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谢归澜握紧他的手,低声问。
岑雾摇了摇头,他才不想告诉谢归澜,他这么爱他,不然简直给他脸了,谢归澜估计什么都想哄着他做,什么骚话都敢说。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谢归澜就让他自己抱着腿,还低头问他够不够深。
他憋红了脸,一开始没吭声,但谢归澜又欺负他,他只能带着哭腔说够了够了。
谢归澜漆黑的眸子垂下来,敛住眼底的迷恋,又低笑了声,跟他说宝宝好欠.操。
岑雾简直想扇他一巴掌,最后却没舍得,谢归澜倒是很舍得欺负他。
谢归澜跟岑雾牵着手,就见岑雾眼神游移,不知道在想什么,耳根突然红起来。
谢归澜把后座的挡板放下来,就握住他肩膀,低头想亲他。
岑雾挣扎了几下,都没挣扎开,只能跟他接了个吻。
算了。
反正跟着谢归澜,他就不害怕,谢归澜是天边的月亮,是他无所不能的神明。
他永远都不要告诉他。
岑雾到了诊疗室,没让谢归澜进去,他自己先去找医生,医生给他开了点检查,确定他嗓子什么的都没问题。
医生更倾向创伤后遗症,其实不算社恐,只要岑雾能克服心理障碍,社恐也会跟着好转,最重要的就是他失声的那个晚上。
“你想一想,”医生问他,“你有什么想做的事,但是还没做。”
所以痛心。
岑雾嗓子发紧,他想做的事很多,想回到很小的时候,跟爸爸妈妈说他其实晚上很害怕,想跟他们一起睡,然后抱着小熊去找他们。
还想回到十三岁的那个晚上,直接坦白说自己很想他们,但是怕他们太累了,开车出事,所以不要晚上赶回来。
也想跟陆敛说,他知道他已经很努力了,是他怕自己支撑不下去,将来也会离开他,就只能逼他一把。
想跟姑姑说我特别爱你,也爱姑父,所以不想伤害你们,只能离开你们,但不用牵挂他,他在学校也能过得很好,就算搬出去了,也不等于跟他们分开。
说不定某个晚上,他就会带着一捧玫瑰去接她下班,虽然他爸妈不在了,但是还有他,他也能做她一辈子的亲人。
他还想让他们陪他去柏林电影节,站在台上的时候真的特别孤单,台下有很多爱他的人,但是没有他最想见的人。
能不能来看他的电影。
他特别想让他们来看自己拍的电影。
他只是想攫住蝴蝶的翅膀,让这场风暴永远停止,就好像从来都没有人离开过。
岑雾擦了擦眼泪,他以前说过很多违心的话,觉得伤害了他们,自己好像也没有再开口的意义,这是他给自己的惩罚。
医生没给他开什么药,就让他自己尝试去人多一点的地方,说话就算慢一点也要连贯,这样先坚持几个月。
岑雾点头答应,从诊疗室出去,他就发现谢归澜守在门口,他差点撞到谢归澜身上。
谢归澜朝他伸手,本来想抱住他,岑雾却已经往他怀里扑过去。
“我…害怕,”岑雾才哭过,睫毛都黏在一起,鼻尖也发红,搂住他的脖子,就使劲晃了晃,让谢归澜紧紧抱着他,然后有点儿委屈地说,“我饿了,想…吃饭,还想回家。”
他对谢归澜,也是头一次这么坦诚,本来觉得难以启齿,说出来才发现好像在谢归澜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也没有那么难堪。
谢归澜抱紧他,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心疼得要命,恨不得跟岑雾说不要看了,就算岑雾不喜欢出门,他以后也能养他。
他什么都能给他,舍不得让他受委屈。
他之前跟岑君山他们说,要等他跟岑雾结婚以后再上户口,他是认真的,让岑雾留在岑家,才能有归属感。
他本来无所谓什么父母,他已经不在乎了,但又庆幸岑君山他们是他的父母,他们会很爱岑雾,让他的宝贝在这个世界也有家。
就算在岑雾心里,岑君山他们不能替代他的亲生父母,但也会有安慰,直到很多年以后,彼此终于能放下,想念却不再痛苦。
不管岑雾想做什么,他都会陪他,岑雾想待在家里,他就陪他待在家里,岑雾想往前走一步,他也会牵着他的手。
岑雾本来好了,抱着谢归澜又委屈起来,埋在他胸口哭了一鼻子。
谢归澜托着他的脸颊,给他擦了擦眼泪,就问他,“不是说饿了,现在去吃饭?”
“嗯。”岑雾嗓音软乎乎地嗯了声。
谢归澜带他去旁边的商场吃饭,岑雾按住谢归澜,说他想去买个帽子,其实是想试试自己去店里买东西。
谢归澜就放开他的手,在外面等他。
商场现在人很多,岑雾呼吸都有点艰难,双腿在原地僵了好几分钟,后背也直冒冷汗,才终于往前迈了一步。
他买个帽子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出来时唇色都是苍白,小腿肚也发抖。
“来抱抱。”谢归澜弯了下唇,朝他伸手。
岑雾就抱着他,往他怀里拱,其实他特别想抱着谢归澜,又怕谢归澜嫌他黏人。
岑雾有点儿忐忑地抬起头,就被谢归澜捏住脸颊肉亲了一口。
谢归澜搂他也搂得特别紧,比他还想抱抱的样子,抱住他就不撒手。
岑雾心道不好,他要跟谢归澜一起去挖野菜了,岑骁不得气死。
谢归澜按住他的后脑勺,将他按在怀里,仍然那张冷漠脸,但那双漆黑的桃花眼垂下来就特别温柔,夸小孩儿似的夸他。
说他特别厉害。
岑雾眼巴巴,被夸得耳尖都开始泛红,但谢归澜夸他,他就开心。
谢归澜带着他去吃饭。
冬去春来,高二下学期忙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转眼就又到了期末考。
这半年,谢明诚被抓了好几次,又因为证据不足被放出来,他毕竟在淮京盘踞了二十年,势力也很稳固,就算是岑家,也不能一夜之间彻底扳倒他。
但岑君山拿到了谢归澜说过的那份录像带,又查到了谢明诚之前手上的几条人命,谢明诚才出来没几天,就因为涉嫌谋杀被捕。
这次再想出来,难度会很大。
期末考试结束,岑雾晚上跟谢归澜去了趟蓝夜,他们这半年都没怎么来,没想到蓝夜竟然变得这么冷清,卡座都没几个客人。
季长玉跟阿令都在,在B区卡座朝他们招了招手,他们走过去,桌上已经摆了几瓶酒。
“没救了,”季长玉帮他们开了瓶酒说,“蓝夜估计得关停,就这几天的事。”
而且应该是彻底倒闭。
季长玉还挺伤心的,毕竟蓝夜的工资真的很高,他又在这儿待了一年多,跟谢归澜也是在蓝夜认识的,就这么关掉有点舍不得。
他就想找谢归澜他们过来喝个酒,应该是最后一次在蓝夜喝酒。
他伤心地举起酒瓶,谢归澜却没跟他碰,谢归澜低头帮岑雾拿校服外套,问他宝宝冷不冷,饿不饿,说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季长玉:“……”
死恋爱脑。
季长玉麻木着脸,那点伤心顿时散开了,为了这么一个狗逼根本不值得。
阿令坐在旁边,也举了个酒瓶,跟岑雾他们说:“二少,谢哥,蓝夜待不下去,我今晚就走了,跟你们告个别。”
岑雾怔了下,也有点难受,他跟阿令关系也算不上多好,但毕竟认识这么久了,而且只要跟人分开,他就会觉得难过。
“别啊,”阿令勾起唇,语气带着习惯性的暧.昧说,“这样我都不忍心走了,再说我又不离开淮京,顶多就是换个会所。”
岑雾稍微好受了一点。
“不过除了我,”阿令又接着说,“其他人也都得走,我还行,我有门路,他们去别的会所,人家不一定愿意收。”
这行竞争还是很激烈的。
岑雾不忍心地说:“这么可怜?”
谢归澜:“……”
谢归澜沉冷的桃花眼垂下来,他薄唇抿着,在蓝夜幽暗的灯光底下,肤色被衬得更苍白,拎起个酒瓶,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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