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暴君后我每天都想守寡(72)
卫敛外表着实人畜无害,之前被姬越保护的时候更是表现得手无缚鸡之力。刺客遇见他往往轻敌,下一瞬就被人一剑干脆地抹了脖子。
卫敛不问来路,只杀人泄愤。
……
三名刺客正惊慌失措地逃跑,被绊倒在地上也不敢停留,匆匆爬起来继续飞奔。
那人太可怕了!
人间阎罗不过如此,竟丝毫不输于秦王!
他们三人本是一组,一同搜寻秦王,人没找着只能原路返回和众人集合。没想到等他们回去的时候,老巢都被人端了!
他们至今忘不了那恐怖的场景。
漫山尸横遍野。大多都是一剑毙命,或是被银针穿过死穴。只有一名,被生生削骨断掌,竟还残留着一口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白衣青年颔首道:“我记得你,他背上那一刀,是你砍的。”
见鬼!他们都戴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那般混战里,青年竟还记得是谁伤了秦王!
“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卫敛一剑削下一块肉。
“……”
“抱歉,忘了你下巴被我卸了。”卫敛将人下巴重新弄回去,轻轻擦拭剑上的血迹,“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那刺客冷汗涔涔,颤抖道:“是夏,夏……”
“温衡,对吗?”卫敛淡淡地问。
刺客忙不迭点头,眼底全是对卫敛的恐惧。
“他跑了,是不是?射出那一箭的是他,是不是?”
“是,是!”
卫敛得到想要的答案,一剑穿心,送人见了真阎王。
三名藏在树后的刺客早就被这一幕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跑。
跑的足够远后,一个惊魂未定道:“他,他没追上来吧?”
“好像没有……”
“呼,他到底是什——呃!”
林子突然安静。
三支齐发的箭同时从他们背后穿出。
卫敛骑在马上,平静地放下弓,打马掉头:“走罢。”
-
箭袋已经空了,被卫敛随手扔在了路上。姬越的佩剑沾满死人的鲜血,浓郁的血腥味吸引了不少蛰伏在山林里的猛兽。
一头老虎无声从深林中走出,虎视眈眈地盯着卫敛,俨然是将一人一马当成了食物。
小红有些腿软。
卫敛极淡地瞥它一眼:“今天心情不好,不猎兽,只猎人。”
老虎:“……”
一虎一人僵持片刻,老虎静静退回林子深处去了。
动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小红:“……”
它宣布,从现在开始,宁愿得罪阿萌,也不能得罪卫敛。
卫敛打马到一处山泉边,下马将剑清洗干净。
见了那么多血,他衣裳仍是不染纤尘。一身谪仙风姿,行尽阎罗之事。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山洞里。
阿萌听见动静立即竖起耳朵,看见进来的是卫敛时又懒懒趴回去。
姬越仍旧未醒,卫敛静静待在他身旁,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他沿路留了标记,小红的马蹄印极为明显。只要不是酒囊饭袋,禁军再过一刻钟就该寻到这里了。
一刻钟后,阵阵马蹄声逼近。
朝廷的人终于找到这里。
“末将救驾来迟,陛下恕罪!”
为首的将军跪地,不敢抬头。想起沿路看到的刺客尸体,不难想到陛下经历了怎样激烈的战斗。
“陛下受伤昏迷。”回答他的却是一道清冷的嗓音。
将军一愣,抬头就见那位风华极盛的公子敛,眼深而淡漠,唇薄而分明。
“宣太医。”
第67章 生辰
秦王遇刺受伤,本次春狩立刻中断,全员打道回府。
身为价值万金的悬赏榜榜首,姬越的人头一直都是炙手可热、令人垂涎。他遇刺这事儿众人已见怪不怪,基本隔三差五就要来一趟。
不平常的是,陛下这回真受伤了。
须知以往就算是杀手榜第二的罗刹来了,也是铩羽而归,没有伤到姬越一根毫毛,更遑论其他的小喽啰。
朝野上下人心惶惶,都在猜测对方是什么厉害人物,竟能将陛下伤得那样厉害。
只有卫敛知道,对方其实一点也不厉害。
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打车轮战,妄图耗死姬越。若非为护他失了方寸,姬越不会中那支毒箭。姬越若没有中毒,就不会那样狼狈。
归根到底,是因为他。
“怎么又发呆了?”姬越唤回他的神。
卫敛回过神,看着床榻上缠着绷带,包裹得跟粽子一样的姬越,抿了抿唇。
姬越说伤得厉害,其实也不算厉害,只是相较于以往毫发无损的经历而言颇为惊心动魄。事实上都是些皮外伤,毒解了之后就无甚大碍,宫里太医用上最好的药,在床上休养一段日子就无事了。
比起战场上真刀真枪生死一线时受过的伤,这点儿还远着呢。
可看着到底是不好受。
前些日子卫敛才从病榻上下来,转眼姬越又躺了上去。卫敛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还有一点点的酸涩。
他这些天没能睡好,闭眼就想起那支箭从姬越肩胛骨穿过,在他眼前停住的模样。每每惊醒,便是一身冷汗。
他在后悔。
后悔那时自己为何没能及时出手。
卫敛承认自己有顾虑。三月底便是他的生辰,距离师傅所说的期限只剩一月不到。他不想临到头来前功尽弃。
他忍了那么多年,不能够毁于一旦。
卫敛便是如此。即便危急关头,也始终保留一分近乎残酷的冷静,做着最正确的决断。
可当他眼睁睁看着姬越在他面前受伤,为了保护他拼尽全力,温热殷红的鲜血溅到他的眼角时——
卫敛想,去他的冷静。
他得让这些人死。
所以卫敛大开杀戒,屠戮了满山遍野的刺客。
他露出了太多破绽。无论是姬越消失的箭袋,那些死去的刺客身上带着姬越标志的箭,姬越身上被包扎得很好的伤口,莫名解开的毒,抑或小红的马蹄印……种种证据都可以表明卫敛的可疑之处。
他相信姬越不会不知道。心思缜密如秦王,在查探刺客身份的时候,必然不会放过这些疑点。
卫敛一直在等,等姬越质问他。
可没有。姬越一直没有问。
姬越很安静地卧床养伤,真就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对那些疑点只字不提,甚至根本没有问过那日他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见到卫敛仍是态度一如往常,亲昵不减半分。
这叫卫敛很是不解。
那么大一个破绽摆在姬越面前,姬越硬是当做看不见。
姬越是打算当个睁眼瞎了?
卫敛神情复杂地看向姬越,发现自己突然有些不懂他的想法。
他不知道,或是隐隐能够猜到却不愿深思——姬越也在等。
等他的主动坦白。
一个等人主动问,一个等人主动说。他们的性子太过相似,经历太过雷同,以至于连行为处事的方式都是一样的被动。
委实是个难解的僵局。
-
“没什么。”卫敛再一次避开了无数次在嘴边打转的话题。
姬越唇边的笑意淡了淡,很快又恢复过来:“你想要什么生辰贺礼?”
话题跳的太快,卫敛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再过几日不就是你生辰了么?你想要什么,孤都给你办到。”
“……自己的身子还没好,就开始惦记我生辰了?”卫敛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孤身子硬朗,到月底下床走动走动也无妨。”姬越认真道,“这是孤为你过的第一个生辰,可不是小事。”
卫敛十九岁才遇到他。他错过卫敛十九年,头一回为他筹备的生辰自然要隆重。
卫敛说:“我要你身子快点好起来。”
姬越笑道:“遵命。还有呢?”
“……以后不许给我挡刀挡箭。”那画面一度要成为卫敛的梦魇。
姬越这回沉思了一会儿。
卫敛追问:“你答不答应?”
姬越摇了摇头:“这个我答应不了。”
卫敛别过头:“我生气了。”
姬越无奈地靠上来:“生气孤也不能答应。”
“孤身边危机重重,那日山上之事,今后许是家常便饭。时时警惕,处处留心,预防被人钻了空子夺了性命,孤自幼便是那般过来的。”姬越缓声道。
卫敛心尖泛起微微疼。
“孤不想让你置于危险之中,可若有朝一日,危险靠近你,孤仍会不管不顾再为你挡一次。”姬越凝眸道,“孤不想你生气,更不愿你受伤。”
卫敛回过头冲他恼道:“可我——”我更不愿你受伤!
“别可是了。”姬越温柔地止住他,“孤保证那日的事不会再发生。孤能保护好自己,你别担心。”
卫敛:“……”
姬越顶着一身绷带说这话真是没有半点说服力。
“那日……阿敛为我哭了。”姬越忽然改了称呼,浅浅笑道,“纵然只有一滴,让我见了,却比穿皮透骨的那一箭还疼。”
卫敛记着他那一箭,姬越何尝不记着卫敛那一滴泪。
卫敛素来冷静刚强,姬越从未在卫敛眼中看到那般明显的惊惧与慌乱,伴随着令人心碎的脆弱迷惘。便是那一眼,他也该信卫敛是爱他的。
不比他爱他的少。
是以纵然后来发现疑点重重,卫敛不说,他也不问了。
“便是为了你不哭,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姬越捧着他的脸,“卫敛,信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