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想再干以前的重活,又想到还有个当副都护的亲戚,于是就跑来找高然。
说高然是副都护,有大本事,给他们安排个差事,还不是件手到擒来的事。
高然自小受各方亲戚照拂,这会儿也没法拒绝,就将他们安排进了城防军当中,并让他们中的几人,负责守城门。
很快这些人被带了过来,接受盘查。
这些本就是市井小民,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西州所有高级官员还将领全都聚在此处。
他们吓得腿软,很快就将事情交代了清楚。
原来负责城门的人,经常收些小贿赂,觉得无伤大雅,对进城人的盘查就随意走个过场。他们觉得西州这地方,地广人稀的,有人愿意来都不错了,哪里会有什么坏人呢。
至于巡防则是分了八支队伍。高然的数名亲戚,就被安排在了其中一支里,甚至还有人当了这支小队的队长。
而这支小队今日负责的正是云舒出事的那条街。
但本该巡视的小队,却被小队长叫去吃酒去了。
在他们看来,西州城安全得很,每次巡查来巡查去,也没见到出一丁点问题,真是无聊得紧。
也只有这些最近从中原迁过来的人,才认识不到西州到底是处何样的存在。不论是原西州百姓,还是原州来的那些百姓,都不可能产生这样可笑的想法。
只听那名小队长嘀咕道:“这不是一直没有出过错,所以就大意了嘛。”
萧谨行听到这样的言论,气得一巴掌拍烂了桌子,倒是唬了云舒一跳。
这人怎么比自己还要生气?
“全部拖下去,军法处置。犯事者家眷,全数赶出西州,西州都护府下辖所有城池,均不得收容。让他们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几人顿时慌了,他们是最近才来西州的,根本不知道萧谨行的行事风格,甚至他们连军法处置是什么都不知道,只哀求别赶他们走。
却不知道,所谓的军法处置,便是斩之。
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走。
萧谨行懒得多看他们一眼。在他眼里,这些人根本算不上是他的兵。
要不是因为云舒在这,怕血溅当场吓到人,他能直接拔刀将这些人给砍了。
随着萧谨行一声令下,自有士兵将这些人给尽数拖出去。
高然动了动唇,他如今自身难保,哪敢替这些人求饶。
萧谨行自然察觉到了高然抬眸的目光,他冷声道:
“高然作为西州副都护,任人唯亲,失察失责,酿成大祸,现夺去副都护之职,处五十军棍。”
军中最高的杖责便是五十,因为没有人可以挺过去。若说他与斩立决的不同,便是一个来不及疼,一个在疼痛中死去。
“从军中除名,并通报全军。除此外,全军整顿,从上至下严查,但凡有玩忽职守者,军法处置,以儆σw.zλ.效尤。”
高然脸色一白,却也明白这是他咎由自取。而萧谨行没有直接斩了他,而是选择打五十军棍,也是念在同袍一场,给了他一线生机。
只是对于高然来说,他宁愿不要这一线生机,也不愿被从军中除名。
然而此刻即便再悔恨,也为时已晚。
待高然被带下去领罚后,云舒才悄悄看了一眼发怒的萧谨行,小心翼翼道:“倒也不必连坐,将他们的亲眷都一起赶走吧?”
在云舒的观念里,谁犯事谁受罚,不应当累及家人。
但显然在如今这个世道,云舒的想法并不被主流所接受。
萧谨行的面色并没有缓和,“只是赶出西州而已,又不是株连三族,谈何连坐?”
云舒一时哑然。
对方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萧谨行离开数月,西州军和城防军就出现了如此大的纰漏。若不严惩,如何治理全军?
此事虽然云舒才是受害者,但他说的并不算数。云舒也明白,他不懂治军,还是不要胡乱指点的好。
于是,他转而说起了其他。
在他看来,除了防护不利,性命受到威胁外,还还有一件事也值得重视,那便是他们的防窃取能力也有待提高。
现如今西州的很多东西都已经入了大众的眼,即便他们再保密,日后也会被人知道它们出自于西州。
到时候,不论是政治间谍,还是商业间谍,都只会越来越多。
听到云舒对于细作查探消息的担忧,余达、曹诚等人都表情凝重起来。
大家讨论了许久,最终云舒道:“现如今除了要做好防卫、仔细盘查,防止有细作进入西州城外,我们还需要深入研究,及时提高技术,即便被人学去了一部分,我们仍旧能有更加先进的东西。
这部分的话,研究院和盛光那边都已经在做了。”
云舒并没有觉得自己的东西别人学不会,所以他要做好准备,争取生产一代,储备一代,研发一代,这样别人就永远跟不上他们的步伐。
对于此,其他人的领悟可能并不深,但是作为新时代的云舒来说,落后就要挨打,他必须得走在所有人的前面。
也正是因为此次被袭事件,让云舒更加重视起研发来。
忙了一天,又是展览汽车,又是差点被刺,云舒已经有些疲惫,萧谨行见他脸上有了倦色,当即令人散去,让云舒好好休息。
其他人赶紧告退,赶去整顿队伍。
即便是曹诚,也说要去加强玄甲卫的训练,并且重新给云舒安排了随身侍卫。此前是云舒自己要求减少人数,说人多他不舒服,现在曹诚说什么,都不能再听殿下的。
就在众人即将散去的时候,庞农突然看到了云舒发间的东西,他奇怪道:“将军亲手雕的玉簪,怎么会在殿下头上?”
云舒早就忘了头上还有玉簪这回事,这会儿听到庞农的话,伸手摸了摸随手插在头上的玉簪,转头问萧谨行:“这是你亲手雕的?”
萧谨行还没有走,他原准备等到最后再嘱咐云舒两句,这会儿突然被人问起玉簪,目光飘忽随意道:“随手雕的。”
庞农却耿直道:“怎么是随手呢,我见您足足雕了一个月,回来的路上,一有时间就打磨。我原以为您是打算送给哪位姑娘的呢,没想到居然是送给殿下的。”
庞农说着被余达狠狠撞了下胳膊,他瞪着眼睛问道:“你干什么撞我?我又没说错。”
余达狠狠翻了个白眼,这人真的是个猪脑子。成亲这么久,这都看不出来吗?
庞农这话,萧谨行并没有接,反正他就是送给心上人的,庞农的话也没有错。
云舒摸玉簪的手一顿,随后又说道:“辛苦你了。”
萧谨行耳根一烫,然后板着脸对着庞农训斥道:“还不快滚,不要打扰别人休息。”
随后又转头对云舒温声道:“你今日受了惊,一会儿喝点安神药再睡。我已经让人去煎药了,你莫要怕苦就不喝。”
云舒按了按额头,点头应下,“好。”
一旁的庞农见自家将军前后两张面孔,第一次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都是人,怎么就这么不同呢?
余达给了他一个,“这你还不懂?”的眼神,直觉得这个榆木脑袋的亲是白成了。
余达拉着庞农先行告退,两人走了许久,庞农才恍然大悟道:“莫非将军说的那个心上人,便是殿下?”
余达没好气道:“不然呢?”没见今日将军都紧张成什么样了。
庞农疑惑:“你早就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
余达:“只有猪才看不出来。”
第119章
待余达和庞农离开后,萧谨行见云舒虽有倦色但情绪尚可,于是又叮嘱了几句后就匆忙离开,赶去整顿西州军内部。
云舒在所有人离开后,坐在扶椅上,单手支着额头坐了好一会儿,直到侍女喜儿将安神药端过来,才猛然惊醒过来。
“殿下,药煎好了。”
额角的青筋还在突突地跳,云舒按了按额头,觉得之前提着的一股劲卸了后,开始越发感到疲倦起来。
他随意吩咐道:“先搁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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