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将一颗荔果喂给雄虫:“他们都是雌虫,身体素质本来就好,就算熬通宵也没事。您从前不也一天不落地直播吗?只不过做到现在的体量,不需要那么拼命。还是再养一养身体,不然哪天折腾得晚了,您都受不住。”
宁宴一边接受投喂,一边认真听着,没料到他的话一个急转弯拐到这上面,顿时呛了一声。
“咳咳咳!”
倒是把卡洛斯吓了一跳,急忙抽了两张湿巾将手上的汁水擦干,轻轻拍着宁宴的背顺气:“呛着了?”
宁宴又闷闷咳了几声,脸色发红,也不知是咳的还是羞的:“谁叫你突然说起这个的……”
卡洛斯理亏,给宁宴倒了杯水,才又环住他哄道:“我错了。”
宁宴双手捧着水杯慢慢喝了两口,心思又绕回方才的话题。
只要维持稳定的直播频率,满足时长要求绰绰有余。再加上负责虫愿意让出一成的分成,足以表示平台方面的诚意。
综合考虑下来,宁宴原本已经打算继续原合同的要求,但被卡洛斯这么一劝,顿时又有些动摇。
“白果愿意把合同改成二八分呢,”宁宴一边计算上个月的直播总收入,一边小声嘀咕,“上个月还是我没有播满的情况,分成扣除了一部分违约金。如果播满的话……”
他歪着脑袋在心中算账,不吭声了。卡洛斯便伸手拨弄着他的发丝。
军雌的手指在发间穿梭,有点儿发痒。宁宴不学理科好多年,本就算得吃力,被他这么一打搅又频频分神,终于忍不住翻个身,跨坐在卡洛斯腰腹间,没什么气势地瞪他:“我在算账呢!”
卡洛斯眼中含着笑,自然地握住宁宴的腰,应了一声:“嗯。”
宁宴听他语气随意,又气呼呼地补充:“所以你不准打扰我!”
“好,不打扰,”卡洛斯双手在宁宴身后交握,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您慢慢算。”
宁宴调整着姿势,从终端中调出计算器界面。
这么一复盘,他忽地意识到,上个月根本就没播几场。光因为卡洛斯的事情就请假半个月,从缪兰星回来后的日子也过的十分放纵。
这违约金,他不赔谁赔啊!
想到这里,宁宴伸指戳一戳卡洛斯的胸口:“上个月也是,都怪你分散我的注意力,害得我没播够时长。”
“嗯,怪我。”卡洛斯将那只手握在掌心,扣住宁宴的五指,语调纵容,“您一个月的违约金是50万星币吗?”
宁宴的合同,当初是卡洛斯派虫去和白果商谈修改的,卡洛斯自然对其中的细则一清二楚。
“我补给您好不好?”
见宁宴将眼睛睁得圆圆的,卡洛斯低笑一声,胸腔微微震动:“如果只是为了那一成分成,没必要勉强自己。就按更少的最低时长续约,往后您想播多久播多久,那一成我给您补上。”
宁宴一惊,忙不迭挣开他,摆手道:“我开玩笑的!”
卡洛斯又把他按回自己怀里,轻声道:“宁宁,我是认真的。”
宁宴的脸颊贴着卡洛斯的心口,听着军雌温和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我知道您喜欢做这个,但不要让直播变成您的负担。”
宁宴一愣,下意识道:“不会的,万一播不够时长,大不了赔违约金就是了,不至于变成负担。”
“那就好。”卡洛斯揉一揉宁宴的发顶,“我只是觉得,您不必在这种指标上勉强自己。按您如今的粉丝体量,完全能够降低时长要求,甚至改成没有硬性规定的合同。我可以再派虫替您和白果详谈。”
宁宴还在思考他的这番话,忽地被一双手捧起脸。
卡洛斯的红瞳中满是温柔纵容,一边浅浅地吻啄着他的面颊,一边低声道:“总之,您慢慢考虑,想做什么都行。就算想休息一段时间,也有我养着您呢。”
宁宴被又亲又哄的,喉间含糊地应了几声,双臂搭在卡洛斯肩上,在军雌逐渐深入的吻中闭上眼。
他们在沙发上闹了一会儿。卡洛斯将宁宴满是褶皱的上衣捋平整,等他微乱的气息平复下来,才道:“我去做晚餐,一会儿来叫您吃饭。”
卡洛斯起身后,宁宴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出神。
他从读大学的时候就在外租房做助眠直播了,半年之后已经能够靠自己赚足学费和生活费。
能够通过感兴趣的事养活自己,宁宴一直认为十分幸运。
方才卡洛斯说的话,是宁宴从未想过的可能。
事实上,有卡洛斯在,他确实可以不用工作,就此躺平都没有问题。
但话说回来,如果不做直播,他成天在家里待着,还能做什么呢?
……天天盼着卡洛斯下班回来陪自己吗?
这个假设让宁宴倏而打了个寒战。明明坐在柔软温暖的沙发靠垫上,一股寒意却顺着脊背攀上来。
温斯特的话蓦然在耳边响起——
“未免可惜。”
他后知后觉地领会了温斯特话中并未明言的部分:
如果就此降低曝光度,逐渐将重心转移到别处,甚至放弃工作而彻底依附于雌虫,未免可惜。
温斯特这么说,肯定是希望他在工作方面更上心。
那卡洛斯呢?
心念电转之间,宁宴一骨碌坐起身,踏上拖鞋往厨房跑去。
“卡洛斯!”
话音刚落,厨房门就被打开。卡洛斯听见他这么急哄哄地喊自己,生怕出了什么事:“怎么了?”
宁宴跑到军雌面前,仰起脸严肃道:“我决定了,还是按照原本的合同要求来。”
他观察着卡洛斯的表情:“你觉得呢?”
“怎么突然间就决定了?”卡洛斯眼中惊讶一闪而过,随后笑了笑,柔声道,“您认为没有问题就好,我当然支持您的想法。”
卡洛斯的神色十分自然,而且没有再提出任何质疑。宁宴的目光落在他手中还没来得及放下的锅铲,心中的一点儿疑窦顿时烟消云散。
看来是他想太多了,卡洛斯只是出于关心而已。
卡洛斯见宁宴不出声,又问:“饿了吗?再等十分钟。”
宁宴摇摇头,心中暗自愧疚。踟蹰片刻,他忽地踮起脚尖,在卡洛斯唇上啄一下,期期艾艾地软声道:“辛苦啦。”
语毕,宁宴红着脸后退一步,转身跑回了客厅。
只留下卡洛斯站在原地,望着雄虫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眸色渐深。
第73章
晨曦中,皇家护卫队的士兵围守在元帅府外,严密把控着虫员的出入。
卡洛斯走下飞行器,守在门口处的军雌认出他,立即后退一步放行。
虽然已经十年不曾踏入这间老宅,但卡洛斯还能清晰地记得此地的每一处细节。循着记忆中的格局,卡洛斯绕过一楼会客厅,径直走上楼梯,穿过长廊,往尽头走去。
书房厚重的实木门大开,还未行至跟前,卡洛斯已经望见办公桌后棕发军雌的背影。他停下脚步,曲起指节叩响门板。
“笃笃。”
沉闷的敲击声回荡在书房内。闻声,哈雷尔从座椅上转过身,缓缓开口。
“卡洛斯。”
上一次面对面谈判也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不过两虫都是星网报道版面的常客,往来交锋之间,少不了收看对方的发言与采访,因而并没有所谓阔别已久的感慨。
然而,在一个月的禁足后,比之从前,哈雷尔的面容似乎憔悴许多。
卡洛斯礼节性地微微颔首:“听说元帅想要见我。”
哈雷尔用那双浑浊的红瞳注视着对方,随后低低地叹了口气:“休伯格离开前,唤我的最后一声,不是‘雌父’,同样也是‘元帅’。”
这句话的风格与哈雷尔的性格截然不符。卡洛斯眼底厌恶一闪而过,声音中却不显:“您在一名外虫跟前说起家事,恐怕不合适。更何况,我不认为和叛将之间有任何亲情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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