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都是赫斯涅门觉得造物出现了瑕疵,指哪打哪的赫斯德泽就简单粗暴地将世界推毁重来。
这就导致了这个难得一见的诞生了双生意识的世界,从诞生的最初到现在,还停留在最初的状态,甚至开始出现了退化的迹象。
世界意识并不是完全不会消失,从诞生开始祂们就知道,自己的存亡与自身世界的生机息息相关。
自身世界发展得越好,生机越蓬勃,祂们存在的时间就越长,能力也越强。
相反,一次次地推毁重造,就相当于一次次消耗世界本身的能量,当消耗殆尽的那一刻,祂们将从宇宙的长河中消逝。
也曾有更为年长的世界意识劝过赫斯涅门,不要太过于执着造物的完美。所谓的完美的定义本就飘忽,所有的事物都具有多面性,而智慧本生就会催生出无数复杂性。
我们不能因为见识到了太多的光芒与美好,就容忍不了黑暗和负面。
除非你想创造一个不存在智慧的世界,让所有的一切都机械性地按照定死的规定来。不然所谓的完美是不可能存在的,这是无数世界意识在切身体会后得出的结论。
在面对造物,在面对某些事的时候,就算是作为世界意识和神灵,也会有一筹莫展的时候。
与其偏执到直至消亡的那刻,不如尝试着去接受自己无力创造出完美造物的事实。
既然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就稍稍改变一下自己的想法,或许在某些时刻,那些所谓的、有瑕疵的、不完美的造物会给你一个想象不到的惊喜。
作为被劝者的赫斯涅门并不认同祂们的想法,不然祂也不会被其祂世界意识打上偏执这么一个标签。
祂仍旧执着地追求完美,仍旧认为完美的造物是存在的,认为所有的阴暗,负面,悲痛和苦难都不该存在。
祂会创造出一个满意并且完美的世界!
温和又骄傲的神灵在一次次的尝试中越发偏执。
黑雾翻腾的陆地上,扯着爸爸衣袍蹲在泽拉哥哥身旁的皎皎,尝试着用爸爸教他的让痛痛飞走的办法救泽拉哥哥。
尝试了好几次,地上的泽拉哥哥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皎皎疑惑地眨了眨眼后,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握上泽拉变得苍老粗糙的手指,懵懂又天真地道:“泽拉哥哥,你答应过皎皎不死的哦。”
对于尚还年幼的幼崽来说,大人们答应的事在他们眼里就是既定的事实。
他们天真且理所当然地觉得,大人们一定会做到他们答应的事,于是皎皎就乖乖地坐在泽拉哥哥身旁,等着泽拉哥哥活过来。
听见皎皎软乎的话语,赫斯涅门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眼时皎皎懵懂又认真的样子就映入了眼帘。
风铃叮叮当当的声音渐渐停止,地面上那些犹如枯老的枯树一样的造物的心声趋近于消弭,海面上苦苦支撑着庇护子民的格斯拉仑停止了呼吸,荒城那些密密麻麻触目惊心萦绕着不甘的石碑出现了裂纹。
一切都即将消失,一切都即将重来!
因为大陆上生机再一次的流逝,而隐隐感觉到自身在退化的赫斯涅门,突然就想起了先前答应小家伙的不能不要他,不能突然不见的诺言。
祂金色的眼眸一晃,视线落在了紧紧拽着自己衣袍的小肉手上,顿了顿后顺着那双小肉手往上看,对上了皎皎依赖孺慕的眼神。
对上爸爸视线的皎皎朝爸爸露出了个软软的笑容。
眼角处先前因为哭的红晕还没消下去,此时仰着头软乎乎地笑起来时可爱又可怜。
想起先前小家伙因为他的不见哭得抽抽的模样,想起在往后的某一时刻小家伙会因为祂的消逝而悲痛的模样……
就那么一刻,就那么一瞬,赫斯涅门一直以来对于完美的偏执和决绝出现了一丝裂缝。
隐隐间,有什么柔软又富有重量的责任落在了祂的肩头。
沉默了良久,赫斯涅门突然伸手戳了戳皎皎最近被养得肉嘟嘟的脸颊。
被戳脸颊的皎皎习惯性地歪头将脸放在爸爸摊平的手掌上,仰头看过来的漆黑明亮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依赖和爱意。
被注视着的金色神灵犹豫着缓慢地倾下身,将脸挨近了皎皎的脸,轻轻地蹭了蹭。
摇曳着金光的发丝垂落遮住了祂的容颜,软乎乎的触感从相接触的地方传来,直达心底驱散了最后的一丝犹豫散去,赫斯涅门轻叹着闭上了眼。
天地间突然起了一阵风,使得祂手里原本停止了晃动的风铃再度晃动起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再度传出。
赫斯涅门依旧认为完美是存在的,只是对于自己所用的方式产生了质疑。
祂或许没有必要选择一次次消耗自己来追求想要的完美,祂或许可以让这些造物依旧存在着,让世界保持生机的同时继续创造完美的造物
赫斯涅门侧头,淡漠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造物们身上。
这些造物虽然有瑕疵,但确实有那么一刻,出现了足以让祂侧目的闪光点,如此一想,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容忍。
再者小家伙对这些造物挺喜欢的。
而祂也不想因为这些造物,导致在未来的某一刻不得不对小家伙失诺,与小家伙永别。
以小家伙对他的在乎和喜爱,祂的消逝一定会导致小家伙哭上许久许久,倒时候没有祂在或许还哄不好。
十分确信这点的赫斯涅门揉了揉皎皎毛茸茸的头,嗓音温和地道:“不想换就不换吧!”
在金色神灵话音落下的那刻,天空中响起了老鹰悠长回旋的鸣叫,阳光穿透了厚重的黑雾。
第79章
一束一束的阳光穿过黑雾落下,无数金色的光粒随之升起,大风刮过,裹携着金色的光粒飘向远方,转眼形成铺天盖地的金色洪流。
雄鹰的鸣叫悠长而回旋,阳光彻底穿透了黑雾,万顷天光倒灌而下。
神灵抱着小神灵直起身,那双比日轮还要耀眼的金色眼眸淡漠地落在远处。
绿色的嫩芽在金色的洪流中轻颤,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是须臾之间,时间在那些荒原上的、大海里的、犹如枯木般死去的造物身上出现了倒流。
衰老的容貌褪去,停止的血液再次沸腾,死寂的心脏重新跳动…
巨龙高亢的鸣叫响彻天地,天族的羽翼撕裂了苍穹,鲛人的鲛尾掀起了海浪,兽人奔赴在天地之间……
天地的呼声,大海的浪潮声,山林的奔腾声,让这个曾经死寂的世界再度活泛了起来。
待在爸爸怀里的皎皎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漆黑明亮的眼眸倒映着璀璨到极致的金色洪流。
过了好一会皎皎才回过神来般眨眨眼,仰头眉眼弯弯地看向爸爸,小手指着远处,向爸爸分享他觉得好看的东西:“爸爸,好看呀!”
赫斯涅门将下巴搭在他毛茸茸的头上,低低地应了声:“嗯,好看。”
神灵宽恕了死于当日的造物,并给予了他们新生!
三天后
格斯拉仑来到荒城,来见那位神灵大人,来结束自己的罪责。
如今的荒原早已不像以往那样荒芜得不存在任何生命的痕迹,诚然这里依旧不像森林那样生机勃勃,但零星的绿意已经随处可见。
荒原上的河流声势浩然地从荒城门口流淌过,偶尔还能看见兽人撑着竹筏在河上捕鱼,河边的小兽人们兴奋地嚎叫着,在他们的脸上很难再看见惶恐不安和以往苦难留下的痕迹。
兽人的生命总是那么顽强,他们能生存在任何贫瘠的土地上,能在最苦难的地方挣扎着成为生命的迹象。
这种整个种族都顽强坚韧到离谱的生命力,是喀纳大陆上独有的一份。
进入荒城的格斯拉仑去看了那占据了荒城一半面积的石碑,去看了谷场那棵据说是小神灵种的大树,去看了热闹又极具特色分味的兽人集市。
最后他在一条小街道遇见了背着奶瓶的小神灵,和被小神灵扯住衣袍的神灵大人。
自从经历过将爸爸弄丢的经历后,皎皎就非常的黏爸爸,走哪都要带着爸爸,而且还不爱背那个小背篓了,重新把自己的奶瓶拿出来背上。
扯着爸爸衣袍迈着小短腿走在街道上的皎皎也看到了不远处盯着他们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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