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之前的绝望被对生的渴求替代,段音鹤下意识的睁开眼,用身体最后一点灵力催动了御剑决,艰难的重返地面。
只是这下他已是强弩之末,摇摇欲坠半天,终究倒在了血泊之中。
身边人一拥而上,速度之快,恨不能把他生吃活剥。
段音鹤胸膛起伏一瞬,垂下眼将指尖掐入掌心,狠狠告诫自己——
忍住,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杀了他们的可能。
他沉默的看着无数双手一层又一层伸过来,张牙舞爪的想要把猎物带走。那上面血渍汗水让人看了反胃,段音鹤喉间泛上来铁锈味的猩红,他痛苦的闭目,把一切血泪都咽回心中。
可突然,世界变得安静了。
安静到,只有鲜血汩汩流出,和一步两步,缓缓靠近的脚步声。
段音鹤觉得自己大概是恍惚了,不然为什么那些丑陋的话语和刀剑之声都消失了?
他甚至,又听见了松明山鸟雀留下的几声清啼。
于是他艰难的分开被血污沾湿的睫羽,骤然映入眼帘的,竟然只是一只修长漂亮的手。
宽大的玄色衣摆下,露出的苍白的手腕骨感又漂亮,淡青色的筋脉撑起腕骨的纹路,掌心虽然微微摊开,但看起来却冰凉冷漠,不带一丝温度。
段音鹤怔怔的抬眼,放眼望去,整个松云山顶已经一片寂静,无数柄仙剑碎裂成片,被眼前这个从血海中走来的男人踩在脚下。
凤眼薄唇,红瞳似血,眼尾那颗红痣几乎夺人心魄。
眼前这样的景况,裴不觉其实只出了一剑。
他垂下眼,目光放肆地从上往下扫视着跪坐在血泊中的段音鹤。
瞳如银月,朱唇玉齿,此刻却满身污泥,奄奄一息,正如一只折翼的鹤。
而裴不觉很轻易就能看见,段音鹤微微敞开的领口下,那一颗在雪白肌肤上若隐若现的红痣。
于是他径直抬手,用指尖捏起段音鹤的脸,轻声叹笑,半是调侃半是挑逗的说——
“脸倒是雪白如玉,可是仙君,你如今,也只有这张脸可以看。”
浑身是伤,筋脉断裂,很长一段时间,段音鹤都无法握剑了。
“做我的炉鼎,我带你走,如何?”
段音鹤眼睫轻颤,一言不发。
片刻之后,他轻轻垂下头,蹭了蹭裴不觉的掌心。
于是裴不觉笑眯眯的弯下腰,轻轻摸了摸他如瀑的青丝,像在摸一柄漂亮的长剑。
他捏了捏段音鹤的脸,满意的说:“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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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严格按照剧本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059冷冰冰的问裴不觉,然后打开了自己的权限面板,威胁道:“这一次上面可是三令五申的提醒我,只要你有一点偏离剧情的可能,就把你直接传送回虚空!”
“所以我也是严格按照剧本来的啊。”
裴不觉语气慵懒,躺在玉京殿的长榻上,没什么表示的看着殿中央的美人翩翩起舞。
只是那些美人虽然身姿如柳,可跳的却是胆战心惊,脸色发白。
因为这群魔修真正的主人——涂川骨的重明魔尊,此时正死不瞑目的倒在殿前的台阶上,直勾勾的用眼睛瞪着她们。
裴不觉笑了笑,对059说:“我现在不是魔教中人吗?”
“是……”
“我难道没有把段音鹤抓到这里来炼丹吗?我带他走的时候,还是特意从山崖跳下去的呢。”
“有……”
“我没有在他房间里放丹药心法吗?”
“……不是,但是重明魔尊作为反派,是要把段音鹤抓到涂川骨来这样那样的羞辱虐杀的,结果我刚刚话都没说完,你就把他杀了??”
“哎呀。”裴不觉轻轻歪了歪头,墨发尾部坠着的特色白骨饰品随着随着动作发出泠泠声响。
他无辜的给自己开脱道:“谁让他挑衅我?我没控制好力道嘛。”
“实在不行,我干两份活也行,对不对?”
059沉默了。
他沉默的主要原因是,这次的任务确实能做到不怎么需要白月光露面,只要送丹药送资源,当个外挂就行了。
而且,刚刚的剧本进度也大大方方的前进了一个大节点。这在上一个任务可是没有的事,059实在舍不得自己的任务完成率。
他想了想,向裴不觉妥协了。
于是裴不觉也笑了起来,伸出手点了点台下跳舞的女修,笑着说:“去,把小仙君带过来陪我。”
……
段音鹤受了重伤,晕过去不省人事差不多小半个月。
直到刚刚,他才在房内悠悠转醒。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像想象的那样被锁在地下室里成为某种物品,反而安安静静躺在柔软的床上,手边还放了两瓶丹药。
那丹药上的标签字写的歪七扭八的,段音鹤看了半天,才看出来那上面写的是“回春”和“正骨”。
他顿了顿,握住那两个瓷瓶,眼中神色有些恍惚。
这是……那个人给的吗?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段音鹤有些费力的掀开被褥,正准备下床一探究竟,却被进入房间的两名婢女堵住了去路。
那两名婢女手中端着两个托盘,左边的是一件如纱似缦的红衣,薄薄一件,轻若无骨,仿佛什么也遮不住。右边上放着两对金色铃铛,一看就是某种用来禁锢人的法器。
段音鹤身形僵住,想起了自己之前同那个人做的交易。
炉鼎……么?
他甚至没有考虑和反抗的时间,直接就被那两个婢女强行用定身术定住了身形,然后施法换上了法衣和金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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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不觉百无聊赖的看着殿中那些用来讨好先魔尊的舞乐,却怎么也没能找到什么独特之处。
这些东西跟曾经见过的那些没什么两样,他已经差不多要看腻了。
但……这样的场面,段音鹤却是头一次见。
他被那两个婢女压至大殿外,只能看见殿内靡靡之声不绝于耳,妖童美婢不计其数。穿着舞衣的妖魔美色放浪形骸,红绸翻飞,莲步轻移,而上首那个懒洋洋的靠在白骨红木长榻里的男人,正垂着眼,有点困倦的把玩着自己发尾的苍白的骨珠。
直到他若有所感的抬头,于是一切绮丽都被裴不觉眼尾那点艳色压了下去。
他红瞳轻弯,轻轻挥了挥手,霎时间。所有的动作静止,殿内伺候的人都退迅速退走,不敢再打扰这个可怕的男人。
而裴不觉有些疑惑的直起身,看着站在门口的段音鹤。
小仙君原本清冷自持,颇有几分高傲如鹤,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
但此时,他脸上神情理所当然的有些茫然无措,像初次被人操控而感到慌乱的木偶。
毕竟红色的纱衣什么也遮不住,露出的大片雪白的肌肤白的晃眼。而流畅利落的腰线半遮半掩,身后微微颤抖着肩胛骨竟然更添了几分恶趣味。
段音鹤衣摆下两条光洁笔直的小腿若隐若现,只要稍稍一动,连腿弯之上的光景也会暴露出来。而更显眼的果然还是脚踝上的黄金铃铛,衬的他踝骨苍白,只要往前走一步,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样的装束已经超出了段音鹤能接受的界限,此刻他眼神中除了慌乱就是一片死寂,像可怜兮兮的,被玩坏的玩具。
裴不觉漫不经心的想,好看是好看,就是眼神有点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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