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暴君后我每天都想守寡(25)
卫敛的话便止住。
他转过身,就见李福全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一齐走了进来。
“公公怎么来了?”卫敛问。
李福全如今待卫敛态度要比之前恭敬上不少,毕竟秦王对卫敛的宠爱有目共睹。
他也不敢在卫敛跟前拿乔,含笑道:“见过卫公子。明晚是除夕夜,陛下有令,让您去养心殿一起吃团圆饭。”
卫敛颔首:“我知道了。”
李福全笑着,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陛下往年只独自一人用膳,实在过于冷清。陛下待公子不同,此番是奴向陛下提议让公子伴驾,也望您能将陛下哄得开心些。”
卫敛神色不变:“多谢公公。这份好意,卫敛记下了。”
李福全这是在卖他一个好。
宫里能出头的都是人精,看得出什么人值得结交,什么人不值得费心。半月前是他向李福全抛去橄榄枝,半月后就是李福全主动示好,以期冰释前嫌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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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姬越独自一人卧榻,身边空空荡荡,有些不习惯。
他盯着床顶,怔怔出神。
只有他知道,他将卫敛迁宫,不只是因为选秀风头已过。
还有另外两个原因。
原因之一是……自卫敛醉酒放肆之后,姬越便时常梦见那夜情景——青年在他身上为非作歹,而后将纤长的手指含入口中……
梦境太过绮艳,身体就不可抑制地起了难以启齿的反应。
每回被身体的难受憋醒,再看到一旁安然沉睡、秀色可餐的青年,姬越几乎都想不管不顾地覆上去,把这害他夜不能寐的罪魁祸首罚到哭泣求饶。
又被理智死死克制住。
更糟糕的是,卫敛睡在身边,他连自渎缓解都不敢,生恐动静过大,惊醒身旁的青年。
到时候他们四目相视,想想都是可以载入史册的尴尬。
姬越拒绝想象这个画面。
他选择忍。
忍了几日,睡眠不足,眼底青黑,面上总透着淡淡的倦意。
李福全还委婉地提醒他:“……陛下还是节制些,纵欲伤身。对卫公子身体也不好。”
姬越:“……孤知道了。”
孤没有纵欲!孤那是禁欲!
卫敛他身体可好了,他睡得那么香!
姬越终于明白,他当日让卫敛汤泉池中泄身三回,算的哪门子惩罚。
他应该把人撩拨得浑身欲火,又不许人释放,那才是最残忍的酷刑。
可惜懂得太晚。
没让卫敛感受一下,他自己先体会到了。
最后姬越忍无可忍,把卫敛赶到钟灵宫。
然后终于痛快了一回。
至于原因之二。
姬越回过神,视线低垂。
卫敛迁走后,他便经常像刚才那样走神。
姬越觉得卫敛是不一样的。卫敛身上有太多吸引人的东西,只要他愿意,可以引得天下人都爱他。
但孤不能爱他。
孤是君王,孤爱天下江山,爱黎明百姓,却不能爱一个人。
君王之爱,雨露均沾,泽被苍生。不能有软肋,不能有唯一。
自古但凡帝王懂得情爱,下场总是不怎么好。
姬越是名极为优秀的王,他当然懂得这样的道理,也懂得该如何避免。
在刚有这个苗头的时候就把情愫斩断,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是对卫敛有好感,朝夕相处,兴趣相投,心生好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要及时斩断就可以。
远离卫敛,减少与卫敛见面的机会,一腔热血很快就会冷却。
……可他这些日子总在发呆。
看见卫敛曾经坐过的椅子,睡过的床榻,翻过的书卷,捧过的茶盏,都能叫他出神。
晚上李福全跟他说了什么,姬越也没听清楚,只随意应了声好。
甚至御书房批阅奏折时都心不在焉,因为他使的那方砚台是卫敛磨过的。
烦闷之下命人换了方砚台,结果却是注意力更无法集中。
……他嫌弃那砚台不是卫敛碰过的,磨出来的墨写着没手感。
卫敛不在眼前,卫敛又无处不在。
满脑子的卫小敛,真烦。
姬越丢下笔的时候恼怒地想,卫敛可真是个蓝颜祸水。
孤还没有爱上他,他就已经能够蛊惑君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时间线一律按照农历计算√
第29章 新年
十二月卅一,除夕,也是阖家团圆的大年夜。
宫中早早便点起灯笼,燃起爆竹,远远望去灯火通明,彩绣辉煌。
一片繁华盛况。
这是难得没有宵禁的一日。宫人们穿上厚厚的冬衣,相互嬉闹着燃放焰火,或结伴在廊前檐下共赏花灯。宫里的灯笼自然与民间不同——翡翠青莲盏,八宝琉璃灯,红木雕花笼,件件都是外面看不到的宝贝。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陛下曾下令,大年初一到初三,宫人们可以出宫探望家人,这在前朝前所未有。不少人都带着期盼,想着明日与亲人见面的场景。
世人所谓暴君,其实下过许多温柔的命令。
再冷寂的地方,在这一天都会变得热闹。
只是这热闹从来都传不到养心殿里的那位身上。
往年除夕夜,姬越都会给养心殿里的宫人放个假,让他们也出去赏灯观花,连李福全也不留下。
他自个儿则是备上两副碗筷,独自坐在殿内,守着一桌的饭菜,却有时直到冷掉都不曾动一口。
团圆饭要与家人一起吃才有滋味。
他已没有家人,也就尝不出滋味,若说有,入口皆是苦涩。
秦王说来强大无匹,七国之内无人可敌,名头令人闻之皆惧。却也总让人忘了,威名赫赫的暴君,今年不过二十一岁。
只是一名刚及冠的青年。
万家灯火团圆之日,君王卸去天下重担,孤独便似潮水般涌来。人皆知高处不胜寒,却也只有真正站到这个位置,才知道睥睨天下之时,光辉背后的黑暗。
李福全曾倚在柱后看到过这样的情景——外头是人间烟火,尘世喧嚣,人人都带着笑,普天同庆。
真正的天子却并不开心。
殿内少年垂下昳丽的眉眼,对着一副无人使用的碗筷面无表情,徒余一室寂寥。
那场面令人看得心疼。
陛下心防太重,李福全用了十年也没能走进去。
他自知愚钝,庸人一个,如何能理解陛下所思所想,又怎能让陛下对他推心置腹。
他不可以。
也许……卫敛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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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还没回来么?”卫敛对着一桌美味佳肴,按捺住蠢蠢欲动的爪子。眼见李福全从外面进来,他立刻放下筷子,强行正襟危坐。
他已经在这儿枯坐小半个时辰了,人都要长蘑菇。
菜都要冷了,秦王还不见人影。
卫敛一点都不关心秦王到底去了哪里。但是秦王不回来,按规矩他就不能先动筷,只能忍饥挨饿。
……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大年夜不让人吃饭,还要不要人活了!
李福全眼角一抽,假装没看见盘子里少了的那只饺子:“公子,还未曾。”
“陛下真的召我来养心殿陪膳?”卫敛目露狐疑。
李福全立刻道:“奴岂敢假传圣谕。”
语气却也有些不确定。
他昨夜是同陛下提过,今年除夕夜不如把卫公子传来,人多也热闹些。
陛下当时正用晚膳,看模样似是出神,随意应了一个“嗯”字。
……这是应允了罢?
李福全当时只当陛下是答应了,可现在看来……
“看来陛下是把我给忘了。”卫敛轻叹。
李福全:“……”
这就很尴尬了。
人是他邀请过来的,变成现在这局面,可别人情没送出去,反倒得罪人。
卫敛起身,李福全见状忙道:“公子稍安勿躁,奴正在差人去寻陛下。”
话是如此,王宫这么大,能不能找到还是个问题。
陛下不知何时出了养心殿,一个随从也没带。李福全派人去御书房瞧了瞧,陛下也不在那儿。
“不必了。”卫敛低眸,“我知道他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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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
如果说还有什么地方是新年的热闹照拂不到的,那定然是这里。
几乎每座宫殿都挂上灯笼与红绸,唯有冷宫依然白惨惨一片,夜色下白幡招摇,宛如灵堂。
冷宫亡魂太多,不知多少人在此葬送,骨灰撒入枯井,连一卷草席也得不到。此处凄冷寒凉,连风声都似呜咽,时有闹鬼传言。有些宫人会在此挂上白幡,以慰亡灵,主要还是图个心安。
这些白幡不知挂了多少年,长久没人去取,显得破败不堪。
如这冷冷清清的院落一样萧条。
秦王便是在这里出生长大。云姬在怀孕时遭人陷害,惹了先王厌弃,因着腹中龙裔逃过一死,却也从此冷宫幽闭。
先王子嗣众多,不差这一个。
从那以后好像所有人都忘了他们母子。直到姬越九岁,先王病重,诸公子为争位非死即伤,最终便宜了狼子野心的太后一族,选了冷宫里的公子越当傀儡。
以为挑出一只任人宰割的兔子,殊不知放出一匹所向披靡的孤狼。
秦王掌权后便下了一道圣旨,将冷宫里那些前朝留下来的妃子都放出宫,回到家中,由亲族赡养。
若无后辈,便居于庵堂。
是以如今冷宫中无人居住,更加空荡寂寥。寻常胆小的宫人一到夜里,连靠近这儿也不敢。
卫敛独自一人走在荒凉的小道上,步履无声,推开腐朽的木门。
月色下的年轻公子一袭白衣,长发及腰,容色惊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