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炮灰男后[穿书](73)
三刻之后,薛遥换上一身道服,借了知县收藏的佩剑,走出衙门,面对群情激愤的百姓——
“诸位稍安勿躁,祭祀的事,知县大人已经决定从长计议。”
村民们渐渐安静下来,满脸怨恨又忍不住期待,看着道士打扮的清俊少年。
“各位乡亲,贫道玄乙真人,大齐天子派我来为平榕百姓驱逐瘟神。”薛遥稍微顿了顿,见老百姓无人开口说话,便继续道:“不让你们送瘟神,就是贫道的主意。”
背了几天黑锅的知县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担当。
老百姓们听闻这话,显然露出了愤怒地神色,大概是顾忌薛遥“玄乙真人”的身份,一时半会还没人敢发泄不满,一双双怨恨的眼睛都冷冷盯着薛遥。
薛遥继续道:“这次的瘟神非同以往,传统的祭祀非但不能请走他,反而还会加强他的法力,驱使更多疫鬼,到时候,就算是到了驱邪良机,我也没办法替大家驱赶瘟神了。”
“送瘟神自古都是这么办!”有个青年忍无可忍的驳斥:“你们京城有你们京城的规矩,咱们这儿的瘟神,跟你们那儿不一样!”
薛遥抬手让他先别急,耐心地继续道:“知道大家不会平白相信我的话,为了向你们证明,我决定不在阻挠你们举行祭祀,但必须分成两次。”
“什么两次?”有百姓迫不及待地询问。
薛遥说:“按照村里的习俗,但凡参与祭祀,最终饮下神水的人,都能免于疫鬼附身,这次瘟神来势凶猛,大家一定都想参加祭祀。我的要求就是分两次祭祀,第一次必须是小规模的祭祀,参与祭祀的人限制在十个人以内……”
“十个人怎么够!”立即有人开始抗议。
“听我说完。”薛遥等人群安静下来,才继续说:“按规矩来,祭祀当日,无关人等不允许在集市逗留,祭祀结束立即散场,各回各家。
六天之内,我担保,会有超过五人被新招来的疫鬼索命而亡!
大家可以看看我的占测是否能够应验,八天之后,你们可以举行第二次祭祀,参与人数不再受任何限制。
想招致疫鬼的附体的,尽管去送死,我绝不阻拦。”
话音一落,一群百姓们脸色都有些发白,片刻后便交头接耳议论开了。
不多时,村民代表站出来拱手道:“就照道长说的办!”
薛遥松了一口气,这么一来,搭建祭台和筹备祭祀,至少要三天,加起来能再拖十一天,第一场祭祀过后,太子的人可能就要到了。
如果这样依旧也没法阻止大规模祭祀活动,薛遥就彻底撒手不管了。
再硬碰硬下去,恐怕连张四都保护不了他,村民还会跟官府打起来,依旧会造成大规模传染。
四天后,第一场小型祭祀仪式结束。
村民们欢天喜地地开始筹备第二场大型祭祀。
两天后,参与第一场祭祀的十个人当中,四人出现肺鼠疫症状。
四天后,一人病发身亡。
五天后,两人病发身亡。
七天后,四名染病者,全部病发身亡。
筹备第二场祭祀的村民们,停手了。
村民们开始议论薛遥当初的占测预言。
京城派来活神仙的传言,很快在村里传开了。
两日后,有村民来到衙门,求道长作法驱邪。
三日后,大批村民放弃参加第二次祭祀。
有坚信祭祀传统的老村民,敲着拐杖骂薛遥瞎猫撞上死耗子,说他预言会死五人以上,结果却是四个人。
又两日后,参与祭祀的四名死者的家属中,陆续又有三人发病而亡。
至此,第二场祭祀再无人提起,搭建了一半的新祭台,没人敢再去碰。
不少村民日日跪在衙门门口,请求活神仙驱邪。
薛遥觉得酝酿了几天的第二步计划可以宣布了——灭鼠灭蚤,隔离病患,禁止亲属为死者吊唁。
其实他还想要求焚烧病死者尸体,但这在古代可能会跟死者家属结下血海深仇,最好还是等太子到了再强制执行。
作者有话要说:
经常看见读者说没法想象七崽长大后跟遥遥怎么谈恋爱,哈哈哈哈,给你们一点提示——
禁止纵欲.叨逼叨.护犊子.小葵花奶爸课堂.“人父”受
企图纵欲.龙傲天偶像包袱.傲娇醋王.扮猪吃老虎.皮翻车.崽崽攻
第78章
衙门口跪拜的老百姓日益增多。
为防止其中混有鼠疫潜伏期患者, 薛遥要求衙门差役驱散老百姓。
可这些老百姓多半是家中有病患, 或者已有因此去世的亲人。
他们惶惶不安,活神仙“薛道长”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所以,就算衙门口不让跪, 他们也会跪到薛遥住所外, 寻求活神仙庇护。
老百姓们知道薛遥和太医住在这里,倒不是消息灵通, 而是因为京官来地方审查,官府招待的固定住所就那么几处。
一般巡抚总督这种级别的大官, 会住在薛遥的这个住所, 很好找。
薛遥觉得暴露住所的隐患很大,古代民众比现代老百姓的理论常识少的多, 本就不好交流讲道理,而现代“医闹”事件还数不胜数,到了古代就更没法讲道理了。
薛遥如今的职责, 就是救治百姓,跟其他太医们差不多,很容易招致不讲理的病人家属来闹事。
鼠疫本来就是说死就死的一种瘟疫,没有足够的医疗人员观察诊断病人到了哪个阶段, 可能病人带过来往椅子上一坐, 就忽然病发身亡了,紧随而来的很可能就是医闹。
当务之急是防止瘟疫扩散,必须保证隔离措施完善后,才能集中治疗。
所以, 薛遥第一次出面,先是对外面跪拜的老百姓们说:“家中有病患,可以排队领取圣石,已有亲人因病过世的,可以排队领取圣水。
过世的亲人接触过的衣物、被褥包括碗筷茶杯,必须作为陪葬品一同下葬,用圣水将家中地板床铺全部撒洗一遍,打开门窗通风晒太阳,即可让疫鬼无藏身之处。
接触过病患的人,需用圣石及时洗涤全身,而后以圣水洗涤过的葛巾蒙面,再照顾病患,并保证每日接触病患后及时用圣石洗手,方可防范疫鬼上身。”
圣石圣水当然就是肥皂和消毒水,为了保证这两样东西引起民众重视,薛遥特地运用了饥饿营销的策略——
“圣石神水数量有限,贫道分文不取,全部发放给受疫鬼纠缠的人家,请乡亲们排队领取,家中无患者不可冒领。”
老百姓们惊呼一片。
围观的本还有人怀疑这位“道士”是个京城来的骗子,此刻也疑虑顿消了。
骗子是不可能免费送“圣物”的。
院子里的太医们一个个都抄着手,面无表情看着老百姓们对薛遥这个毫无行医资格的假道士千恩万谢。
一个太医冷冷嘀咕道:“用他的石头和圣水,就能除病免灾,还要咱们这些行医的作甚?”
另一个医生不屑道:“让他尽管瞎折腾,到时候病症没有治好,老百姓们自然知道该听医嘱,还是该信方士。”
为首的老太医深吸一口气,叹道:“我倒真希望他做的这些怪事,能遏制大疫。你们看,起先派来平榕县的五位同僚,两位已经感染了瘟疫,一位就在这个大院里过世了,另一个想回故里,却也没撑到走出平榕。而咱们一行人至今无恙,或许就是因为这位薛小公子一开始分发给咱们的圣石,让咱们……”
“徐大人!”一位医者打断他的话,愤怒道:“您难道也信方士之言!”
太医院的医生多数痛恨给皇家炼丹的假道士。
历代皇帝,包括当今太上皇,到了岁数,就想长生,硬要吃假道士炼制的铅汞过量的“仙丹”。
吃出毛病就让太医院想办法,太医院这边拼了老命化毒治疗,太上皇那边还是不要命的吃“仙丹”。
假道士们跟太医院相互推脱责任,渐渐就导致太医院的医者,跟道士水火不容。
所以,自从薛遥换上这一身道袍,院子里的太医们简直都恨得牙痒,觉得薛遥这是打算祸害老百姓。
唯独为首的老太医不以为然,甚至私下里,早在偷偷分析薛遥研制的圣石成分。
他觉得薛遥之所以装成道士,可能只是另辟蹊径,想取得老百姓的信任,从而让自己研制的药品得以推广。
薛遥的“药品”在太医看来,都是外用药,实在让人费解。
两日后,薛遥又按照配方,开始给民众分发内用药包。
药方是结合中医治鼠疫记载中,效果相对较好的方子。
却也是让当今太医们大惊失色的方子。
“阴症用凉血之方,这是要杀人呐!”一个太医看了薛遥的药方,怒不可遏的看向老太医,希望他出面制止那少年丧心病狂的“恶行”。
老院使神色淡定地喝茶,不紧不慢地安慰下属:“诸位不必动怒,此次大疫非同以往,咱们用遍经方时方,都不见效,患者出现症状,几日便会暴毙,就算薛遥不给偏方,人还是会死,以毒攻毒或可救人一命。咱们既然束手无策,不如让这后生放手一搏。”
一群医生闻言都无话反驳,只能对着薛遥的配方叹息连连。
薛遥觉得最近的计划实施,简直顺利得让人难以置信。
原本以为就算能忽悠住老百姓,也忽悠不住院子里那群老学究。
假扮道士乱开药的行为,迟早会遭到太医们的反对。
然而目前居然没人管他。
虽然那些太医看见他就都是气哼哼的样子,但从来没有一人劝阻他的“瞎搞”行为。
直到开门送药的第三天傍晚,薛遥路过院内池塘的时候,被池塘边的老太医喊住了。
老太医笑意温和地跟上薛遥的脚步:“薛道长留步,老朽有一事不解,能否向您请教一二。”
薛遥吓出一头冷汗。
年近七十的老太医跟他个十七岁的外行人请教,实在是当不起。
回头便颔首施礼:“大人多礼了。”
老太医温和问道:“老朽想请教阁下,圣石圣水以及圣水洗涤的布料蒙面,为何能够驱赶疫鬼?”
薛遥脸上笑容一僵,有些无措地看向老太医,犹豫片刻,便严肃的反问:“大人,您认为这场瘟疫为什么会肆虐传播?”
老太医认真回道:“《周礼》有云:四时皆有疠疾,春时有痟首疾,夏时有痒疥疾,秋时有疟寒疾,冬时有嗽上气疾。此次大疫,与川贵一带烟瘴之地多发的疟疾症状,有诸多相仿之处,老朽猜测,病情的传播或与今秋气温偏高,蚊虫蛇鼠大肆繁衍叮咬有一定关联,是以老朽出诊时,多嘱咐患者家属注意除虫灭鼠,以绝病患。”
薛遥闻言心中大惊!
一直以为这群不懂现代科学的太医,对传染病毫无见解,没想到这个老院使的判断已经直切要害,说出了腺鼠疫的传播根本途径!
虫鼠病原传播这一理论,还是1894年,日本细菌学家北里柴三郎确定的。
这位老太医处于这个时代,能通过疟疾的传播途径,猜测腺鼠疫的传播方式,实在是领先时代了。
薛遥觉得这位老医生是个能讲道理的人,稍作犹豫,便对他道:“您所说的确实是瘟疫蔓延的原因之一。”
老太医追问道:“可这如何解释参与祭祀者半数染病?”
薛遥微微皱眉。
因为肺鼠疫和腺鼠疫的传播途径不一样,肺鼠疫不需要通过跳蚤叮咬,可以直接通过飞沫传播,但这要怎么跟老太医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