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扣得更紧了些。
“是不是,想起徐老郎中的嘱咐了?”
虞九阙的耳廓隐晦地红了红,但没有否认。
他只是遗憾,没想到自己养好的身子,却还是不能顺利地给秦夏一个孩子。
秦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解身边的人。
实则纵然徐老郎中不多添那句医嘱,他也会想方设法注意着些。
不然若是将来虞九阙回到宫中,没过多久肚子却大了……
简直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以及,还有最重要的,他并非大雍朝的“秦夏”,对传宗接代四字完全没有一分一毫的认同感。
一想到这个时代低下的医疗条件可能带来的生育风险,他巴不得永远和虞九阙过二人世界。
奈何这些话比“想剪头发”还大逆不道。
眼下,只能相对委婉地说出口。
“那些都不重要,我只要你平安健康。”
秦夏看着虞九阙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道。
“我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虞九阙轻轻颔首。
他朝旁边侧了侧身,在秦夏的肩头依偎了一阵,眼帘浅阖。
无论是不愿拿去作毁的“卖身契”,还是这个迟迟到来不来的孩子……
他很清楚,这都是自己的执念使然。
多少身康体健的小哥儿,成亲数年都无所出,自己着急也无用。
他着急的,或许也不是孩子的本身,而是与秦夏这个人的“牵绊”。
……
郑杏花买回来了热乎乎的羊汤和油饼。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从后门进来时,两个掌柜刚刚在暗处有些慌张地分开。
因买什么是她做的主,所以把东西放下时,她主动解释道:“我想着羊汤驱寒,油饼充饥,比馄饨什么的更合适。”
秦夏对此当然没什么意见。
虞九阙也适时叫回了邱川和邱瑶,让他们洗干净手,坐下吃饭。
羊汤的汤水煮得奶白,里面漂浮着羊肉、羊杂和葱花。
油饼金黄,散发着油香和麦香,每一块都有巴掌大。
秦夏以一个厨子的目光扫过,觉得这两样东西都绝对不会难吃。
饿了不知几顿的兄妹俩在闻到食物香气的一瞬间,就开始疯狂分泌口水。
尤其是邱瑶,她年纪更小,更加不会掩饰。
小姑娘明显在等自己哥哥的安排,在此之前,一直在默默低着头抿嘴唇。
这些小动作都被几个大人看在眼里,眼底都不禁流露出怜惜的光。
“快坐下吃吧。”
秦夏这个大掌柜发了话,邱川这才拉着妹妹道了谢,十分小心地坐在桌旁,还不忘谨慎地问了一句,“掌柜的,这都是给我们的么?”
在家里时,他们都不会经常吃倒这么好的饭菜。
羊肉价贵,油饼费油费面,母亲一人拉扯他们兄妹二人,日子清苦,恨不得一碗米煮三顿粥。
“都是给你们的,只是要记得细嚼慢咽,撑坏了肠胃就得不偿失了,你照顾着你小妹,别烫着嘴。”
担心留在这里倒让两个孩子拘谨,说完这句话,秦夏就主动和虞九阙离开,临走前使了个眼色给郑杏花,让她留意着。
郑杏花的年纪都能当邱家兄妹的娘了,面对这样的和蔼妇人,他们显然更自在一点。
尤其是邱瑶,她几乎不敢跟秦夏说话,也不敢直视虞九阙,可郑杏花给她掰了两块油饼后,她已经敢叫一句郑嫂嫂了。
比起小妹,邱川心眼稍微多些,有意跟郑杏花打听在这里做工的情况。
郑杏花一一笑答,“你们来了这里,放心就好了,两位掌柜都是少有的大善人,便是我,做了这么多年工,也是头回遇到这么好的东家。”
听罢郑杏花的讲述,邱川的心思愈发定下来了。
饭后,秦夏和虞九阙暂时分开。
一个履行承诺,带着两个小的去处理邱母的后事,一个则和郑杏花一起留守店中,等他们回来。
路上邱川跟秦夏讲了自家的遭遇,末了道:“娘走的第二天,我们就被房东赶出来了,我们的确欠了租子……说到底房东大伯也不算坏人。没办法,只好先把娘送去义庄,但义庄最便宜的棺材也要三两银子,我们身上实在没有那么多钱。义庄的人说,如果买不起棺材,就只能花几文钱买一张草席,去乱葬岗挖一个土坑……”
没有子女会乐意让母亲得那样一个归宿。
邱川说这些的时候没有落泪,小小的少年在经历这么大的变故后,好像已经习惯在小妹面前戴上坚强的面具。
从始至终,只有邱瑶在低声啜泣。
听得秦夏连连叹气。
义庄在城郊,秦夏还没有来过这地方。
不得不说,远远看过去,就觉得阴气直冒。
但来都来了,秦夏决定好人做到底。
不仅掏银子买了一口好些的棺材,还又额外买了一大兜香烛、黄纸和元宝。
邱川差点又要和小妹给秦夏磕头,这回总算被秦夏及时扶住。
“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对我下跪。”
邱川抹了一把眼泪,重重点头。
义庄的人拿钱办事,很是利落,很快派了人将邱母的棺材抬去城郊的坟地安葬。
邱家兄妹烧了纸,磕了头,记住位置后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秦夏离开。
结束后回到食肆,已经快接近黄昏了。
下午虞九阙和郑杏花一起去街上给兄妹俩买了被褥,还各自回家找了几套旧衣裳。
“我回家找了两套你的旧衣给小川,郑嫂子回家拿了她小姑子的两套给小瑶。现下天气暖了,也穿不上棉衣了,等今年入冬再给他们做新的也不迟。”
余下的他们就不多余插手了。
管了吃住,给了工钱,往后这两兄妹只要肯努力,日子肯定不会差。
回家的路上,秦夏只觉得自己饿到前心贴后背。
虽然早食吃了不少,可头着晌午就去了义庄,忙了几个时辰,五脏庙早就空了。
纵然是他,这会儿也懒得回家再张罗什么复杂的吃食,在街上左看右看,鼻子被一股香气吸引。
目光追着走过去,秦夏发现那是一大张刚出炉的油饼。
肚子隐晦地叫了一声,好似在敦促着他去买下那一张油饼。
事实上秦夏也这么做了。
他过去的时候,热腾腾的油饼刚被人买走四分之一。
他上前比划,“不用切了,这一张我全要了。”
油饼裹在油纸包里,捆了草绳,沉甸甸的。
因为他的大手笔,晚来的人只能继续等下一张烙熟。
接下来秦夏又在路边的菜摊买了一棵个头不小的包菜和几根胡萝卜,以及一吊新鲜的猪肉。
他打算趁今天做一个早就想吃的快手菜——杂烩炒饼丝。
提着菜肉回到芙蓉胡同,还没等掏出钥匙,就已经听到了大鹅在门后发出的响动。
对门的葛秀红刚好开门出来,和他俩打了个照面。
看到大福的鹅脑袋,葛秀红提醒两人道:“下午你家大鹅一直叫,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你家门口转悠了,总归小心点没错。”
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秦夏和虞九阙对视一眼,客气地谢过葛秀红的好意。
阖上大门,两人默契地看向大福。
“大福确实很少叫个不停,难不成今日真有生人上门了?”
虞九阙摸着鹅脑袋,喃喃道。
虽说养鹅的本意就是看家,可芙蓉胡同这边一向风平浪静,连小偷小摸都没怎么听闻过。
秦夏认真打量一圈院子。
“无论如何,就算是有人,对方肯定也没进来。”
不然以大福的战斗力,地上不会这么干净。
后院的母鸡尚在,家里也无其它被翻过的痕迹。
“那说不准只是碰巧有人站在咱家门口聊闲天了。”
虞九阙也觉得不会那么大胆的贼人,他的手顺着长长的鹅颈,一路丝滑地摸到大鹅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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