刻,呼出一口浊气,掀起被角,看着偎在自己臂弯间的身影,心脏这才落回胸腔。片刻后,他轻手轻脚地托起雄虫的脑袋,将他从被窝里捞出来,在枕头上躺好。
宁宴换了个姿势依然睡得很香。卡洛斯却睡意全无,在床上翻了个身,一只手臂环住他的腰身,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睡颜。
属于宁宴的呼吸声细微却规律,让卡洛斯被梦境搅得惊惶不安的心绪逐渐平静。
他用目光描摹着雄虫的每一寸轮廓,看得专注,以至于没有发现宁宴的呼吸节奏变了。他眼睁睁看着对方的睫毛颤动一下,继而睁开一双惺忪的睡眼。
“卡洛斯?”
军雌深邃的轮廓隐没入黑暗中,宁宴只能勉强辨认出对方的眼睛。
“怎么不睡觉?”他迷瞪瞪的,口齿含糊,说梦话一般前言不搭后语,“你身上好暖和呀。”
卡洛斯靠近了些,将他整个儿环住:“那我抱着您。”
宁宴用鼻音软软地应一声,闭上眼,额头被军雌吻了一下。
就在即将重新入梦之际,宁宴却总觉得那道灼热视线依然落在自己脸上。他挣扎着再次睁眼,果然对上了卡洛斯的视线。
枕边虫大晚上盯着自己看这件事,说起来挺吓虫的。卡洛斯敏锐地捕捉到雄虫瞳孔微缩的小动作,顿时生出做错事的慌乱感,在对方的注视之下唰的闭眼。
宁宴:……
大写的欲盖弥彰。
这段时间,卡洛斯处处谨慎。宁宴一直没有多想,这会儿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但他困得不行,大脑转动迟滞,一时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放弃思考,仰起脸在他唇上啄一口:“有事明天再说。”
卡洛斯只感觉面上微风拂过,随后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
他立刻睁眼去看,宁宴却已经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很快睡着了。
只留他望着雄虫的后脑勺发愣。
宁宴夜里睡得久,早上卡洛斯起身时,他也跟着醒了,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直到看见卡洛斯洗漱完毕,从盥洗室走出来,久违地换上了军部的制服,宁宴才回神:“你要出门吗?”
卡洛斯正低头打领带,闻言走到床边,撑着床沿俯身亲他一下。
宁宴闻到了一晃而过的薄荷水味。
“上午军部有一个会,我必须参加。您继续睡吧,中午我会回家喊您起床的。”
宁宴摇摇头,跟着起床:“我已经睡醒了。”
吃早餐时,宁宴想起昨晚半夜的事,在餐桌下勾了勾卡洛斯的腿:“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看我做什么?”
卡洛斯道:“做了个梦,醒来后一时睡不着。”
“什么梦?”宁宴问完,舀一勺粥塞进嘴里。
他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卡洛斯看得出神,两秒后才低声回答:“噩梦。”
宁宴咀嚼的动作顿了顿,才将那口粥咽下去,小小地“啊”了一声。片刻后,他忽而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和我有关吗?”
“嗯,”卡洛斯没有隐瞒,“梦到那天……我没能接住您。”
闻言,宁宴一怔。
他很少回想起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毕竟现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结果。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宽慰对方的:“你已经及时赶到了,不用去想那些根本没发生的事。梦都是相反的。”
卡洛斯垂眸掩去眼中的郁色,再抬眼时,神色已经看不出异常:“您说的是。”
宁宴点点头,又随口问道:“真的记下了吗,不会是糊弄我吧?”
面对雄虫的质疑,卡洛斯像是一个被长官训斥的新兵,下意识绷紧肩背,老实应声:“真的记下了。”
宁宴见他这样郑重其事的模样,心中的违和感更加明显。但眼下并不是适合闲聊的时间,他稍稍放缓语调:“不聊这个,你该去军部了。”
目送卡洛斯出门后,宁宴独自待了一会儿,打算从湘水湾搬点行李过来。
之前跟着他的两名保镖一直在湘水湾看门。收到消息后,立刻开着飞行器过来接送。
家里有机器虫定时打扫,十分整洁,一应物品的摆放都和离开前别无二致。宁宴在同城速运上买了两个大行李箱,不一会儿就送到门口。他先收拾出一箱常用的衣物行李,又转进工作室,把各项设备一一拆下来,用防震泡沫纸妥善地包好。
简单打包好行李,已经接近中午。
工作安排都暂停了,为了养病的日子能够清静些,宁宴的终端成日保持静音状态。他思忖着卡洛斯在军部的会议应当已经结束,正打算知会对方一声,打开终端后,却看见数条属于对方的信息。
卡洛斯:“十分钟后回来。”
卡洛斯:“宁宁,怎么出门了?”
卡洛斯:“中午我来湘水湾接您吧。”
卡洛斯:[通讯未接通]
卡洛斯:“我可以来找您吗?”
五条消息前后间隔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一条的发出时间是三分钟前。
宁宴回拨过去。铃声刚响起就被接通,卡洛斯很轻地唤了他一声:“宁宁。”
宁宴并未听出异常:“刚才没看终端。你还在军部吗?”
“……我在门外。”
宁宴一惊,将终端接入安保系统,通过实时监控,果然看到外面的小径上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形。
他遥控大门开锁:“庭院门开了,你进来吧。”
终端那头传来脚步声。宁宴往入户处走,一推开门,就被等在外头的军雌俯身用力抱住。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有点儿懵。卡洛斯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铁铸似的胳膊一上一下死死箍住肩背,彼此间没有一丝空隙。
他等了半晌,依然没有被松开,于是犹犹豫豫地抬起手,回抱住对方:“……卡洛斯?”
直到被点了名,卡洛斯才如梦初醒般放松双臂,但仍是将手虚虚地搭在宁宴的后腰,生怕自己一松开,面前的雄虫就会消失不见。
“我……”他开口卡顿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宁宁,怎么回湘水湾了?”
“收拾行李啊,”宁宴指了指客厅中央,两个行李箱正摊在地上,被装得满满当当,“有些东西之前用习惯了,我带过去。”
卡洛斯肉眼可见地松一口气:“我以为您生我的气。”
宁宴被这句话整得摸不着头脑:“我为什么会生气?”
“早上出门前,我惹您不高兴了。”
“那算什么?”宁宴的第一反应是哭笑不得,随后意识到,卡洛斯……似乎太过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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