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要努力造反(宫斗)(15)
这美人计算的太精,算的太巧,来的太快,任他武功多高,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让人给拿住了。
“若我不来,你准备怎么办?”
“你肯定会来。”
“为何?”
“因为你是……方圆。”
周尧在封姜的帮助下站起来,长出一口气。
封姜却皱了眉。刚刚这句话的停顿略怪异,像是想说什么,突兀的改了方向。
难道周尧知道他的名字?
“怎么不干脆杀了我?”
这点小伤,血没流出来就止住了,吓唬人都不够的。
周尧斜眼:“你以为我不敢?”
一边说话,他一边压下手中匕首,没继续在封姜脖子上开口子,却能压的人生疼。
“嘶——”封姜皱了皱眉,“你可真狠得下心。”
周尧微笑:“我有我的大事,你有你的谋局,时间宝贵,何必在此浪费?把我的人交出来,我就放了你。”
夜风陡起,吹起人们发梢衣角。
老树枝桠轻摆,红色绳结舞动,月光下的人影缥缈朦胧。
封姜高大,周尧瘦削,前者身影几乎能把后者整个罩住,后者气势却半点不输,手中匕首,直直架在前者脖颈。
封姜呲牙,眼神很是危险:“你确定我会给你?”
周尧酒窝深深:“除非你不想要命。”
“我真是好怕呀……”
封姜眸底露出一抹诡异浅芒,周尧还未察觉到是什么的时候,突然手肘一麻,手指下意识松开,眼前一花——
被他架住脖子威胁的人已经晃出三尺远,手指间转着他刚刚拿的武器,露出一口白牙。
“今夜月色太美,美人计又太浪,我这意志力不够,被你晃花了眼……可你不会真觉得,拿这么一把切水果的刀,就能制住我吧?”
周尧垂眼,慢条斯理整理自己的衣服:“哦,我本就没打算制住你。”
“那你——”
话刚说出,封姜心道不好,立刻朝不远处绑任嘉的大树看去——
树已空,上面绑着的人,没了!
周尧双手揣在袖子里,现出颊边酒窝,笑容乖巧:“把你吸引到面前,就足够我抢人了。”
只要封姜放开人,独自走到他面前,注意力引开一会儿,时间就足够他抢人并转移!这里地形特殊,能放人的只有三个点,他处处准备充足,根本不可能失败!
封姜这次是有点服气了。
他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这小哭包的聪明劲也是没谁了,样样算计精准,愣是让他连任嘉什么时候被转移的都未发觉……
被人捏算这么准确,要说封姜没半点情绪,不可能。
可因自己机智前行问话,已得到重要线索,因为这个人是周尧,这件事变的好像没那么不能接受。
他还是……小看了周尧。
戏已演完,周尧的护卫迅速从远处跑来,为周尧披上厚毛大氅。
周尧的脸深深陷在温暖毛毛里,心情略好。
“不打扰方护卫赏月了,告辞。”
他袍角一展,侧身前行。
明明瘦削,身上还带着少年青涩感,荏弱又不起眼,可那笔直的肩背,修韧的腰身,生生绘出一枝青竹昂立天地的画面。
任你冷风寒雨,任你大雪压至,它可能会摇晃,可能会弯腰,但永远不会折!
只要阳光再至,只要春雨再来,它就会汲取无穷力量,傲立于天地,引众人拜服,令万物失色!
而四季轮转,天道伦常,春雨阳光,怎会不来?
一瞬间,封姜的心,疯了似的跳。
“不行不行,这个太危险,必须再提高警惕级别……”
还有,他这一回,算输,还是算赢了呢?
第24章 来吧战斗吧
周尧回到大皇子府时,月已西斜,东边启明星大亮。
将人交出去审问,他就回了房间。
大皇子府人才多,审问个把人不是问题,不必他事事亲自盯着,有了结果,下面自会呈上来,无人敢瞒……今时今日,他展现出的聪明才智已足够他立足。
五日之约,大皇子早已不提,恨不得时时把他绑在身边倚重,商重已那边,大皇子亲自压制,有意隔开,及至目前,两相安好。
嗯,连面都没碰到过。
“奴婢为您宽衣。”
丫鬟娟儿微笑行礼,走到他身边,温柔又速度极快的帮周尧更衣。
小厮刘豆远远看到周尧回来,就叫茶房备了茶,热了些小点端过来,让周尧能吃口热的。
周尧经历复杂,很难轻易相信什么人,但这大丫鬟和小厮着实温顺懂眼色,样样贴心,慢慢的,让他心中生出几分暖意。
世事残酷,却总有温柔之人得缘相伴……
人生,其实也不是那么苦的。
躺上床,周尧脑子里没想今日抓到的,下贴子请了诸多贼,号称手里有重宝图纸的任嘉,而是想起了重宝丢失案。
他总觉得,这件事,谜点重重。
皇室重宝,的确昂贵,有价值,可类似宝贝多了,为什么偏偏这次图七起了心思?这些东西,有什么特别?图七做大盗这么多年,从未失过手,想也知道有多谨慎,偷东西前准备工作定然做的足足,各种消息打听的清清楚楚,重宝有图纸,为什么不知道?还是知道,却不小心落下了?
哪一样,好像都不应该是他会犯的错误。
商家供言里,说东西丢失那夜没听到任何动静,起来也没发现任何痕迹。丢失的宝贝清单,他看过了,重宝二字,不仅仅指重要,还指重量,这堆宝贝,很重。
那夜有雪,大雪可以遮盖很多痕迹,但大雪也能留下很多痕迹,这么多东西,不用马车等工具,怎么转移?用了,就会有痕迹。
除非……消息有误,不是所有重宝都丢了,而是只丢了一两件,最重要的一两件。
可再重要,也不过是些器物,何至于两个位高权重的皇子如此重视?
周尧一边想着,一边缓缓闭眸,入了梦乡。
……
下面折腾一夜,收获不小。
封姜中途截了人,问到了具体消息,周尧把人从封姜手里抢了回来,人到手,消息自然也到了手。
贴子就是这个任嘉发的,他偶然之中得了图纸,图纸上明晃晃写着,同重宝有关。他得了宝贝,兴奋异常,也敢想,要认识图七,请了中间人,可惜中间出了差错,他的消息引来了太多人,与此同时,他还不幸的把图纸给丢了……
所以当日,他没有露面,也害怕消息走漏,有人找到他头上,他说不清。但是这么个大宝贝丢了,他也心疼,就自己偷偷找……
结合任嘉供词,锁定了两个重要嫌疑人。
一为户部计相孙潜的嫡孙,孙明礼,一为吏部文选司员外郎徐长德幼子徐风。
这两人身份微妙,绝非任嘉那样,随便就能拿的人。
户部计相孙潜,是大皇子的人,能力强,颇受倚重。孙潜不但会做官会来事,还特别忠心,大皇子以仁德之品服人,对钱财不是那么看重,可做大事,哪不需要钱?这孙潜就自发做起了大皇子的钱袋子。
孙潜也精,国库,他肯定不会动,但他对钱敏感,手腕精明,揽有大权,随便往哪一伸,就能揽到大笔银子。他子嗣不丰,孙女一堆,至今却只有三个孙子,这孙明礼是最大的,也是他最疼的。
大皇子本性到底爱不爱钱,周尧不知道,但大皇子对孙潜的看重,是实打实的。
吏部文选司员外郎徐长德,是四皇子的人。
论官阶,徐长德不及孙潜,中间差着大两级,可徐长德的亲叔父,是左仆射,干的是宰相的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徐长德在官场上没吃过亏,他儿子徐风就敢在下面横着走!
此二人涉事,战场就从江湖,民间,转至了朝堂……
自己的人总好说话,大皇子立刻叫孙潜把孙子送来问话,孙明礼一脸懵逼,那天喝多了,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图?什么纸?完全没见过。
大皇子面色不怎么好。
大皇子和四皇子平时战的欢乐,彼此都在对方府邸埋有钉子,自己这边战况不佳,就让那边的人问问线索。
结果那边回话,嫌疑人徐风表现与孙明礼一模一样,喝醉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图什么纸,不知道。
大皇子不相信。
四皇子也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得知大皇子这边的消息,也不相信。
他们一致认为,对方肯定得到重大消息,故意藏起来,布下迷阵,就为迷惑自己!
这还得了?
两位皇子士气陡起,在朝堂上就杠了起来。
起初折腾焦点还在孙潜和徐长德身上,后来直接发散,开始怼天怼地怼一切,只要是对方进行的,都要破坏,对方报功的,都要抢,对方支持的,都要反对……
闹了个天翻地覆。
大皇子这边,有个周尧智囊,帮忙各种分析局势出主意,什么引君入瓮李代桃僵釜底抽薪借刀杀人,厚黑三十六计都快使出花来了,压的四皇子节节败退。
大皇子春风得意,那叫叫一个得瑟,走路都带风,看四皇子都是用鼻孔看的,那叫一个高高在上。
四皇子气的砸了一屋子东西,把封姜叫了过来。
这次封姜还没比手势,他就发了话:“多少钱你定,再给我搞那个周尧!”
封姜得令,继续搞周尧。
其实这事很容易,他也来个釜底抽薪,让周尧动不了就行。可周尧弱兮兮的,弄病了救不回来怎么办?以后的趣味谁来负责?封姜就用了商重已。
挑拨,离间,对于多疑的上位者来说,向来是最有用的招。
商重已到底是大皇子用了那么多年的幕僚,人精,也懂事,给个机会就能顺竿爬,很快盖过了周尧。
周尧并不生气。
商重已,他肯定是要收拾的,但他总感觉商重已不一般,有秘密。比如敢于假冒自己的胆子,比如隐隐流露出的,对舅舅不会再出现的笃定……不给商重已表现的舞台,这些隐在水下的东西怎么一点点露出来?
之前一番对峙,他让商重已不敢随意轻视,欺侮,这一次,正好慢慢来,好好将人看个清楚。
还有这个重宝失踪案,两个与图纸有关的关键人,也需要时间观察分析。
他有种预感,弄明白了这个失踪案,很多问题,就会清晰明透。
封姜帮了商重已一把,正好方便他顺水推舟,利用观察,还能退出形势,引大皇子愧疚,算是帮了他一把,但这份心思起因,很是不对,还得收拾!
正好封姜也在悄悄追查孙明礼和徐风,手段百出,想要知道图纸线索,周尧便回敬对方,也做了几回黄雀……
封姜心眼多,武功高,对周尧前所未有的警惕,哪会不知道?二人你追我赶,你来我往,交了几道手,战况激烈,各有输赢,各有所得。
于是,朝堂外,周尧和封姜为找图纸掐的天昏地暗,朝堂里,大皇子和四皇子为政局打的你死我活,特别热闹。
楚帝被吵烦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最后直接发话,说看够了大皇子四皇子争端,左右这俩儿子都是有本事的,不如一局定胜负,这丢失的皇室重宝,谁能在一个月内拿回来,他就直接禅位!
他还不觉得自己草率,不但当堂下旨,还立刻让下面起草写好,当即加盖玉玺!
周尧听到消息的时候,下巴差点掉下来。
怎么这楚国皇室,这般儿戏?
皇子们可以打赌,胜者当储君,皇上也可以直接放话,谁能拿到什么东西,他就禅位,跟开玩笑似的。
这可是社稷大事!
不过眼下,他可没那么多时间关注这件事,因为盯着的两个人,有一个,变了。
徐风,看似生活轨迹,行为路线与往日没什么不同,但细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虽平时就很爱笑,但这两日,笑容变的更多,更大;平时就趾高气昂,自视甚高,这两日脚步更加轻快,走路都带着风,显然同平日时不一样。
连他爹,他都不怕了,敢直接顶嘴了。
这很不寻常。
徐风身份特殊,身边常带数名护卫,死士也不是没有,有些场所,跟踪有难度,莫说周尧,封姜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跟他的。
遂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但这个改变很明显,又在这敏感当口,说与图纸不相关,傻子都不会信。
周尧开始准备。
封姜当然也开始要行动。
他们两个,一人坐在二楼茶楼临窗,一人站在对面屋顶,隔着长街对望。
封姜怀中刀柄抵着下巴,咧出一口白牙:我不会手下留情哟。
周尧执起手中茶盏,遥遥一举,眼波流转——我会好好‘怜爱’你的。
第25章 各自出招
皇上的不照理出牌,让朝堂争斗戛然而止。
各种党争朝斗已然没了意义,现在最重要的追回宝物!谁能追回宝物,谁就是楚国的皇帝,一个月内登基!
大皇子四皇子互相飞了数个眼刀后,注意力回归,各自召集手下,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四皇子那边得了新消息如何热闹不提,只说大皇子。
大皇子对近来冷落周尧,略愧疚。
没办法,四皇子在朝上挑衅,他不还回去,以后怎么立足?周尧的确很聪明,眼界开格局大,很多事能想到别具一格的处理办法,但到底是生人,对楚国朝事并不熟悉,不如侍奉他已久的各位幕僚。大事小情,具体谋划,牵扯到朝内外的关系,也只有这些人最明白。
当然,以周尧的聪慧,他提供资料,周尧短时间内也能理顺清楚,发挥巨大作用,但周尧到底是大周二皇子……他多少有些忌讳。
他的行为表态,周尧肯定明白。
之前,他各种体贴走近,让周尧在府里地位水涨船高,周尧并没有多得意骄傲,而今,他淡漠远离,府里众人对周尧不像前番那样热切,周尧也没有难过悲伤,什么时候看到,都是笑着的。
大皇子颇为感慨,这场面,倒像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也是,外面的事与周尧无关,周尧只是周尧,借住这里,愿意释放善意,凭本事交个朋友,接不接受是自己的事,无论风高还是浪平,人家都能找得自在。
是自己障了。
“这件事,还是要仰仗你,”大皇子亲手执壶给周尧倒了杯茶,“近来事忙,都没时间和你坐一坐,你可莫要介怀。”
周尧眼梢微微垂下:“看来在大皇子眼里,我是那气量狭窄的小人。”
“怎会?”大皇子摆摆手,笑容亲切,“你之眼界格局少有人能及,我对你只有欣赏,你之聪慧,应当懂得。”
“大皇子言重了,周尧并非分不清轻重的人。”
周尧缓缓捧着茶啜饮,修眉荡开,笑容似春风温暖。
见他脸上的确没露出半分不满,大皇子方才松口气。
两人又寒暄几句,聊了一会儿共同爱好的山水画,大皇子方才彻底放心。
“此事全权交给你,我很放心,稍后别走,一起用个午饭。”
……
周尧将收集到的消息归纳梳理,做了行动计划。
图纸与徐风有关这点,基本已经确定。
不确定的是图纸眼下在他身上,还是已被他转移。但不管是哪一种,此人都是关键性人物,拿下他,等于拿下了图纸,有了图纸,那大盗图七,失踪重宝……可谋机会就翻了几倍。
眼下必须双管齐下,旁的相关线索,要找,这个徐风,也必须拿下!
徐风的父亲徐长德身在吏部,为四皇子安排各种官员司考调派之事,非常忠心,徐风的叔祖父官至左相,是官场的老油条,就算从未在公开场合表示意见,一家人,态度立场不会差到哪去。
四皇子近水楼台,怎么说都占优势。
可这徐风是个纨绔。
徐风是徐长德最小的儿子,也是庶子,因有个能干的姨娘,生下来就受宠,一路得瑟到了现在。当然也可能不是真无法无天,谁都管不了,可能大家就是需要他长成这个样子。他上头有三个嫡出哥哥,两个庶出的不同姨娘的哥哥,还有隔着房头的,叔祖父家的出息堂哥们,谁都比他‘乖巧听话’,他比常人顽皮的一两分,在家里就是胡闹,慢慢的,名声打出去,也不知怎么搞的,他真就活成了个纨绔。
但纨绔也有上进心,徐风的梦想,就是争光,给自己争,也给自己姨娘争,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本事……
近些日子,他正在为他的叔祖父选寿辰贺礼。
今日未时,他约了东光大街珍宝阁的掌柜,看货。
周尧指尖滑过地图,修眉扬起,眼梢微微一勾,就从这里开始吧!
……
珍宝阁所有东光大街是条热闹街道,本身也是个格调非常高的宝物铺子,三层楼的门脸,并不难找。
徐风也很守时,将将好未时,人就出现在了街尾。
周尧先他一步,走进了珍宝阁。
一眼就看到了管金。
那个三角眼,特别喜欢背后黑人的胖子,站在掌柜的位置!
管胖子是华源商行大掌事,送了一个妹妹进了四皇子府,仰仗四皇子在楚地都城做生意,风头无两。贼人齐聚那日,这人也在场,且屡次下暗手黑人,明显有自己打算,可事皇四皇子竟没怎么罚他……
周尧留了心,下来细细查了查他。
华源商行东家姓华,势起大周腹地,生意做的极大,各国各地都有他们的商行,楚地的华源商行,不过是很小一个分支。管金是楚地大掌事,依附四皇子,本身更忠心更害怕的,该是华家,自己的主子。
华家本家不在楚地,嫡系老爷公子也没派过来,这里最大的就是个掌事,能得到的信息太少,周尧查不到管金为何神情行为如此紧张,但四皇子放他一马,应该与其背后华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