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射灯瞬间移动,所有的灯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同一道身影面前,堪堪照亮了那张雪白的脸。
修长的身影稳稳行走在已经拱起回吊的悬梯之上,这样无知无觉的在空中漫步。而随着他低沉的脚步声,漆黑衣摆起起落落,露出劲瘦的身形。
冰冷的灯光给他指出一条刀锋似的长路,刺鼻的酸雨还没落在他周身,就被无形的力量反射开来。黑灰色的围巾被风吹起了一角,划出个柔软的弧度,在这场腐蚀一切的雨中安然无恙。
观察着这一切的人被莫名的气场压迫得难以动弹,直到他对上那个男人微微仰头时冰冷的银色眼睛。
于是死亡的恐惧战胜了身体的卡顿,僵在空中的手指一瞬间死死的摁在了对讲机的按钮上。指示灯倏的亮起,干涩的声音在闷滞的空气中大声命令道:“有敌袭,一级警戒——”
咔嚓,电子元件烧焦的味道猛的传入鼻腔。发出声音的对讲机干脆利落的一分为二,从布满冷汗的手心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如同从袖中挥剑横斩,锋锐气息从他眼前划过,在斩碎通讯工具的同时,也在城墙上留下一道狭窄深刻的长痕。
“对客人说话礼貌点。”
从他身边悠然走过的男人停在了城墙的顶端,重新将手漫不经心的插回了口袋里。
狂风猛地席卷,让他漆黑发丝被风杂乱吹起,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精致五官。
好像一柄利刃插入昏暗的天光,存在的嚣张又暴戾。
陵野轻轻眯了眯眼,看到了伊甸园最中央那栋被拱卫最中心的建筑,歪头估算了一下距离。
假如没有人来找麻烦的话……五分钟?
高耸的城楼上密密麻麻涌入了一张张如临大敌的面孔,陵野微微挑眉,扣到脚踝的长靴懒洋洋的调转了个方向,好像踩空一般,径直从几十米高的建筑落下。
城墙底下毫无借力之处,这样大胆的操作,对无法操控风的异能者来说,一定会粉身碎骨脊骨寸寸断裂。
目瞪口呆的人群有一瞬间不知如何是好,而陵野也并没有用任何异能的想法。
空气刺耳的尖啸与失重感笼罩着身体,他在狂风中掀起眼,淡定的等待着席卷而来的如刀刃般的气流。
果然,云伋的身影出现在了城墙之上。
在空气中,风永远是最可怕的杀器,你避无可避,只能在气流的压迫下以无法控制心速度下坠,像断翅的飞鸟被拽着摔下高塔,东倒西歪的破碎成无处拼凑的残渣。
这种死亡可比死在刀枪剑戟下残忍的多,云伋轻蔑的想,而所谓的“丧尸皇”未免也太骄傲了一点,自己跳进了天罗地网。
所以翟泾说的果然没错,只要自己和许北留守在这里就好了,之前的那些布置根本没必要进行。在许北的全力加持下,飓风会让那家伙被撕成渣——
?!
清越的刀鸣在狂风中响起,打断了云伋洋洋自得的想法。而他正把所有异能都加诸在陵野身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势,瞳孔骤然缩紧。
一道细再微不过的清润和风化作无形的长刀,切割开了下意识形成的真空屏障,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溅起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就这么反过来操纵云伋的风,进行毫不费力的反击……?
许北哑然,瞬间收回手跪在云伋身侧,第一时间捂住了他喉口不断喷溅的鲜血,接着怒而回头对人群骂道:“闵元白人呢?!”
仓皇散开的人群在眼前交错,而回过神的许北看见陵野像只轻巧落地的野猫一样轻轻踩入深水中。他还带着点嘲弄的笑容,回过头随意的上拉了一下柔软的围巾。
从胜券在握到生死不明,只过去了短短的十几秒而已。
——是预料之内的准确时间。
陵野这么想着,勾了勾唇角,虎牙明晃晃的露出来一点,戏谑又残忍。
“……”
许北的手止不住发抖,喃喃自语道:“翟泾带过来的那群东西……真的能困住这种疯子吗?”
/
矗立着黑色的建筑近在咫尺。
那些尸位素餐,从不出面却恶意指挥众生的人,就藏头露面的躲在这种自以为安全的要塞中,妄想把所有威胁到自己的异端全部铲除。
真好笑。
陵野微微垂眸,看着眼前紧闭的钢铁大门,手满不在乎的覆了上去。
只要他想,再严密的要塞也能轻易击破。
但此刻,紧掩的门扉却自动打开了,让亮着灯的生物识别锁成了一个摆设。
空荡的大厅里只有一盏冷光灯,可是陵野能感受到,这栋大楼里满是人类的气息。
与此同时传入鼻腔的还有弥漫的血腥气,仿佛在他到来之前这里就已经经历了一场屠杀。过浓的血气阻碍了他的判断,陵野放缓了脚步。
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倒映出他冷峻的眉眼,不染尘埃的衣摆如同短暂停驻的黑色乌鸦,带来死亡的气息。
陵野不喜欢麻烦,他不紧不慢的前行,反手抽出了雪亮的直刀,让刀锋从镜面上似有似无的滑过。
突然间,大楼里所有的电子设备全都亮了起来。机器的语调重复般的响起,像陷入了诡异好笑的鬼打墙。
闪烁的荧屏上出现的都是同一张令人作呕的脸,翟泾握着杯鲜红的酒,正透过屏幕向陵野举杯。
“啊……真难看,是准备用这种做作的姿态说遗言吗?”
陵野这么说着,不悦的歪了歪头,靠在了玻璃栏杆上,偏头往最近的屏幕上看去。
那只是段录下来的视频,头发花白的老人饮下杯中猩红的酒,淡淡的朝屏幕那边意气风发的少年开口。
“林博士,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最早认识你的时候,你也和现在一样嚣张,自以为在熟悉的领域是绝对的天才,所以从来没把我们这样的人放在过眼里。”
“我可真是被这样的噩梦笼罩了很久,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你身上,我们这样的人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再怎么努力,也只配做你的第二备选。”
在没遇到克洛诺斯最年轻的天才林野之前,翟泾也是那个众人瞩目的存在。他是同龄人仰望的目标,是国家未来的栋梁。
可后来,他却只能成为林野的副手。
甚至在林野决定自己成为β药剂实验者的时候,都有无数人劝他说:“让翟泾去好了,反正他是你的副手也同样了解实验。林野,只有你你不能出事啊。”
那时候林野说什么来着?
——这是我的事。
你的事?所以我的付出什么都不算?在大家面前,我永远是那个可以被抛弃的人?
翟泾这么想着,在人群中钦佩的鼓掌为林野感慨,然后转身就拿出了那份不成熟的,陵野一开始决定销毁的β药剂开发计划。
他的第一个实验者也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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