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陶父打过电话,他没接。
到宿舍,陶父和陶辰都在,齐刷刷看过来,四只眼睛像探照灯。
宿舍再没别人。
卫听澜皱眉:“你们怎么进来的?”
陶辰有点怵卫听澜。
他还记得问这寝室的男生要钥匙时,那人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审视。
自从卫听澜在教室说了那番话,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陶辰赶忙解释说父亲来看卫听澜,那书呆子这才开的门,还确定了了父亲真在,好像防着什么一样。
他想到这些就憋屈。
等这么久,陶父也憋屈,尤其看到卫听澜这副疏远的样子:“什么怎么进来的,我是你老子!大周末的不回家,你拿的什么?”
现在白天,天还热。
中药要喝一周,需要保存,万云拿来的是大隔热袋,里面还放了冰袋,封的严严实实,没有明显的标识。
到宿舍就好了,宿舍有冰箱。
卫听澜知道陶父一直很有些唯我独尊的意思,尤其对他。
大概是因为当初陶母之所以在个小医院生产,是夫妻两个吵架,陶母负气离家出走结果半路早产的缘故。
小医院,管理混乱,还不小心失了火。
这就是十七年前的阴差阳错。
这辈子,卫听澜有些明白陶父对他态度上的蛮横,犯了错的人,怕被人提起,所以反倒更理直气壮,仿佛因此就一切正常。
他随手把东西放景晟桌子上:“景晟的东西,他有事,托我带一程。”
陶父看那袋子不显山露水的,确实不一般,景家和贺家都是安城顶尖儿的人家,景小少爷的东西,他自然不会动。
陶辰直觉不太对。
但是景晟平常对他不冷不热,而且这人虽然没有洁癖,领地意识却极强,陶辰虽然好奇,不确定的情况下,不敢动他的东西。
卫听澜看到这对父子就烦:“有事说事。”
陶父本来是叫卫听澜回家吃饭,章大夫那番话听的人心惊胆战,再怎么说卫听澜也是他陶家的血脉。
但卫听澜这个态度......
他话说出口就硬邦邦:“闯了祸就一走了之?肖家那孩子头疼、肺炎,现在还在住院,你跟我去道歉!”
这件事还是来了,卫听澜并不意外。
前世也有这一出。
他本来就病着,从泳池爬出来后也没去医院,发高烧好几天,病没好就被勒令去肖家道歉。
有钱人家小孩之间的纠纷,很容易就演变成家世之间的较量。
其实陶家和肖家算旗鼓相当,卫听澜本不用这么低就,但是陶父要面子,还想压一压卫听澜的性子,非让他道歉。
卫听澜最后也没去。
无论怎么讨好陶家人,无论怎么想得到贺青临的善待和亲近,他唯一坚持的就是没错就绝不低头。
这真是太拧巴了。
大概是因为这样吧,他最终还是不讨人喜欢。
卫听澜靠在门边上:“不去。”
他不知道,一门之隔,因为在附近吃饭被搭讪的人故意洒了饮料,想来换个衣服的景晟,推门的手倏然顿住。
陶父怒吼道:“不去也得去!陶家和肖家有合作,人家孩子都住院了,你是凶手,你能不能懂点事?”
这里没外人。
陶辰也说:“三哥,不管谁对谁错,肖有林病的真挺重的,只是道个歉而已......”
卫听澜原本打算就不去,爱咋咋,看这样儿,忽然又改主意了。
他问陶辰:“你确定要我道歉?”
陶辰直觉哪里不太对,卫听澜怎么忽然又好说话了。
但是道歉而已,没什么吧,反正丢人的又不会是他,就点点头:“如果是我,我肯定会道歉,退一步海阔天空。”
陶父赞赏的拍了拍陶辰的背。
卫听澜:“行吧,不过医院我就不去了,肖有林不出院是没脸来学校吧,反正要道歉,我在班里当着大家的面道歉,给足他脸,怎么样?”
陶父有些满意:“这还差不多。”
卫听澜:“那你也有诚意一点,老规矩,精神损失费两百万,不二价。”
陶辰不明所以:“什么老规矩?”
陶父没回答他,阴着脸和卫听澜无所谓的样子对峙,片刻后冷声道:“你真是没救了!”
卫听澜:“三百万。”
陶父咬牙:“两百万,晚上十二点前会打给你!”
陶辰有些茫然的想,两百万,怎么不去抢,他和父亲要这么大笔钱的时候也不多。
他不由道:“可是明明......”
明明就该道歉的啊。
怎么还能要钱,跟土匪一样。
正在这时,拍门声砰砰砰的:“有人没?开个门,忘带钥匙了!”
卫听澜打开门,就见景晟说了句谢了,一边往里走一边扯掉上半身的T恤:“好好的衣服,一杯水给毁了!”
他像是才看见陶父和陶辰:“什么意思这是?”
陶辰连忙道:“我和父亲来看三哥,问他回不回家吃饭。”
景晟:“他哪有空,都快钻书里去了,刻苦的让人害怕。”
说着话看到自个桌上的大袋子。
他随手扯了下,口儿还封挺严实,眉眼就是一沉,问陶辰:“这什么?你的?”
第10章 他很难过吗?
陶辰后背一僵,下意识看卫听澜。
本能垂死挣扎的卫听澜,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不是你托我先拎进来?就刚刚,校门口。”
嘴巴比脑子快的事,说完了更懊恼。
没想到大周末的,景晟居然会忽然出现,还无意抓了他个现形,两人没交情,景晟怕是要将这件事扯个底朝天。
在陶父和陶辰面前丢人,对卫听澜来说是件很折磨人的事。
见卫听澜要死不活的扯平的嘴角,景晟眉梢微挑,熟稔的说:“谁让你拎的,不是让你等我一块儿?”
卫听澜:“......”
多亏上辈子演戏的经验,他才勉强忍住了用见鬼一样的眼神表达此时的震惊。
景晟从衣柜里翻衣服,三两下穿好,问两个不速之客:“陶总,你们这,还有事?”
卫听澜确信,景晟分明是在说,你们怎么还不走。
一分钟后,寝室没有了外来客。
景晟拎了下桌上的袋子:“还挺沉。”
卫听澜拎走袋子:“......刚才,谢谢。”
景晟跟过去,靠在卫听澜的衣柜边看他拆袋子:“这就完了?我这样的老实孩子,为着你撒谎,心里压力得多大。”
卫听澜把袋子里的冰袋往外捡。
牛奶袋大小的透明袋子被中药汤充斥成褐色,白皙的手指翻动间,色差有种奇异的对比。
景晟伸着脑袋看:“什么啊这是?”
卫听澜:“中药。”
景晟拿了一袋翻了翻,什么标识也没有:“治什么的?”
卫听澜:“风湿。”
景晟:“你喝?”
卫听澜嗯了声,拎着袋子去冰箱那,还好地方够。
这玩意方便。
到时候用热水一温,直接喝就行。
不像以前在卫家,大伯娘生病喝药,中药熬起来特别麻烦,他要守着灶添火,还要注意药水烧到合适的量,不能熬干。
得总提着心,生怕搞砸了挨骂。
那时候,几个小时的等待,每分每秒都好像是凌迟。
景晟看着站在冰箱前发呆的人,他很难过吗?
刚才张口就是两百万,冷静,干脆,甚至浑不戾,要不是确信自己没有老年痴呆,景晟都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卫听澜关上冰箱门,侧头看景晟:“你想怎么报答?请你吃饭,或者,你要多少钱?”
饭和钱,谁缺那个。
只是这小子板着脸非要跟他划清界限的样儿,这么碍眼呢。
景晟咳了一声:“我晚饭还没着落。”
卫听澜点点头:“行,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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