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也脏,你没闻到吗,刚才去接水他身上有臭味。”
“艹,恶心死了!换成我,我都没脸在教室里待,我昨天晚上刚扫的地,又弄成这样,他就不能管好自己的座位吗?!”
事情愈演愈烈,被学校知道,这才收敛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而已。
岑雾抿了抿嘴巴,他放下书包,去教室后排找了几块干净抹布,低头帮谢归澜擦桌子,还好今天的水不臭。
擦着擦着,他突然想起什么,找了个口罩戴上捏好,然后猛地弯腰低头。
“……yue。”
虽然这次没死老鼠,但谢归澜的桌洞里确实又被人塞满了垃圾,什么用过的草稿纸,吃剩下的包装袋,各种汤汤水水。
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已经有了酸臭味。
岑雾脸色发白,眼圈都泛起不适的红,他去找了双手套戴上,把垃圾都掏出来扔掉,然后又拎了桶水过来。
高二三班是重点班,大部分都是靠成绩考进来的,剩下就是像原主这样,家境极其优越。
几个值日生都看到岑雾在给谢归澜擦桌子,但没人敢问,顶多偷偷看他几眼。
岑雾被盯得难受,手上拿着的抹布都不自在了,他脑袋又埋低了一点,擦得越来越使劲,雪白耳廓在注视下渐渐充血泛红。
岑雾擦了半个多小时,抹布都磨坏了,才终于擦到让他觉得放心,然后他又拿消毒壶给彻彻底底消毒了一遍。
谢归澜的卷子他也放在暖气片上晾着。
现在是八月份,就算这几天下雨,温度也很高,卷子应该一会儿就能晾干。
等做完这一切,岑雾捏紧口罩,下楼倒掉垃圾,然后一脸沧桑地坐在了座位上。
原主!你坏事做尽……
班里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有同学来了,岑雾的桌子突然被人拍了拍,他抬起头,就对上一个小卷毛的脸。
是原主的同桌,叫路望。
岑家跟谢家其实交情不深,只有商业往来,原主跟谢商景玩得好,纯属他个人行为。
但岑家跟路家是真的世交,祖辈关系就很好,特意把他们安排在了同一个班。
“你昨天晚上怎么没回我消息?”路望语气埋怨,“我还给你打了视频。”
岑雾:“。”
忙着看腹肌。
“你…你给我发了什么?”岑雾拿出手机。
但打开聊天框,他瞳孔就顿时一缩,昨晚路望给他转了三万块钱!
岑雾很懵,“你给我转…转账干什么?”
“你不是想买球鞋?”路望奇怪地看着他,觉得岑雾今天说话怎么这么费劲,他催岑雾,“快点收呀,再不收会给我退回来的。”
岑雾连忙摇头,“我…我可以自己买。”
“嗯?”路望迟钝地问,“但你之前不是说,我跟你关系这么好,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岑雾:“……”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岑雾终于想起来这段,原主又狠又怂,又觉得老子凭什么怕,又很怕被岑家赶走,所以一边猛猛花钱,一边抠搜攒点儿。
但他大手大脚惯了,实在攒不下来,就盯上了人傻钱多的路望,这一年多以来,路望已经单方面给原主转账了六十多万。
“你的钱就是我的钱,”岑雾满脸麻木地说,“我的钱还是我的钱,对吧?”
路望傻乎乎地点头,“对哦。”
岑雾:“……”对什么对?!
“你快收。”
“我…我不收。”
“收!”
“不…不收!”
“给你,全都给你。”路望很坚持。
“不行,”岑雾态度更坚决,他结结巴巴地反抗,“我真的不能拿……拿你的钱。”
你都没备注自愿赠与。
第06章 兄弟你好香
岑雾顾不上跟路望争执,他怕再晚一步,法律的铁拳就要将他击倒。
他赶紧去查了查原主的存款,卡上还有六百多万,他连本带利给路望还了七十万,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也没人告诉他穿书还得吃牢饭啊。
“你怎么这样,”路望很郁闷,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说,“跟我最亲的,除了我爸妈还有我弟弟,就是兄弟你,我爸跟我妈都有钱,不用我给,那我的钱不就是专门给你花的?”
这也是原主之前教他的。
岑雾:“……”
多损啊。
“我…我之前缺钱,所以跟你借了点,”岑雾跟他解释,“现在我有钱了,就都…都还给你,不然你给了我,你自己花什么?”
路望吸了吸鼻子,他并没有被说服,反而觉得岑雾在嫌弃他,费解地说:“但是我的钱很多啊,根本花不完。”
岑雾:“……”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不过他也没办法跟路望计较,路望三岁才勉强会开口说话,路家带他去医院测过,不太聪明,智力低于正常值。
原主长了张乖纯的脸,路家人以为他真的跟路望关系好,从小学开始就把他们安排在一个班,希望他能在学校照顾路望。
但原主嫉恨烧心,其实最瞧不起这个蠢货,蠢成这样,居然也能当路家的孩子,他的生母却是个陪酒女。
岑雾好说歹说,终于将路望哄好。
就算是重点班,早上也闹哄哄的,直到打了早自习的铃声才彻底安静下来,岑雾转过头,突然发现谢归澜还没来学校。
-
谢归澜离开岑家就先去了医院,宋令薇半年前检查出胃部有恶性肿瘤,谢父找了很多专家会诊给她做手术。
预后情况良好,但宋令薇本来就胃溃疡,后遗症有点严重,经常性呕吐。
谢归澜每天上学之前都会先去医院照顾她,等她吃完药,再去学校上课。
到医院时,宋令薇已经醒了,护士正在给她量血压。
宋令薇手术后体重只剩下八十多斤,她肤色很白,乌黑长发垂在颈侧,憔悴又病态,但仍然有种菟丝花般的美。
医生一开始都不敢相信谢归澜竟然是她的儿子,因为她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
谢归澜拎着份瘦肉粥放在桌上,宋令薇见他来了,挽了挽头发,抬起头对他露出个笑,然后对上他脸上的伤,眼神突然一滞。
尤其谢归澜的脖子,被马鞭勒过,淤痕已经成了深紫色。
宋令薇没开口,反倒是护士被吓了一跳,“小谢你这脖子,怎么弄的啊?”
就算打架,也很难被掐成这样。
谢归澜冷淡地垂着长睫,什么都没说,拿起宋令薇的化验单扫了几眼。
宋令薇这十年来,大半的时间都待在医院,在肿瘤科病房也已经住了好几个月,护士都知道谢归澜性子冷。
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多问,给宋令薇检查完,就带上门离开。
病房内顿时冷寂下来。
“……小澜,”宋令薇勉强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说,“你要是很忙的话,不用每天过来的,这边都有护士在……”
谢归澜薄唇也抿得很冷,仍然没开口,宋令薇很多基础病,每天的药都得吃一大把,谢归澜挨个给她倒出来。
宋令薇指尖蜷紧,攥了下被子,继续温柔地小声说:“妈妈没有……没有不让你来的意思,你爸爸也会让人来看我,而且手术都做完了,不想耽误你的学习,你……”
谢归澜手上微重,将水杯放在她旁边,发出砰的一声。
宋令薇顿时闭上了嘴,没有再说。
谢归澜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字,盯着她吃完药,就拎起书包转身离开。
市医院离淮京一中不算很远,坐公交半个小时的车程,谢归澜在车上收到班主任的消息,到学校以后就直接去了办公室。
三班的班主任叫孟良平,四十多岁,穿了件中年男老师标配的深蓝色老头衫,见到谢归澜,就朝他招手,“过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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