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道:“黑鼠兽人的脚程太慢了,等他们到海边, 回来的中途估计已经入冬, 天一冷, 若遇下雪寒冰封路, 大概率会耽搁回来的路程。”
而且就江言打探到的消息来看, 行脚兽并非只会一味赶路。他们走得随心所欲, 累了或者没心情了就找个地方休息,歇段日子才继续走。
等他们把海盐带回蛇族,恐怕都要等到明年开春了。
江言道:“我想从云池那儿多带点物资回来, 等熟悉环境了,说不定还能开辟出专门去往云池的路线。”
周围的部落已经去过, 是时候接触新的兽人部落, 要发展,就不能畏缩。
尹林默默消化江言话里的意思, 虽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但他答应了这份请求。
不但如此, 另外安排了阿默,还有几个需要历练的雄兽跟上。如此一来,既能外出历练,增加经验,还方便他们路上彼此有个照应。
江言对此没有异议。
天清气爽,启程去往云池的日子就这么定了下来。
江言收拾要带去的东西,两套换洗的衣服,可以保暖的薄麻被,卷在一起塞进他的书包,空间完全足够。
又带了水瓶和干粮,晒干后可以熬水的药草,治疗风寒发烧止血的药物都准备了一些,本来还算大的书包,被塞得鼓鼓当当的。
另外,江言把他的菜地和饲养的家禽暂时托付给阿尧帮忙打理,似乎知晓主人要出远门,佩奇难得不闹腾,乖乖地蹲在他脚边蹭。
用胰子洗干净后的大狗香香的,涂过药汁,虫子去过后脑门长出了绒绒的毛,已经没有那么光秃秃的了。
一早,趁着天光明媚,以江言为首的六兽人小队,从部落沿着东边出发。
兽人们都大约知道云池的方向,哪怕在路上,都能遇到个给你指路的兽人。
可大多数兽人都没有去过,只知道指明方向,并不知晓路况如何。
本来江言想请两个行脚兽当向导的,奈何那日交换完物资后,次日,部落附近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跑得比兔子还快。
江言自我反省了一下:“看来是我做的果酱味道还不够好。”
旁边的阿默听到,立刻喊道:“言做的果酱明明很好吃!”
说完,十分羡慕撒特德能一直将雌兽带在身边。
他想,哪天自己的肩膀上也能带着雌兽到处走走逛逛就好啦。
江言和一行兽人半刻不停地往东赶路,到了陌生的地界,饶是善于战斗的蛇族,也难免有些忐忑。
他们从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不知道往后的日子会遇到什么。
灼烈的阳光晒得雄兽们的蛇鳞闪闪发亮,江言搂着撒特德的脖子昏昏欲睡,微微卷曲的发鬓两边伸出些微细汗。
他眯起双眼望向没有尽头的前方,从书包里摸出水瓶,还有一半的水。
撒特德道:“言,要不要休息会儿。”
江言灌了几口水,摇头。
“继续赶路吧,争取多走点。”
赶路是件耗费体力和精力的事,哪怕江言坐在撒特德的肩膀上,时间一长,人都有点抵挡不住疲乏。
别说一直带着他的撒特德,他不想因为自己耽误行程。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迎着身后的日落,撒特德环顾丛林四周,对阿默说道:“就地休息。”
阿默招呼族人们找地方歇下,过了会儿,分成两队。一队去找柴火,一队去附近找水源接点水回来。
最后一抹夕阳的残红消失在山谷只见,夜色渐深,林间吹起风,周围笼着一层轻烟般的雾气。
江言在原地生火,撒特德将书包里的干粮取出,用火将肉烤软,递到他手边。
江言撕了一块送进嘴里,道:“别顾着我,你也吃。”
他们多烤了几块肉,等阿默他们回来就可以直接吃了。
雄兽们捡回足够烧一整夜的柴火,又用带来的陶罐烧水喝。
兽人们在四周做下标记,弱小野兽对于强大兽人的气息一向能躲则躲,所以还算安全,除了间歇响起的阵阵虫鸣,四周静悄悄的。
江言靠在撒特德怀里睡,微凉的健壮身躯包裹着他,蛇尾在月色下犹如流淌着暗光的长鞭,偶尔甩动,蚊虫不敢侵扰。
江言睡了一个好觉,觉醒之后草草吃了点东西,继续被撒特德抱在肩膀上坐着赶路。
几日后,他们照常在路上。
这次还没走多远,江言使劲拍了拍撒特德的肩膀,被对方放下后抱着旁边的树干呕吐。
撒特德神情紧绷,将他扶正。
“言?”
江言摇摇头,擦了擦嘴巴。
“没事。”
他有些反胃,手脚无力,连带着肌肤都微微泛痒,掀开衣领细看,冒出一点红疹子。
江言猜测自己应该是水土不服,拍拍撒特德握紧他的大掌,安抚道:“没什么大事,换了个环境身体有点不适应,歇会儿就行。”
阿默他们已经停下,望着他的目光饱含担忧。
“言,我们原地修整一两日,等你恢复再继续出发。”
江言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耽搁了时间,还想争取一下,瞥见撒特德沉下的脸孔,只好点头。
“那就休息半日,如果恢复就继续上路。”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包药草,找出其中一味,放进嘴巴里吞嚼。
凉爽的滋味自嗓子蔓延,他闭上眼,靠在撒特德身前睡觉。
再睁眼,对上面前那双注视自己的银灰色眼睛,江言弯了弯唇角,主动搂住对方的脖子,将脸贴了过去。
撒特德一愣,呆滞几分。紧绷僵硬的面孔甚至被青年用柔软带着薄茧的指腹捏了捏,丝毫不抵抗。
与他往时的形象对比起来,显出几分滑稽。
江言笑道:“我感觉已经好了,你不会皱了半天眉头吧?”
撒特德望着他,沉声道:“言,我担心你。”
江言被这话熨得心口暖洋洋的,心想:他男朋友真不错。
修整半日,一行兽人继续启程。
(下)
越往东,需要穿过一片连绵的山群。
和阿默在前方探路的雄兽道:“这处狐狸味非常重。”
江言坐在撒特德肩膀朝前方眺望,胃部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不适感又起来了。
他把手捂在腹部前没出声,本来打算默默忍下,却还是叫撒特德敏锐地觉察到。
撒特德在树下停止前行:“又不舒服了?”
江言老实道:“有点想吐,不过没有第一次那么严重,我吃点果子,用味道压一压就行。”
他问:“周围是不是有很多狐狸?”
兴许在丛林里生活久了,江言如今能分辨不少野兽的气息。
方才阿默说狐狸味道重的时候他还犹豫了一下,细细地嗅过,的确是狐狸的气味。
雄兽们不喜欢其他野兽的气息,会认为对方在挑衅自己。
阿默道:“我们沿附近留下标记。”
省得有狐狸跑到他们面前,这股气味太重,他们怀疑周围的山都被狐狸占据了。
江言坐在树荫下纳凉,喝了点水,把晒干的药草叶子摘了两片含进嘴里,静静等待药效。
他把水瓶递给撒特德,身子自发往对方的蛇尾靠,鳞片凉凉的,有降温功能,贴起来舒服。
赶路期间撒特德都以半兽的形态带着他,麻布衣都被江言收进书包里背着了。
休息良久,江言没看到狐狸,倒是看见出去做标记的阿默拎了几个兽人回来。
那些兽人身材十分矮小,顶着一双灰绒绒的耳朵,抬脸怯生生看人的时候,让江言感到有点眼熟。
这兽人既像老鼠又像兔子……
他开口:“灰灰鼠兔兽人?”
阿默应声:“对,我们在周围标记时,听到石缝里有动静,瞧见这几个兽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做什么,直接把他们带过来。”
旁边的雄兽问:“撒特德,言,要怎么处置他们?”
闻声,灰灰鼠兔兽人更加颤抖,每个都抖个不停,大眼睛闪闪的,神色充满悲哀,有掉眼泪的趋势,却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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