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南丰一怔,皱眉道:“为何,为父已经和你解释了……”
贺顾面无表情道:“您怎么解释都没用,我不管当初万姝儿如何柔弱善良,她后来野心日盛,侵吞娘的嫁资,这也总是事实吧?”
“我便与爹明说了,有之前她往望舒斋的吃食里,掺和蟹黄酥,想要暗害容儿一事在,我这做哥哥的便不可能安得下心,只要万姝儿还在府中一日,容儿便不可能回去。”
贺南丰道:“此事究竟是真是假还没查明,或许是下人一时疏忽搞错了,也未可知……”
贺顾听他还要为万姝儿辩解,一股邪火窜上心头,怒道:“够了!爹就别说了,我说了不行便是不行!”
语罢也不多言,更不顾贺南丰在背后叫他,带着征野转身离开。
贺顾行了半路,站在了女席那边小花园的入口,顿住脚步,转身看了看征野。
征野以为他还在为刚才的事儿堵心,宽慰道:“……总归三小姐已经送去了言家,侯爷如此,也不是一天两天……爷也别太为此心中不快。”
贺顾却道:“谁在乎他了,我是在琢磨,这边儿都是女眷,咱俩这么贸贸然过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征野一愣,道:“是哦……不过,女席这边……怎么也没宫女拦着我们?”
贺顾忽然看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嘿嘿笑道:“别说,你近日胖了,抱着这莲蓬,有点像那个……那个……”
他挠挠下巴,半天才终于想到了,食指点了点征野,嘿嘿笑道:“像哪吒!”
征野:“……”
正此间,却听背后穿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驸马爷?”
贺顾转头一看,叫他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兰疏。
他心中一喜,正要问兰疏长公主去了哪儿,兰疏却道:“驸马爷可见过殿下了么?”
贺顾一愣,道:“我也正想问你呢。”
兰疏走近,面带三分愧色,道:“这也怪我,方才宴上,我顾着和别宫姐妹说话,一时不查,也不知道殿下上了哪儿去,竟直至散宴,都没回来。”
贺顾道:“啊?姐姐没回来?”
兰疏奇道:“驸马爷见过殿下么?”
贺顾便把方才在湖畔的事,省却了他和长公主亲了两下那段,告诉了兰疏。
征野在旁边弱弱道:“爷不是跟我说,只是去摘莲蓬了么……”
兰疏和贺顾自然没理他。
兰疏皱眉道:“既如此,没回宴上来,想来不是去了庆裕宫,便是回了芷阳宫……这样吧,眼下散了宴,皇后娘娘应当已经回了芷阳宫,奴婢这就去芷阳宫看看,殿下在不在娘娘那儿,驸马爷便先回庆裕宫等着吧。”
贺顾听说长公主不见了,也忍不住有些担心,道:“要不然,我也跟着,去问问皇后娘娘?”
兰疏摇头道:“不可,驸马虽然得了恩典,可以留宿宫中一日,毕竟还是外男,眼下时候晚了,若是还去皇后娘娘宫中,叫人看了要说闲话,驸马爷还是先回殿下的庆裕宫去吧。”
贺顾闻言恍然,拍了拍脑门道:“还是兰姨想的周全,我竟然没想到这一层。”
兰疏愣了愣,道:“爷怎么也叫起奴婢兰姨了,奴婢一个下人,哪里当得起?”
贺顾道:“瑜儿姐姐怎么叫,我自然也怎么叫了。”
兰疏无奈的笑笑,也不再和他客气,只从身后跟着一众宫人中,点了两个小内官、两个小宫女,道:“你们带着驸马爷回去,若是我与公主一时没回,便服侍驸马歇息。”
宫人应是,兰疏便转身离开,带着剩下的宫人们,往皇后的芷阳宫去找人了。
贺顾在此之前,还未曾去过庆裕宫,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好奇,毕竟是瑜儿姐姐长大的地方,他自然想看看是什么模样。
夜色已深,几个宫人提着宫灯引路,他和征野走得快,很快便到了庆裕宫。
只是天幕浓黑如墨,贺顾也没太看清,庆裕宫中景致如何,便已经走到了长公主的寝殿殿门前。
征野被打发去了偏房休憩,那两个宫女要侍候他更衣洗漱,贺顾闻言赶忙推拒道:“不必不必,我还不歇,要等兰疏带着殿下回来的,你们自去歇了吧,不用管我。”
两个小宫女面面相觑,但也不敢违抗驸马的意思,便躬身行了个礼,退下了。
贺顾走进寝殿,关上殿门,便立刻闻到了一股淡淡檀香味——
果然是瑜儿姐姐的味道。
他转身看到了寝殿里的那张红木大床,心中不由得有些旖旎——
这是姐姐从小睡到大的床啊……
若不是还没换寝衣,真想上去打个滚儿。
不过,瑜儿姐姐果然好学,竟然连寝殿里,都布了书案文墨,还有一个不小的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全是拳头厚的大部头,贺顾走上前去,就着殿中灯火看了看,这些个书的名字,他每个字儿都认得,只可惜组合在一起,便又不认得了。
本来还想看看,有什么话本子之类的,好打发打发时间,是他疏忽了,忘了瑜儿姐姐那般性子,又怎么可能会有话本子,能在她的书架上存活下来?
要等兰疏和瑜儿姐姐回来,贺顾便只得先坐在了书案前的长椅上,趴在案前,十分无聊的打算随手抓两本薄一点的书看。
瑜儿姐姐什么事,都做的有条不紊,便是书案都理的整整齐齐,明明白白,连已经摊开了的书都没有,贺顾只好看起了叠在一旁的书堆。
一看之下便发现,书堆旁边,竟然有个十分精致、小小的乌木匣子。
他愣了愣,抬手拨开那匣子,只见匣子里叠了一摞书信。
贺顾看了看书信的抬头,又看了看落款——
竟然好像是……
那远在金陵的三皇子,写给皇后娘娘的家书?
贺顾有些好奇,虽然知道窥探别人书信,不大光明磊落,但心中好奇心作祟,还是没忍住看了两行。
别的不说,三皇子和瑜儿姐姐不愧是亲姐弟,都写得一手好字,虽然字体字形不同,但贺顾跟着长公主习字十来日,书法水平已经大有进益,此刻他一看这书信上,三皇子的笔迹,便知道三殿下于文墨一道,定然也是功力颇为深厚的。
贺顾正要继续往下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子环……你在看什么?”
第38章
贺顾万没想到,头一次干坏事,就叫瑜儿姐姐逮了个正着,长公主这一声叫的,差点没把贺小侯爷吓得跳起来。
他按捺住险些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一颗心,回过头干笑道:“呃……没看什么,咦?姐姐你这是……”
长公主身着一件月白中衣,草草挽着的一头乌发沾了三分水汽,她脸上、颈间隐隐还有莹润水珠,显是刚刚出浴。
长公主道:“天气炎热,身上有汗,席间难坐,我便先回庆裕宫,打水沐浴。”
贺顾恍然道:“原来如此。”
只是瑜儿姐姐若是刚刚沐浴,身上却没冒热气儿,面色仍然冷白……
……难道是用冷水洗的么?
忍不住道:“虽然夏日里天热,但我听说,女子天生畏寒,瑜儿姐姐以后还是少洗冷水为妙,恐怕对身子不好的。”
长公主应了一声,她走到书案前,贺顾愣了愣,却见她忽然伸手合上了那个乌木匣子,道:“子环刚才在看这些书信吗?”
贺顾心头一跳,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偷看人家书信,被逮了个正着,瞬间有些尴尬,道:“我……我也不是故意要看,就是以为瑜儿姐姐,去了皇后娘娘那儿,我在这等着有些无聊,就想找本书看看,不巧看见了这个匣子……就……”
长公主把那乌木匣子取了过去,这次她没再收在书案上,而是放回了一旁高高的书架上,这才转身看着贺顾,道:“这些是三弟从金陵寄回来,给母后的书信,多是报报平安和身体近况,没什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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