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辞毫无形象地摊在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草莓牛奶和芋泥面包,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池非屿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等到谢景辞吃得差不多,他才开口,“你……”
“卧槽!”
两个字成功打断池非屿接下来的话。
谢景辞垂死病中惊坐起惊坐起,“你没走啊?”
池非屿:“……”
他就这么没存在感吗?
被谢景辞这么一打岔,池非屿原本有点深重的心情荡然无存,甚至还想给谢景辞的脑壳来上一下。
谢景辞自知说错话,立即乖巧地做好,微笑着问:“有什么事吗?”
被这么一问,池非屿反倒问不出来。
谢景辞似乎完全没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他拘泥于答案,倒显得他太过矫情。
池非屿移开视线,“没事了。”
谢景辞心底吐槽,这看着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他能猜到池非屿想说什么,其实他也有点好奇,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时池非屿的状态绝对不对劲,可主动问,他又怕触及什么秘密,光是现在陈管家就想做掉他了,再多问点,他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但这会儿池非屿主动提起,谢景辞还是没忍住好奇心,问道。
“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池非屿望向谢景辞,他在那双眼睛中看到好奇,探究,唯独没有惧怕。
就好像那时恐怖的场面没在谢景辞心中留下半点阴霾。
“你……不害怕吗?”
谢景辞啊了一声,“怕什么?锦鲤的伤口吗?比那更惨烈的我都见过。”
工作这么多年,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池非屿神情略微有些复杂。
这人是神经大条,还是单纯脑子缺根筋,有种清澈的愚蠢。
他微不可闻地叹气,“你不怕我吗?罪魁祸首拿着刀就在现场,你当时就没担心过我会攻击你?”
谢景辞又是一愣,蹙着眉头看了池非屿好几眼,不敢置信地小声问道:“真是你做的?”
池非屿无话可说,他跟谢景辞根本是鸡同鸭讲,牛头不对马嘴。
谢景辞见池非屿不说话,稍稍有点慌。
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池非屿,主要是对方那一尾巴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这种力道杀狗哪里用得上刀。
再说池非屿根本没理由要对锦鲤动手,锦鲤那一身膘都是池非屿养出来的,杀锦鲤池非屿图什么?
图一乐子?
池非屿虽然嘴毒了点,但看着也不像心理变态的家伙。
况且最后还是池非屿把锦鲤捞回来,如果真是池非屿动的手,那也只能用池非屿脑子进水来解释了。
可是现在池非屿称自己是罪魁祸首,谢景辞心底直打鼓。
这算狼人自爆?
危!
谢景辞默默往后挪了挪,和池非屿拉开距离,“那什么,我突然就不怎么好奇是怎么回事了。”
池非屿不知道谢景辞脑补了些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好事。
他无奈一笑,“不是我干的。”
一样的话,再次说出来的心情却完全不同,这次他很清楚。
谢景辞会相信他。
果然,听到这话,谢景辞顿时松口气,“我就说,你脑子又没病,干嘛整这出。”
“嗯?”
谢景辞立即改口,“像老板这种光明磊、富有同情心的人,不对,鱼,绝不可能干出这种事。”
池非屿眼中染上笑意,难得有耐心给人解释,“人鱼每年有个特殊的时期,在这个阶段很容易受到同类歌声的影响,会短暂的失去意识。”
尤其是直系亲属间,受到的影响会翻倍。
但这并不是人鱼的弱点,即使失去意识,在受到伤害是也会本能反击,特别是在发情期,人鱼的攻击性会上升数倍。
谢景辞连连点头,寻思着回去拿个本子记下来,人鱼的观察日志想想就很棒。
“所以说是你在特殊时期,然后有人鱼用歌声迷惑你,想把这事嫁祸给你?”
池非屿点头。
谢景辞又想不明白了,“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池非屿的目光落在谢景辞身上,没有好处,但能让那人开心。
不过是自己众叛亲离,就试图让儿子也体会这一切,池非屿很清楚,池塘洲就是个标准的愉悦犯。
想琢磨出疯子的想法,那离疯也不远了。
“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你不用再管。”
谢景辞听到这话,嘟起嘴,又是这种话,每到关键的时候池非屿总会把他踢出去。
小白的事是这样,锦鲤的事也是。
“不行。”谢景辞抗议,“我两个儿子都差点噶了,这事我必须参与。”
谢景辞怀疑凶手八成是同一人,并且池非屿还知道是谁,就是不太好处理。
毕竟虐杀动物并不犯法。
池非屿挑眉,“它们什么时候成你儿子了?”
“呃……”谢景辞语塞,开始胡扯,“这是一种形容,指我待它们犹如亲子,你该夸我工作认真。”
池非屿勾起嘴角,倏然,他的心脏一阵悸痛,他拽紧胸前的衣服,面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谢景辞赶忙凑过去,问道:“你没事吧?”
池非屿摇头,但却说不出话,额角冒出细密的冷汗。
他按下轮椅把手上的按钮,下一刻就陷入昏迷。
谢景辞人都蒙了,刚刚还好好的,说晕就晕,他扶着池非屿,第一反应就是摸对方颈边的脉搏。
还好,人还活着。
这时,房门被打开。
陈管家大步走进来,看见昏过去的池非屿,面色难看,他对谢景辞说。
“你推着少爷,跟我来。”
谢景辞应声,为了防止池非屿向前栽倒,他一手按着池非屿的肩膀,一手往前推。
看着陈管家的背影,谢景辞觉得有点奇怪,按平常来说,陈管家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检查池非屿的情况,并亲力亲为照顾池非屿。
毕竟这位老管家最担心的可就是池非屿的安危了。
谢景辞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问,他有点怵陈管家。
他低头去看池非屿,对方没醒,但谢景辞发现池非屿颈边冒出星星点点的鳞片,正缓缓向外蔓延,像是亮片被打翻,落下稀碎的星光。
谢景辞搓搓指腹,感觉手痒,想上去摸两下。
就在他壮起胆时,前面的陈管家突然出声。
“进来。”
谢景辞光速收回手,装作无事发生。
他推着池非屿进去,一个巨大的室内泳池就出现在他眼前。
陈管家对谢景辞嘱咐,“你把少爷抱进泳池。”
“啊?我?”
陈管家板着张脸,“有问题吗?”
谢景辞连忙摇头。
他看着似乎睡过去的池非屿,咽了口唾沫,大脑飞速运转。
要怎么抱?
公主抱,竖着抱,还是扛着?
眼看陈管家又望向自己,谢景辞心一横,一手搂着池非屿的肩膀,另一手穿过对方的腿弯,将人横抱而起。
他本以为常年坐轮椅的池非屿体重会比正常人轻,但抱起来他才发现对方还挺重的。
隔着薄薄一层布料,能感觉池非屿腿上的肌肉并不少,完全不像个不良于行的人。
这些想法只在谢景辞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怕把池非屿摔着,根本没心思深究。
不过人虽然重了点,但再怎么重,也没阿拉斯猪重,谢景辞稳稳地抱着池非屿。
像这样抱人对谢景辞来说是少有的体验,他能感觉到池非屿的呼吸,也能嗅见对方身上清浅的气息,似乎心脏每一次搏动他都能清楚感知。
谢景辞不自觉绷紧身子,思维发散。
要是池非屿醒着,肯定不会让他这么碰他,人的体温对对方来说跟掺了毒药似的。
走到泳池边,谢景辞又犯难了。
他是不是该把池非屿衣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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