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105)
作者:泼莲池
时间:2020-11-20 09:40:50
标签:狗血
谢明澜却拍了拍我的手背,似是安慰又似嘲讽道:“伤朕的时候不见你惶恐,现在又担心什么?”
我霍然抬起眼望向他,心中对他的愧疚更添了一层,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喉头更是噎住一般,噎得我眼中都漫上了雾气。
“嗳……”谢明澜有些惊讶,竟然撑起半边身子向我靠近了些。
他离我只有咫尺,却仍是一味地看,仿佛第一天认识我似的。
半晌,他轻笑了一声,道:“干嘛只是泫然若泣的样子,倒是掉滴泪给朕看看。”
我抿了唇,好容易抑住了激荡的心神,简短道:“这是什么话?”
谢明澜一手揽着我的后颈将我带到他面前,他的双唇若有似无地蹭过我的眉心鼻梁,他喃喃道:“想看你为朕哭啊……”
他的双唇是炽热的,有些干裂,蹭在我面上有些微刺的触觉。
他又轻蹭着我的眼尾,道:“你都为谁哭过?朕晓得的,只有太妃、云郡主、玉和,和他……你这个人真是……寡情得想让人杀了你。得到你眼泪的……只有你真心所待之人……唉,倘若你对朕有一丝一毫的真心,就哭给朕看。”
我望着他,道:“明澜……”
谢明澜许是烧得神志不清,说罢,又喃喃道:“罢了,演的也行。”
我反握住他的手,只觉自己的手与他不相上下的冰凉,我道:“此话不祥,陛下莫要说了。”
谢明澜又默默躺了回去,阖眸自言自语道:“你自然是不会为朕哭的,倘若朕真的死了,你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一番吧,那样就没人困住你了……你就可以去找……找他了……”
我想,也许是连日的身子不适让他这种君王都不免脆弱,我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抚着他的脸,诚恳道:“不会的,是我应了陛下的,我绝不会背诺。”
谢明澜道:“是么?”口气仍是淡淡的,一副大不相信的模样。
虽然他不看我,但我仍是点了点头,道:“倘若陛下因我之过而驾崩,我如何自处呢……我定会自刎以陪陛下。”
这次谢明澜沉默良久,才道:“你这次说的陪……是哪个‘陪’字?”
我陡然一惊,之前我暗中腹诽他听错了“陪”和“赔”字,难道是他故意的不成?
就当我张口结舌的时候,忽听远处元贞气喘吁吁道:“陛下,苏大人到了。”
我连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青衫公子立在元贞身后,他恭敬行了礼,再抬头时,一双如水般温柔的双眸映入我的眼中。
当我在久别后再一次见到苏喻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我与他是那么熟悉。
苏喻只向我投来一瞥,随后便恭谨地垂下了眼帘。
但是我却看到了……他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点头。
我……我的心定了。
我顿时长出一口气,只觉这昏暗的寝宫都光彩四溢了,我更加贪婪地望向他,指望从他的眼中得知更多那个人的消息。
然而目光在他面上停了久了些,我又忍不住暗暗叹道:苏喻好像吃了很多苦……
我也不知道为何有这个想法,他依旧是清俊的大家公子模样,神情从容,就连那双眸子也如往日一般清澈地要命。
但我就是隐隐觉得……他……好像有哪里与以前不大一样了。
许是见我一直盯着苏喻,谢明澜忽然在被子下拉住我的手,我心中一慌,连忙敛了目光。
谢明澜在隐蔽处悄悄摩挲着我的指节,面上却端起架子,对我很是矜倨道:“怎么?还记着当年苏卿设计擒你之仇?”
我暗忖道:既然他这么说,那就是还不知我与苏喻的事,当时我在密室中,与绿雪提到这段往事时将苏喻隐去了,尽管当时我只是为了保全苏喻的名声,并不知道他还会有回来的一日——而且还这么快。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我满心忧虑,抬眼望了望谢明澜,在他与苏喻之间游移起来。
目光转到苏喻时,苏喻恰也在看我,我与他目光交汇了片刻,他微微垂下视线,望了望谢明澜,最后目光停在我与他在被子下面握住的手上。
我用另一只手握拳抵着唇边轻咳了一声,谢明澜却有些体力不支,他抚着额头缓了半晌,半合着双眸道:“苏卿,朕身子不适,便不与你多客套了。至于他……”
谢明澜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去,却没有再说半个字。
苏喻恰时道:“草民晓得,陛下请安歇,不可再劳神动气,容草民为陛下诊脉。”
我让了开去,坐在窗下饮茶,听苏喻和谢明澜聊些有的没的。
我一向知道他们君臣关系密切,譬如当年覆灭了我的谋反之事,也是由苏喻出计谢明澜采用,如今我看谢明澜一口一个苏卿,我也不出声地将这两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觉得怪好听的,只盼着谢明澜早日恢复起来,好和苏喻一起去前朝继续演这对明君贤臣
“苏卿,这两年……你都去过何处?”冷不丁的,谢明澜忽然这样问了一句。
闻听此言,我心头不禁一紧。
苏喻淡淡道:“回禀陛下,草民去过塞北江南,曾入过大漠,也出过远海,既救过人,又被人救过……那是许许多多的景色与爱恨,想来这两年……是草民此生中最刻骨难忘的岁月。”
我无言地望着他,在我看来,他这番话与对谢明澜直接坦白毫无二致。
但是谢明澜却久久没有回音。
苏喻站起身,命人又取了一床厚被为谢明澜盖好,自始至终,谢明澜都未再说什么,想必又是昏睡了过去。
苏喻做完这一切,到走到我身旁的案子上,提笔沾了沾墨,忖了片刻,便落笔写药方。
我趴在桌子上仰望着苏喻,轻声道:“他……”说着,指了指谢明澜。
苏喻的神情还算平静,他看了我一眼,眼神中终归是带了几分责备,他亦轻声道:“陛下高热确有八分险恶,他连日发热手脚却冰凉,是全身脉络不畅之像,多半是内有心事郁结,外有创伤得不到诊治的缘故。”
我懊恼道:“那该怎么办?”
苏喻看了看谢明澜的方向,又转向我,用眼神轻轻安慰我,道:“今日须得退热,否则……难测……”
说着,他唤了人进来取走方子,煎药去了。
待好不容易汤药被端了回来,苏喻将谢明澜唤了起来,一勺勺亲手喂他喝了,只是谢明澜喝药就喝药,总是恶狠狠地望着我,我十分不解,甚至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喝完了药,苏喻将他按回了被褥,却仍是不走,他慢慢道:“陛下今日的高热并非寻常风寒,内热需驱散,而外冷则需保暖。二者失一则险,故而……”
说着,只见苏喻渐渐解开了衣襟上的素结。
别说是我,就连谢明澜都忍不住咳了两声,带了些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愕道:“苏卿?”
苏喻仍旧四平八稳道:“故而需要一人用体温为陛下退热,方可两全。陛下,容草民失仪。”
眼见苏喻解开衣襟露出胸膛,微垂着眼帘将衣衫褪下了肩头,谢明澜更是睁大了眼睛,他不知怎么,竟然挣扎地向后一撤,然而多半是身子乏力,他这一撤也没撤出半尺。
我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到了,见谢明澜咬着后槽牙转而望向我,我一时怔在原地,只觉这个场景又是离奇又是好笑,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许是我眼中不由得流出笑意,谢明澜登时暴怒起来,但是他生气也是生得那般莫名,他颤抖着抬起手指着我怒喝一声:“传朕的旨意,把裴山行绑出去斩首!”
我这才反应过来,一边叠声道:“别别别……”一边抢步上去挡在床前。
苏喻与我不过咫尺之隔,甚至连他的呼吸都轻轻拂在我面上,他异常平静地望着我,微微歪了歪头,慢吞吞道:“殿下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