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将这黑色的披风,挂到了塌边的衣架上。
他看着眼前的披风,眨了眨眼,回头说道:“我就说这披风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你之前穿的。”
不仅眼熟,盖在身上的时候,味道也挺熟的。
想到这,云舒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随后道:“你这屋里还挺热的,热得我耳朵都发烫了。”
云舒一边往外间走,一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左耳。
他从睡醒的时候,就觉得左耳有些发热,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睡觉的时候压到了。
萧谨行落后他一步,听到他这么说,目光自然落在了云舒的左耳上。只见原先白瓷般的耳廓耳垂,此刻红成了一片,尤其是那小巧的耳垂,更是红得滴血。
萧谨行抿了抿唇,有些后悔之前的孟浪。
半个时辰前,他刚从凉州赶回西州,到家的时候,云舒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屋中虽然暖和,但他还是怕云舒睡着后着凉,于是将身上被他体温烘烤暖和的披风,搭在了云舒的肩上。
睡着后的云舒分外乖巧,感受到暖意后,将整个人都埋在了披风的皮毛里。
即便两人只分别了两月,但在萧谨行看来却像是分别了数年。他写给云舒的那句相思,是他真真切切的感受。
若是从前,他定会说那腻歪人的情诗,让人牙酸。但当他真的有了心爱之人后,却发现言语是那样苍白。
他恨不得将这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辈子都藏在自己的披风内,不让外人得窥一点,不让对方离开半步。
但同时他又清楚地知道,这人的心里,装的东西太大太多。
他永远都不可能只属于自己一人。
曾经他觉得,要是自己能分得对方一丝半毫的关注,便也满足了。
但真的见他对自己不同,又贪心得忍不住想要更多。
更多……
云舒的回信中曾提到一句,说萧谨行上一次过年便不在西州,今年恐怕也回不去,有些遗憾又没有机会一同守岁了。
就因为这一句,萧谨行便几日几夜不眠不休赶回来。
如今心上人近在咫尺,还如此地不设防,如何能不叫他心驰神摇。
他不敢亲吻那一抹嫣红和嫩白红润的脸颊,只能小心翼翼地覆上那小巧圆润的耳垂。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食髓知味。
睡梦中的云舒皱着眉,无意识地娇嗔了一声表达不满,吓得萧谨行立时止住了动作。见云舒困倦得没有醒来,又放轻了动作。
萧谨行垂眸想起之前的事,顿时也感到口干舌燥,心口更是不由自主地跳快了几分。
云舒走到外间,回头见萧谨行还端着茶盏站着原地不动,不解道:“你怎么了?”
萧谨行立时回神,绷着声音道:“哦,没事,确实有些热。我去让人备些凉茶。”
云舒根本不知道萧谨行刚刚脑子里都在想什么,闻言赶紧阻止道:“这么冷的天,喝凉茶不是有毛病嘛。不用折腾了,左右还要等到天明呢,将这烧开的水晾凉喝就成。”
两人重新坐到暖炉旁。
云舒拎起酒壶准备倒酒,刚一拿起,就发现酒壶里空了。
萧谨行见他动作,轻咳一声,解释道:“刚回来的时候,喝了点酒驱驱寒气。”
云舒点头。
这话是没什么毛病。
但问题是,桌上只有一只酒壶,一只酒杯,而这只酒杯还是自己用过的。
萧谨行在有一只酒杯的情况下,应该不会对着酒壶嘴狂饮吧?
所以他们两人,共用一只酒杯喝酒了?
萧谨行见云舒盯着酒壶和酒杯看,顿时明白了对方心里的想法。
他在用酒杯的时候,就猜到云舒应当用过,甚至还颇为心机地用靠近云舒那边的杯口喝酒。
但他出口的却是……
“这酒杯你用过了吗?我当时进屋比较匆忙,没注意这个,真的很抱歉。”
听到萧谨行道歉,云舒也只稍稍纠结了一下,就给自己和对方找好了借口。
“无妨,反正又不是嘴对嘴亲了。”
咱怎么说也是新时代的青年,这么一点小事,哪里值当大惊小怪。
萧谨行悄悄瞥了一眼云舒,随后垂眸默默喝下一口茶。
——他说要嘴对嘴亲。
-
之前仆从们见云舒要留在府上,于是准备了不少干果蜜饯,茶水也备了不少。
萧谨行又转身从另一边的柜子里拎出一坛酒并两个酒杯。
两人就着这些,吃吃喝喝聊聊天。
只是快到天明的时候,云舒到底还是没熬住,靠在萧谨行的肩膀上再次睡着了。
天微明,王府的侍从就过来催云舒回府。
元正启祚,万物咸新。
正月初一,云舒的事也不少。
等云舒忙完一天的事,才发现萧谨行已经再次离开。
捏着萧谨行留给自己的纸条,云舒才恍然意识到,对方日夜不休辗转数千里,不过是为了自己当时随口说的一句“一同守岁”。
似是一股暖流经过,蔓延到四肢八骸,熨得心口发烫。
这人,真是……
第137章
正月一过,萧谨行便率领着休养了数月的玄甲军,向着兰原王的地盘进发。
玄甲军在这几月间,人数扩张数倍,且用的都是西州军器局提供的利器,一时间犹如神兵天降,一路势如破竹。
而在此之前,身在西州的云舒,也接到了另一个消息。
上元节这日,整个西州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甚至有康城、鲁东那边的百姓过来参加上元灯会。
东西大街之上摩肩接踵,到处都是人影。
伊赛年节那两日并没有来西州,此次赶在上元节来,既是述职汇报这一年的工作,也是散散心放松一下。
伊赛与云舒相对而坐,透过醉仙楼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街道上人头攒动。
“每次来西州,都有新奇的发现。殿下所在的地方,永远与别处不同。”
云舒抿了一口茶,笑着道:“是你的心境变了。”
伊赛顿了一下,回以一笑。
确实。
西州的变化再大,也不及她的心境变化大。
上一次,她是囿于囹圄,差点被送去和亲的公主,孤注一掷想要以身体换取眼前人的帮助。
而这一次,她是西州都护府的一城牧令,是这人的下属。
伊赛百感交集,最终也换了一声叹息,她学着云舒的动作,也抿了一口茶。这一年多来,她已经习惯了中原茶水的味道,甚至觉得喝着这样的茶,也能学得那一分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法玄死了。”
这倒让云舒有些意外,他以为伊赛会与法玄一直纠缠至死。
“他是我年少时的奢望,是我一生的心魔,而我也是他最大的业障。我折磨他的同时,也是在折磨自己。
殿下您说的对,人不能恋爱脑,不能永远陷在情爱之中,所以我决定放过自己。”
云舒点头。
法玄此人,要么永远困在手里,要么就彻底毁了,绝不能让他有机会继续给别人洗脑。不论是给治下百姓传教,还是到其他地方传教,都是一个不可估量的祸端。
云舒只是意外,伊赛居然真的能狠得下心。
他朝伊赛举杯,“祝贺你解脱。”
伊赛很高兴有人可以理解她,于是举杯回敬。
外面虽然天寒,但热闹还在继续。
伊赛转而说道:“年前的时候,不少突勒牧民投奔了康城,由于一开始人数不多,我便令人将他们收拢了进来,但没想到后面人越来越多。
我问了其他几个城镇,他们也陆陆续续收了一些牧民。
虽然那些牧民们说是因为北地大雪,牛羊全都冻死了,他们没有吃的,于是就往南来投奔,碰碰运气寻一线生机。但这些人已经从几十达到近千人,我有些慌,所以过来问问殿下的意见。
这些牧民能不能收?
若是不能,我这就回去,将他们都赶出城去。”
云舒之前去突勒西王都卖香水,后来在王都开了一间售卖香水的闻香馆。这间闻香馆既负责突勒香水产业链,同时也是云舒在突勒的情报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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