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意识一点点回笼,他才想起昨晚他是怎么样用喉咙发出哽咽的哭喊。窗帘随着主人的苏醒而缓缓拉开,渐渐浮上潮红的脸无所遁形。
有桃花在眼前开落。
靳怀风看到他忽然闪躲起来的眼神,没忍住轻轻笑出声,随手把粥放到床头的茶几上,单膝跪在床沿,随手撩开他耳边乱糟糟的鬓发,低声笑道:“有这么害羞么。”
“你、你……”
谢鹤庭话都说不太出来了。用手压着自己的喉咙,眉心微微蹙起。
“乖,喉咙痛就不说了,先喝点水。”
“……刷牙。”他捂着嘴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靳怀风拿他爱干净的老婆没办法,手臂曲着:“行,抱你去刷牙。”
“我、自己来。”
谢鹤庭逞强,咬着牙挥起酸痛的手臂掀开了被子,无视一旁忧心忡忡的靳怀风,脚尖刚踩在地上,一阵剧烈的疼痛自脚尖直冲天灵盖,腰一软往前趔趄。
靳怀风眼疾手快把人捞在了怀里。听谢鹤庭小声抽着凉气。
罪魁祸首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敢多说话:“没事儿宝贝,我带你去。”
他实在是太累了,昨晚也不知道是在看烟花还是被人当做烟花放,反正今天整个人被掏空了。喝过粥又休息了好一会儿,谢鹤庭才感觉好一点,腰痛屁股痛,站着不舒服,坐着也不舒服,只能趴在床上。
靳怀风看他皱巴着小脸可怜得不行的样子,心里进行了深刻的反省。以后一定要多带谢鹤庭做锻炼!
知道靳怀风给自己请了假,谢鹤庭坐立难安。
再过两天就要比赛了,老师还要给他加训呢,请假怎么行!
但是这件事情靳怀风十分不近人情,不管谢鹤庭怎么请求都不允许他去上课。
开玩笑,他们下起棋来一次就两三个小时,腰还要不要啦!
愧疚归愧疚,久旱逢甘霖的男人自制力基本为零,一天三顿给谢鹤庭这株小花苗浇水,好险没浇出个洪涝灾害来。
小花苗根茎虚弱,哪里受得了这个浇法,不是叶子蔫了,就是花骨朵落了。
自从谢鹤庭加入协会第一天起,从不迟到早退,兢兢业业的好劳模,一己之力带起整个协会出勤率。
丁明旭看着眼前的请假短信,陷入了沉思。
从上周五到现在,谢鹤庭已经请了三次假。
这天,谢鹤庭照常来协会训练,丁明旭好不容易见到心爱的弟子,第一句话就是:“鹤庭啊,是不是最近训练强度太大,你有些吃不消啊。”
看这小脸白的,都没血色了都。
还有,脖子上是啥。
“脖子上又是怎么了,瞅着有点像荨麻疹。”丁明旭看着他明显憔悴了不少的脸,叹了口气,忍不住念叨:“你这孩子,生病了可得去看啊。过两天就要正式比赛了,千万别拖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也亏得是丁明旭年纪大了老花,吻痕和荨麻疹傻傻分不清楚,不然谢鹤庭原地社死。
看着眼前两鬓斑白的师傅,听着他的嘘寒问暖,谢鹤庭十分汗颜。
他也不好意思解释这是水浇多了的后遗症。只得含糊应付过去。
“我没事老师,咱们开始吧。”
丁明旭看他固执,只得叹了口气。
这孩子。哎!
下午五点半下训,丁明旭擦擦额头上的薄汗,脸上虽有疲态,眼里的欣赏却是掩饰不了的。
“挺好,如果你一直保持这种水平,我想你去特训基地,最多三天,就能进一队。”
丁明旭是作为曾经华国围棋的中坚力量,一直跟国家队有很密切的联系。每每国家队特训时,都会请他作为指导专家,去给年轻的小辈们上上课。
他非常重视谢鹤庭这根好苗子,谢鹤庭觉得,他平时那些非常随意的点拨和指导,在外人,以及国家队的队员们来说都是十分难得的。
谢鹤庭棋风自成一派,既能大开大合,又能稳扎稳打,是非常难得的攻防兼备的人才。丁明旭对他的引导看似只是一场场的比赛,其实非常用心,系统而缜密地一点点化去谢鹤庭的不足。
虽然他对谢鹤庭说的是去了特训基地,三四天才能杀出重围,杀进一队。但这只是不希望谢鹤庭抱有太大压力的说法,他相信谢鹤庭现在的水平,在现在年轻一辈的棋手里面绝对是排得上号的。
有些话并不需要说出口,谢鹤庭敏锐地察觉到了丁明旭的意思。当然,他是一个谦逊内敛的人。
怀着对特训的期待,谢鹤庭打定主意化压为动力,最后几天好好努力。
于是,他下定决心——坚决拒绝浇水,好好休息,天天向上。
这天晚上,靳怀风穿着睡衣半靠在床头,听着浴室哗哗的水声收拢最后一个音节,把书收拢放在床头,等着他的大宝贝踩着一身水汽出来,如同倦鸟归林一般投入他的怀抱,然后完成生命的大和谐。
但是,他掀开被子,里头的暖气都跑得差不多,也没看到他的小白兔回窝。
正纳闷间,谢鹤庭晃着还有些湿润的头发,睡衣扣子又扣到了最上面一个,连指甲尖都恨不得不露出来,走到床边抽出枕头抱在怀里,期期艾艾地说:“过两天就要去特训了,我觉得你应该提前适应一下咱们分开的日子,所以我决定搬去次卧睡。。”
靳怀风哭笑不得。
哪里有这样的道理,马上就要分开了,不应该把握最后的时间猛猛放烟花吗?
“不是宝贝儿,你听我说……”
然而天道好轮回,靳怀风要求谢鹤庭在家休息时有多强硬,谢鹤庭拒绝跟他一张床的态度就有多坚决。
哪怕靳怀风舌灿莲花,谢鹤庭也不为所动,冷酷地抱着枕头,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靳怀风郁闷地在他那张大得有点过分的床上翻来覆去。
在滚了两圈后,他恶向胆边生,翻身而起,疾步走到次卧,手掌压着门把手狠狠往下压。
哦豁,纹丝不动——
靳怀风还以为谢鹤庭开玩笑,没想到来真的,一下也动了肝火,冷脸敲门。
“老婆开门,我是老公。老公有话对你说。”
半晌。
靳怀风以为过去了半小时。
实际上短短的三十秒之后。
房间里传来他老婆又乖又软的回答。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靳怀风脸成功的绿了。
老婆学坏了,好气哦。
第124章 求婚
接下来的一周, 谢鹤庭以强大的心理素质抵抗住了靳怀风怨念的眼神,强制执行了分床睡的决定。
谢鹤庭忙着训练、上课,有空的时间反复观看各大围棋比赛录制的公开视频。
这天, 是谢鹤庭即将前往春城的前一天晚上。靳怀风提前结束了原本要开到七点多的会议,回来跟他一起斟酌着要准备什么行李。
两个人正在收拾衣柜里的衣服时,谢鹤庭接到谢同方的电话, 屈雪今天晚上八点钟到国内,问他有没有空去接机。
谢鹤庭原本就答应了谢同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 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叫上靳怀风一起去接人。
靳怀风听到是去接岳母,十分开心, 虽然谢鹤庭已经戴上了戒指, 但是没有见过家长, 总让他心里觉得不踏实。
年纪轻轻就有自己公司的靳总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这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有点紧张,虽然他表面看起来神色如常, 不过谢鹤庭敏锐地从他不停拨动垂落在黑色眼珠子前碎发的动作判断出来他现在有些不安。
车子在略显拥堵的机场大道上穿来穿去,柔和舒缓的音乐流泻而出,谢鹤庭犹豫了好一会儿,轻轻把手贴在了靳怀风的手背上, 点了点。
“谢谢你陪我来。”
靳怀风抿着嘴唇笑了下。
谢鹤庭竟然从那样的弧度里看到了一丝害羞。
当然,他认为是自己看错了。
因为当他瞪大眼睛,再仔细观察一下的时候,靳怀风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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