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声色犬马的喧闹寂静,夜色变得格外安宁。他一如往常的回家开门,但同时也反常的打开了终端里的日历投影。
059以为他在看雾港的月考时间,但他发现陆知斐的目光静静的落在这一页日历的末尾,停顿片刻后,在上面轻轻画了个圈。
然后他切掉页面,打开终端邮箱,向神经联合公司发送了一封措辞标准的实验申请。看起来很官方,不仅带了雾港学园的id,还附上了教授的推荐信。
收信方,神经联合腺体生物研究室。
“他居然真的对腺体研究很感兴趣?”
059在心里默默的感慨着,然后突然觉得不对劲。
他想起来陆知斐在原本的世界里,就是利用最先进的基因编辑技术,和机械植入技术,被人类改造出来的试验品。
所以陆知斐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拒绝和059交谈的。
因为他讨厌世界意识强制让他成为了Alpha
但是现在为什么又开始对腺体改造和切除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呢?
059莫名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于是他打开系统记录仪,找到了他和陆知斐在虚空第一次见面的景象。
/
混沌的虚空里,因为059的到来短暂的有了光亮。他毫不吝息在无边无垠的空间里向前飞行,最后慢慢的停了下来。
唯一雪白的灯光把眼前的青年照得格外苍白又剔透,像某种即将碎裂的透明玻璃。他安静的过分,曲腿靠在凸出的废墟上沉默的睡着,背薄得像刀刃上最锋利的那一片,既锋利,又好像有点脆弱。
如果不是他小臂上青色的脉搏持续稳定的跳动。059大概会觉得他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陆知斐,毁灭了整个特里法星导致原世界进程出现问题的虚空囚犯,第一眼看起来却并不凶神恶煞,更像人类倾尽才华雕刻出来的艺术品。
059清了清嗓子,对陆知斐说:“宿主,我是时空管理局系统059——”
“……”
陆知斐没说话,过了很久,才慢慢睁开了眼。
他迟缓的偏过头,问059:“你们终于研究出了死刑?”
059沉默片刻,公事公办的说:“不是,是之前签订过的,重获自由的契约。”
漫长的黑暗和束缚是比死亡更严苛的刑罚,虚空里的囚徒们无法寻觅死亡。而就算没有这道束缚,在正常情况下,以陆知斐现在的身体状态,他几乎是无法杀死的。
除非湮灭灵魂。
不过这很难。
059说完之后,发现陆知斐烦闷的垂下了眼,看上去有些不耐。
不过最后他还是起身,按照约定,随着059一起走入了时空虫洞。
他没有问自己怎么完成任务才能获得自由,也没有像其他宿主一样笑眯眯的套059的话。
他只是久久看着虫洞外浩渺的星空。
陆知斐不像其他宿主明明白白的表达了对自由的渴望,又或者说他也渴望自由,只是,不是059想的那种自由。
059关掉记录仪,又从陆知斐终端的邮箱里拖出那份发出去的研究报告。
他把里面似是而非的,明显是用来转移视线的数据清除掉。于是,一份完整的,「有关Alpha特殊腺体切除或者损伤后,脑神经可能面临死亡」的完整报告跃然纸上。
就算059自认为没有人类的感情,在这一刻,他也小小的停顿了片刻。
在059的系统程序里,生命是无比宝贵的东西。
所以他不动声色的把这份报告拷贝到了自己的后台,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面前的陆知斐。
他靠在了沙发上,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酒。月光清棱棱的落在玻璃杯中,又被他握上去的指尖扰乱,荡漾出一片迷乱的波纹。
陆知斐的目光落在那片恍惚的月色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是曾经的星海,也许是生命,死亡,禁锢和更遥远的往事。
他喧沉的黑色双眸轻轻阖上,像琉璃搁浅在夜晚的海湾。
又也许他什么都没想……只是在回忆巫欲然的那个吻。
最后,他将酒一饮而尽,关掉了房间内唯一的灯。
/
霓虹花都地下诊所。
生了锈的铁钉从门框上探出半个头,墙壁内剥落的墙纸内密密麻麻沾着回潮的水珠。巫欲然提着塑料袋打开地上厚重的密码锁门,从旋转楼梯上走了下去。
站在实验台前处理血淋淋腺体的人是容枞,他相当随意的披着白大褂,十分不符合标准。
有个发着烧的Omega正垂着头坐在一边,看起来应该是刚刚吃完药,正在等待医生的回诊。
你总不能指望地下黑诊所的医生有什么医德,但霓虹花都被玩坏的Omega也就容枞这一个去处。
因为他不收钱,还反过来提供药物,只要求患者要接受他奇奇怪怪的要求。
见巫欲然回来,容枞掀起眼看他,笑眯眯的问:“杀个宰锐志,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巫欲然没理他,从背后的储物间提出一张单人床,懒洋洋的坐在上面啃饭团。
容枞切割完手里的腺体,转过身和患者讲话。从巫欲然的角度正好能看见那个Omega伶仃的身体。
可怜的患者哭着说:“我以为我和那个Alpha有爱情。”
而容枞笑了起来,他说:“从医生的角度来看,我们更愿意称之为你需要他的信息素。”
对话听到这里,巫欲然突然觉得有点烦,他啃完那个饭团的最后一口,从容枞的储物柜里摸出根不知道多久以前的烟,自顾自的塞进嘴里。
没什么味道,只是烟雾迷幻又朦胧,反而还有点呛人。
巫欲然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容枞会有烟瘾,这种东西有什么好迷恋的?
算了,又是瘾。
想到这里,他烦闷的踩灭那个猩红的烟头,突然听见容枞起身絮絮叨叨的对那个Omega患者说
“总要戒掉的,不管他信息素的等级有多高。在没有终身标记的情况下迷恋一个Alpha的信息素,简直是找死的行为。”
“我做不到……”
“你可以的。”容枞劝了他两句,最后让他从后门离开了。
那个Omega经过巫欲然身边时,和他沉默的对视了一眼。可怜的患者眼眶通红,怅然失神,好像遭受了什么莫大的打击。
而巫欲然此刻的状态乍一看居然和他如出一辙……对视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些如坐针毡。
随即走过来的是容枞。
他从白大褂口袋里也摸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含糊不清的对巫欲然抱怨道:“那烟很贵,我自己舍不得抽,你又把他糟蹋了。”
巫欲然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对容枞说:“也没什么感觉,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这种东西成瘾。”
“因为生活太累了,没有这个不行。我做牛做马给神经联合打工,总得休息一会吧。”
容枞慢慢的吸了口烟,反问巫欲然道:“这不和你的是一个道理吗?”
巫欲然皱了皱眉。
他不抽烟,怎么会和容枞的是一个道理?
容枞盯着他看了一会,慢悠悠的笑了一下。
他说:“也许是我们的工作让你太累了,Visible。要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和我的患者可没有区别。请你谨遵医嘱,千万离Alpha远一点。”
说完这话,巫欲然并没有理他。哪怕容枞是神经联合最好的研究员,也勉强能算他半个上级。
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巫欲然正面无表情的将一个Alpha割喉,就在他准备把路过的容枞也灭口时,容枞突然问他,要不要加入我们神经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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