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起来的时候有,哭得厉害了也会有。
里头就像是盛满了蜜一样,总让他怎么亲都觉得不够。
可是今天,他觉得小梨涡里的蜜变得苦苦的,舌尖一回味,才意识到原来是谢鹤庭眼泪的味道。
第117章 信你
风过林梢。月光与夜灯的光晕相互融合, 为房间披上了一袭柔和而神秘的纱幔。
空气中飘浮的薰衣草香,本应带来舒缓与平静,却在此刻显得异常微妙。
柔软的大床上, 一个人蜷缩在被窝的一角,呼吸沉重而不规律,似乎正经历着一场不安的梦境。
他的眉头紧锁, 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偶尔传来几声含糊不清的呢喃。另一侧,半靠着床的男人听到这动静, 神思从虚无中抽回来,温暖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伴随嘴里的哄声, 手掌规律地轻轻拍打怀里人的肩膀和后背, 好叫他能安定一些。
大概是感受到身边人熟悉的气息, 怀中的人终于稍稍展平了眉眼。
晚上哭得狠了, 睡着了眼皮仍然是肿的,眼角尤残留着潮红。靳怀风低下头, 安静地注视着谢鹤庭的睡颜,眼神复杂。思绪如同窗外无边的夜色,既深邃又混乱。
一个从来没学过琴棋书画的人,忽然之间样样精通。
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网络原住民, 竟然不太会使用手机,对所有已知电器的使用都迷迷糊糊。
一个曾经阴郁、独来独往,性格孤僻的人,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 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变得阳光、开朗, 人见人爱的人。
还有,明明父母都在B市有房子,搬离出来时,却求助其他人找落脚的地方。
非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也只能是谢同方那边察觉到了异常。更大胆一点的想,也许,是谢鹤庭已经对谢父坦白了。
佐证一切不合理的,还有小鹤最后那一句:“祝镇鸣,表字凌霄。谢鹤庭,表字九皋。”
他还记得,在谢鹤庭家小区门口,祝臻看到小鹤,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九皋”。
所以,祝臻也是从那个什么大衍朝穿越过来的?
不过这样,一切也就能说得通了。
祝臻一直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人,之前周定琛跟他抱怨过,祝臻虽然一直在找人,但是什么信息都不透露,又说非常重要,逼着他们一起帮忙找,搞得焦头烂额的。现在看来,那个人明显就是谢鹤庭。
大衍朝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地方,一个两个都穿过来了。
脑子里如同凌乱的丝线,捋不出线头,靳怀风抬眼一看,才发现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他紧紧搂着谢鹤庭躺下。在脑海彻底遁入混沌之前,迷迷糊糊想到好像有认识几个叔叔,就是做超自然现象研究的,得去联系下了。不管怎么说,不能某天醒了,谢鹤庭又穿回去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
谢鹤庭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翻了个身,手下意识往前搭,却摸到了一片冰凉。原本还有些迷糊的眼睛瞬间就睁开了。
昨晚哭得太厉害,眼睛发疼,脑子也倦,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今天竟然没能在以往起床的时间醒过来。
拿过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想起正事,一片懊恼。连忙按下接听键。
“老师。”
“小谢啊,到哪啦?”
“老师,对不起,我起晚了……”
声音虽然经过电流压缩,听得不真切,但是电话那头的丁明旭还是听出嗓音里的沙哑。
谢鹤庭是极守时的人,平时从没有迟到过,听到他这样说,丁明旭关切道:“怎么啦,没生病吧?”
“没有。让您担心了,我现在就过来。”说着,翻身从床上下来。
“不着急,你慢慢收拾。别落了东西。”
床边没有靳怀风的拖鞋,仔细去听,也听不到他的声音。谢鹤庭捏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昨天晚上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谢鹤庭不知道靳怀风会有什么反应。
九点多了。他应该已经走了吧。
还是吓到他了啊。
他懊恼地搓着脸。
咔哒一声。
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靳怀风探进来半个身子,看到他醒了,一下子笑开了:“在那里发什么呆,醒了就起来洗漱,三明治弄好了,还泡了你喜欢的那个牌子的牛奶。”
“你、你没去上班?”谢鹤庭呆呆的看着身上挂着个围裙的高大男人,深褐色的围裙尺寸跟他有点不对,看起来十分别扭。
“晚点去。你上午不是要去围棋协会有比赛吗,我先送你过去,再去公司,刚好是一条路。”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咱们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十点四十有个活动我得出席。”
谢鹤庭哪里还敢耽误,立马从床上爬起来,麻利地洗漱清洁。
心不在焉嚼着烤得焦焦脆脆的面包片,里头抹了黄油,加上煎蛋的焦香,香醇酥脆,谢鹤庭很喜欢吃靳怀风做的三明治,每次他都能吃上一整个。
可今天,他胃口不怎么样。
靳怀风已经把自己那份吃完了,再一看,谢鹤庭碟子里的三明治才吃了一小半,一口要嚼上四五十下,眼神还总是偷偷往自己这边睨,察觉到自己的注视,又着急忙慌挪开眼睛,像做坏事被抓包一样,眼睛古溜溜的。
“喝点牛奶。光吃三明治会噎到。”他敲了敲玻璃杯壁,发出清脆的一声。
“噢。”谢鹤庭就跟个机器人一样,接收到指令,乖乖端着牛奶喝了起来,用一种少看一眼对方就会消失的眼神不住往人身上看,看得十分郑重。
靳怀风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加深了几分。
怎么会这么可爱呢,心都要化了。
用过早餐,没等谢鹤庭伸手把碗给收了,靳怀风已经挽起袖子三下五除二,把两个碟子、杯子和筷子都收到了厨房,并花了一分钟时间冲洗干净。
谢鹤庭呐呐地收回伸到半空中的手,垂着头,有些失落地把手塞进口袋里。
手被人自半空中捉住。他下意识抬起头,眼眶莹润,看起来要哭了一样。
靳怀风一看就知道是误会了,语带无奈:“乖,不是不让你做事,是咱们真的得出门了。”
从他们家开到协会要二十分钟,从协会开到公司又要半小时,谢鹤庭平时一只碗要洗上几分钟。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谢鹤庭抿着嘴唇,眼睛盯着靳怀风的脸。那张依旧英俊异常,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异常。谢鹤庭大着胆子,蜷缩在靳怀风掌心的手掌轻轻分开,五根手指一根一根嵌入他的指缝,最后两个手掌毫无芥蒂地贴在一起,密不可分。
“你、你……”
他没张嘴,靳怀风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笑着在他嘴唇上用力亲了两下,眼睛里全是暖意,看得人都要跟着化了:“今天你几点下课?我去接你。”
“五点半左右。午饭也在那边吃的。”
“好。今晚要回家吃饭。”靳怀风顿了一下,又在他脸上亲了两下,仿佛怎么都亲不够一样:“是回我父母家。”
谢鹤庭的脑子本来就一团混乱,听到这一句,更是成了一团浆糊。
父母家。
之前贾叔叔是说过的,靳怀风的母亲似乎要他们回家吃饭。他还以为……他还以为没机会再去了。
谢鹤庭低下头,飞快地眨了眨眼睛,不让里面的水汽往外面冒,又用力点了点头:“嗯!我等你来接我。”
湿漉漉的眼睛全心全意地看着自己,靳怀风被他的小动作也弄得心热,如果不是真的赶着出门,他就不让人出去了。
昨天晚上很久都没睡,仔细回忆了跟谢鹤庭认识的点点滴滴。所有不合常理的事情,在他那个近乎匪夷所思的“事实”中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奇怪的是,他居然只花了短短几个小时就接受了这个事情。
“我家人都还可以,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好,你留个心眼,别傻乎乎的。”
本来是不准备带谢鹤庭回去的。家里人多,乌泱泱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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