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暴君后我每天都想守寡(53)
卫敛轻声答:“无碍。”
姬越得到答案,放下心来,喝了一声“驾!”,便疾驰而出。
耳畔是刮过的呼呼风声。
迎面吹着有些冷,身后的怀抱却是厚实而温暖的。姬越一手持缰绳,一手锢住卫敛的腰,让人将身前的绳子抓牢。
卫敛坐在马上,感受着两旁景物飞速倒退,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和姬越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那里天空掠过大雁,一碧如洗,牛羊成群。他们纵马扬鞭,肆意驰骋,呼吸的都是自由的空气。
那是卫敛一直都很想要的东西。
只是王宫的跑马场到底没有草原大,这份畅想还未延伸出去,一圈就已经跑完。姬越翻身下马,再次对他伸出手,要将他牵下来。
卫敛及时收回思绪,踩着马镫跳下马。
“怕么?”姬越问。
卫敛摇头:“不怕。很……”他想了想,“很快活。”
在那一瞬间,他很快活。
“不怕就好。若是害怕,那还得克服恐惧,两日时间恐怕难办。”姬越命人牵来小红,当然,顺便把阿萌也带上。
小红来的时候还趾高气昂,一见阿萌,瞬间变得蔫蔫的,无精打采,十分忧郁。
相比之下,姬越方才骑的这匹黑马对阿萌倒无半点惧色,甚至还很熟稔地低头跟阿萌打了个招呼。
阿萌用舌头舔了舔黑马的鼻子,态度竟意外的亲昵温和。
卫敛看得稀奇:“阿萌和小黑关系似乎很不错。”
姬越:“……它不叫小黑。”
卫敛:“哦?”
姬越道:“它叫小白。”
卫敛:“……”
“可它是匹黑马啊?”卫敛很怀疑姬越的取名能力。
虽然他给小红取名也俗了些,可小红好歹确实是匹枣红色的马,名副其实。
而姬越呢?他管一只凶犬叫阿萌,管一匹黑马叫小白。
简直是睁眼说瞎话的最高境界。
姬越道:“它四只蹄子是白的。”
小白全身乌黑,唯有四蹄皆白,是一匹不折不扣的踏雪乌雅马。
卫敛道:“你不如叫它踏雪更妙。”
“踏雪太常见了。十匹踏雪马有九匹都叫踏雪。”姬越并不认可,“孤的马,自然名字也要独特。”
卫敛面无表情。
所以请问,小白这个名字,独特在哪儿?
这就跟每个村里必然有只狗叫大黄一样泛滥。
如果说独特倒也不假,起码给一匹黑马叫小白的,卫敛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个。
“那叫它乌云也好。”卫敛道。
乌云踏雪,叫乌云也很不错。
姬越指着小红:“那你怎么不叫它火烧云?”
“……”
卫敛放弃和姬越争名字这个问题了。
“小白是战马,陪孤征战沙场多年。”姬越摸了摸小白的头,“和阿萌是很亲近的伙伴。”
阿萌立刻点点头。
“不过今后,小红也是你的伙伴了。”姬越又道。
他已打定主意,等卫敛学会骑马,就将驯服好的小红送给卫敛当坐骑。
阿萌嫌弃地看小红一眼,凶巴巴地“汪”了一声。
小红好生气,可是又没有办法,只能郁闷地在地上刨土。
小白温柔地走到小红身边,蹭了蹭它的脑袋,告诉它不要害怕,阿萌都是吓唬它的。
降服一匹马要软硬兼施,单纯靠暴力是不能真正使烈马心甘情愿的,还会随时发狂反噬,伤害主人。
既然决定让小红当卫敛的坐骑,姬越当然不会给卫敛留下这个隐患。
第一步,先从给小红安排一个小伙伴做起。
小红得到同类的安慰,感动得泪眼汪汪。
两匹马初步建立起良好的友谊。
姬越十分满意。
接下来,他就可以手把手地教卫敛骑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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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敛本来是想让姬越见识一下,什么叫看一遍就会的天才。
但后来想想没有必要。
姬越洞察力实在敏锐,心思又缜密,若是露出破绽,被他发现自己其实很娴熟就不好了。
要是再顺藤摸瓜,查出他那些隐藏技能……
风险太大,还是继续韬光养晦为妙。
关键时刻,卫敛还是选择了隐瞒。
姬越的解药一直没有给他,他也不会主动去问。而解药一天不给他,卫敛就一天不能完全毫无保留。
这似乎是横在两人之间未解的难题。
眼下,卫敛只能装作不熟练。
可要人把一件早已得心应手的事故意做错,也是很难的。
一不小心就会用力过猛。
于是接下来的半日内,姬越见识到了什么叫蠢材。
具体表现为:姬越一放开手就止步于踩马镫不敢上马,逼姬越将人抱上去;上了马不敢拉缰绳而选择抱住马脖子,从马上掉下来被姬越接住至少三次;好不容易拉了缰绳却不敢挥鞭子,理由是觉得马会疼太残忍,姬越做了半天心理辅导;挥了鞭子轻轻落下小红不痛不痒纹丝不动,姬越气得在一旁大吼用力,宛如一个接生婆……
总结下来四个字,心力交瘁。
到最后,卫敛终于“学会”扯着缰绳让马慢慢走几步,下马的时候得意地问:“我厉害吧!”
姬越违心道:“……厉害,卫郎真是个天才。”
卫敛十分震惊姬越的标准。
这都算天才?
是他装得还不够愚笨吗?
其实这程度真的挺厉害。一个完全不会骑马的人,只用半日就能独自骑着马走,进步已然神速。
只是姬越当初是怎么学会的呢?
他无师自通的。
因而半日看下来,姬越内心很绝望。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对卫敛说出“你怎么这么笨”这种话。
夸就完事儿。
正在此时,李福全忽而急急忙忙走过来,附耳对姬越说了一句悄悄话。
姬越面色不变,只是抬头对卫敛道:“孤有要事回御书房一趟,处理完再来看卫郎。”
卫敛笑意淡去,弯腰行了一礼。
姬越便带着一众宫人匆匆走了。
待姬越走远,卫敛直起身,眸光轻敛。
李福全说的是悄悄话,但他内力深厚,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的是——谢将军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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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越能横扫六国,自然不只是靠他一人之力。自铲除外戚一党后,姬越废除世袭制,开创科举,广招天下贤士。秦国朝中能人众多,个个都是被姬越提拔上来、唯他是从的心腹。
谢忱便是秦国一员猛将,十五岁中武状元,而今堪堪及冠,便已随秦王征战数年,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有外号称其为“万人斩”。
此次秦连破楚三道防护大关,便是姬越下的令,谢忱带的兵。
楚国虽将质子送来以停战,已失的三座城池却没能收回来。谢忱这些时日一直守在新打下来的城池内安排布防,除去后患,而今稳定下来,终于班师回朝。
也无怪姬越即刻去接见。
卫敛不是不识大体的人,理解姬越正事要紧,只是私心而论,半路被人丢下到底不能算是开心事。半日来的轻松愉悦褪去,顷刻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卫敛百无聊赖,丢下马自个儿走了。
途至沁园湖边,早春万物复苏,湖面上的冰已经化了,湖水流动,碧波荡漾。
卫敛在湖边站了会儿,想起冬天那时候他戏谑姬越去卧冰求鲤,姬越却攥了他的手,拉他去冰面上捉鱼。
厚厚的冰层被内力震开,他险些跌入水里,又被姬越揽入怀中。
那时寒冬的风割过脸庞,心却跳的厉害。
不是风动,是心动。
“卫公子也在欣赏湖水?”重华公主讶然道。
她今日又换了身鹅黄罗裙,俏生生的美丽。
卫敛凝眉。
她怎么无处不在。
刚被姬越抛下的卫敛心情不太妙,讲话就没那么客气。
他温和道:“只是路过罢了。倒是公主昨日赏花,今日赏湖,您是不是……”
重华公主以为青年要说的是“您是不是太有雅兴”,毕竟卫敛看起来着实是知书达礼的。
然而卫敛说的却是:“您是不是没见过世面?”
天天赏这个赏那个,有什么好看的。
重华公主:“……”
她原本对卫敛还是有微薄好感的。卫敛出场之时,翩翩公子惊为天人,生得那般绝色容貌,难有女子不会心动。
可卫敛没有秦王权势滔天,一出场就是驳她面子,几次三番让她下不来台,还是她的情敌。
重华公主现在对卫敛可谓是只剩厌恶了。
再怎么神仙姿容,只要一想到在秦王榻上也不过是个娈宠,她便感到一阵恶心。
当然,卫敛也不喜欢重华公主。
他心思敏锐,能感知到他人对他散发的善念与恶意。重华对他没安好心,他自然不会以德报怨。
“卫公子怎对重华如此刻薄?”重华公主委屈道,“未免有失君子之风。”
卫敛想说他还可以更刻薄,就怕她受不住被羞辱得跳湖自尽。
然话还没说出口,重华公主不知看见了什么,突然上前一大步,卫敛正想退后说一句“你离我远点”,重华公主就一头栽进湖里了。
卫敛:“……?”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她怎么就跳湖自尽了?
待他回过头,看到身后站着的姬越与另一名年轻男子时,顿时明白了。
诬陷他推人落水的低级陷害。
这种手段,卫敛在楚王宫中见了至少八百回,怎么还有人没用腻。
天底下的宫斗手段能不能有点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