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成为死太监 (上)(229)
“厉大人您放心,我大离虽然不如荆国地盘子大, 但是我绝不会亏待了厉大人您的。大离有用之不尽的盐和铁,若是厉大人愿意留在大离,等我回到都城,可以封厉大人您为南胥侯。”
离缨这一下子可真的下了血本,南胥这个地方就在离国之内,乃是铜矿最为盛产的地方,可谓是土豪中的土豪, 不论是离国或者荆国, 又或者旁边的姜国封国等等, 根本没有一个地方, 能赶上南胥这方的富有程度。
“二皇子,”厉长生走神了一会儿功夫,这才归了位, 笑得一脸谦逊,道:“二皇子错爱,外臣不敢居功。”
离缨何等聪明之人,一听厉长生这话就知道他是要拒绝自己的。
离缨抛出的橄榄枝,的确足够诱惑。然而厉长生这个人最为冷静,并不是被眼前小利所引诱的人。若想长久发展,厉长生心中肯定,还是跟随荆白玉最为妥当。
若他能一直跟随小太子荆白玉,若干年后,他所能得到的不仅仅是南胥这么一个小地方,而是……
离缨有些不甘心,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其他的,便赶忙打断了厉长生的话头,道:“厉大人莫要急着拒绝于我,不如……不如回去好好想一想,若是厉大人想通了,随时都可来寻我。”
“多谢二皇子美意。”厉长生也不再多说,拱了拱手行了礼便即转身离开。
那面小太子荆白玉独自一个人回了下榻的房间,本来已经很困,却无法入眠。
“说了一会儿就回来的,大坏蛋,不守信!”
荆白玉抱着他的兔子顽偶翻身坐起,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离缨肯定是想要将厉长生带走……”
荆白玉年纪虽小,却看得已经足够通透,一猜便猜中了离缨的想法。
“唉——”
荆白玉小大人一样叹息了一声,抱着兔子顽偶,干脆站了起来,推开门走到外面的庭院之中,寻了片廊檐就席地而坐。
兔子顽偶被荆白玉抱在怀里,大耳朵被夜风吹得一颤一颤,看起来仿佛有些个冷的模样。
说实在的,荆白玉也有些个冷,如今已经入冬,夜风尤其的冷硬,刮得荆白玉小脸蛋有些个生疼。
“唉——”
荆白玉又叹息了一声,托着肉肉的腮帮子,半仰着头瞧着黑漆漆的天空。
“哗啦——”
一声轻响,来不及回头,荆白玉已被一件厚厚的披风从头兜到了尾,直接盖在了下面,盖得是严严实实的。
“哎呀,憋死我了。”荆白玉在下面闷声闷气的叫了一声。
他将披风撩开,就看到厉长生那张永远微笑永远温和的面孔。
荆白玉瞪着眼睛,说:“做什么突然出现,还拿披风埋了本太子!”
厉长生道:“打搅太子殿下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了?”
“什么四十五?”荆白玉一时听得迷糊,道:“这么晚才回来,叫本太子好等!”
厉长生用披风将荆白玉团团的裹住,说:“太子殿下应该先休息,怎么在这里等长生?外面冷得很,若太子病了,怕是又要受罪。”
荆白玉说:“谁特意在这里等你了。只是……只是屋里的火盆不怎么热,我想要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叫你去生火呢。”
“是是是,”厉长生弯下腰来,突然一把将荆白玉给抱了起来,说:“回去罢。”
“喂,厉长生!”荆白玉踢了两下小腿,说:“太丢人了,你把我放下来,听到没有,不要抱着我。”
厉长生说:“太子殿下莫要乱动,小心会掉下去。”
“啊——”
厉长生说着,还假装要松手的样子,荆白玉被吓了一跳,那瞬间的失重感着实吓人。他赶忙顾不得其他,立刻伸手搂住了厉长生,眼睛也睁得老大,一脸惊魂甫定的模样。
厉长生低声笑了笑,这才抱着荆白玉进了屋里,将房门关好,给火盆子加一些炭火。
荆白玉躺在被子里,顿时缓和了不少。他闭着眼睛,却仍是无有睡意……
“厉长生……”荆白玉状似不经意的低声问:“离缨跟你说什么了?”
厉长生笑了笑,并未回答荆白玉的问话,反而说道:“我只是感谢了二皇子的错爱,便回来了,太子殿下请放心。”
厉长生这话说完,屋内一片寂静,荆白玉仿佛睡着了。
过了半晌,荆白玉才翻了个身,面朝里,嘴角边露出一个不可抑制的笑容……
援助二皇子离缨的大军竟然攻破了峦山城的城门。这消息不胫而走,无有两三日,几乎传遍了整个离国国土。
上柱国弑君,还残杀反抗他的皇子与大臣。因着需要兵力镇压这些反抗者,所以紧急征兵,用以扩充镇压军队。
征了兵,自然要给这些士兵饭吃,军饷开支增加,国库无法支撑这笔开销,上柱国便又下了命令,叫人增加税收。
这一下子不只是皇子和大臣们反对上柱国,就连平头百姓,也是怨声载道。
就在上柱国激起众怒之时,离国二皇子离缨,忽然长驱直入,眼看着过了峦山城,不几日便能一路攻入都城,斩下上柱国这叛贼的头颅。
峦山城至离国都城,本就无有几日路程,快马加鞭的话两日就到。他们现在是大部队行军,难免脚程慢了一些,但是满打满算的最多五日也就能进入都城。
峦山城乃是离国的边陲城,所以城门异常坚固,又有天险加持,自然不好攻破。然而过了峦山城之后,离国内部的城门再无这般坚硬,皆是不足为惧。
再加上其他守城官员,听说荆国军队所向披靡,竟是将峦山城这样的城门一日攻破,他们心中哪里有不害怕的?
更何况,这大军还是师出有名的正义之师,一路上的守城官员心中摇摆不定,最后干脆打开城门,主动迎接二皇子离缨归来,从上柱国一派通通倒戈。
这一日大部队急速向前而去,前方士兵突然拨转马头,打马快速飞奔而来。
“报!”
士兵下马跪与地面,朗声说道:“太子殿下,厉大人!前方便是离国都城!”
都城城门就在眼前,荆白玉兴奋的睁大了眼睛,骑在高头大马上努力往前瞭望,果然看到隐约的灰色城墙。
厉长生露出一个微笑,说:“这几日的赶路,总算是到了。”
“太好了!”荆白玉欣喜异常。
攻下离国都城,二皇子便能成为离国的国君,而荆白玉也可风光回到荆国去。
荆白玉年仅八岁,若是真的能顺利立下奇功,回了荆国之后,怕是无有人再敢小看这年幼的小太子殿下。
荆白玉大声说道:“很好,整顿士兵,叫阵!”
大军已然兵临城下,很快排兵布阵,有士兵出列,冲着城门楼上大喊起来。
“不要打不要打!”
城门楼上,瞬间便有了动静,有人焦急的站在城楼之上,对着下面挥手,喊道:“别打别打!都是自己人!城中有百姓,千万别打!”
荆白玉仰着头,问厉长生道:“那是什么人?”
厉长生也不怎么熟悉离国的情况,只能道:“我去打探一番。”
不等厉长生前去,二皇子离缨已经拉着马缰走了过来。
离缨露出一个笑容来,说:“是郎中令!”
城楼之上的郎中令大约三十来岁的模样,乃是离缨的熟人。严家可谓是离国响当当的贵族,郎中令的父亲乃是离国当朝丞相,哥哥也是离国的大将军。
郎中令在城门上喊了一阵,随即就听到城门轰隆隆打开的声音。
郎中令从城门楼子上一路跑了下来,一个人快步奔出城门。
“二皇子!二皇子殿下!”
郎中令跑至离缨马下,“咕咚”双膝跪在了地上,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哭诉道:“臣来接驾了!请二皇子入城主持大局啊!”
都城城门突然不攻而破,郎中令跪在离缨面前,离缨有些惊讶的说道:“严大人,这是……城内发生了什么?”
郎中令大哭着说道:“回二皇子的话,叛贼上柱国,因着听到二皇子兵临城下的事情,已然害怕逃窜,今儿个一早带着几个亲随逃离了都城!”
“上柱国跑了?”离缨惊讶不止,但是转念一想,上柱国跑了也是好事儿……
若是上柱国与他们顽抗到底,那必然要在都城开战,到时候百姓民不聊生,这不是离缨想要看到的。
至于逃离的上柱国,离缨可叫人全力追捕他,谅他也跑不了多远。
“只是……”离缨仍旧纳罕着,道:“叛贼逃跑,郎中令为何痛苦至此?”
郎中令一听离缨这话,止不住的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几欲断气儿,这才断断续续的说道:“二皇子有所不知……有所不知……那叛贼上柱国把持都城的这几日里,将不服他命令的大臣们下狱杀头,卑臣的父兄……都未能幸免于难,全部……全部……”
郎中令说到此处,已经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去。
离缨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丞相与将军都……都被残杀了?”
郎中令只是点头,根本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郎中令一门忠烈,因着极力反抗上柱国的暴行,竟是被上柱国下令,屠杀了近半。
郎中令道:“卑臣亲眼所见,上柱国杀了卑臣的父兄啊!那叛贼不只是杀了卑臣兄父,还让人鞭尸,暴尸荒野,如今卑臣都未能将父兄尸首埋葬。”
“岂有此理!”离缨死死攥着拳头,道:“上柱国着实可恨,竟然……”
“缨儿,”旁边的梁风鹤低声说道:“眼下还是先入城,以免让旁人讨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