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除了咱们陆师兄,全都是武将,这下陆师兄要折在里头了。”
“陆师兄现在肯定难受极了,他不是同黎王殿下从小一起长大的么?黎王殿下能眼睁睁看着咱陆师兄进去送死?”
诸如此类议论的话,陆季棠都没听见,从这天起,他就开始闭门不出,谁也不见,连李云谏都凑不到跟前。
三天后,陆季棠穿戴整齐,平时爱散在耳后的头发都整齐的梳进了发冠里头,等待濯锋殿的太监来接。
在偏殿等了一会儿,陆季棠听见窗被敲响,料想应当是人来了,于是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摆,从容朝外头走去。
谁知他一只脚刚迈出大门,脖子上就遭了一下,整个人眼前一黑,失了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陆季棠听见韩直大着舌头在自己耳边一通乱喊。
“漏师弟!里怎地还在这里!里可是逃回来的?漏师弟——”
陆季棠睁开眼睛,稍稍动了动脑袋,就感觉脖子像断了似的疼。
“韩师兄......”
脖子不敢动,陆季棠只好转动眼珠子四处瞧了瞧,看见熟悉的装饰,才清醒过来,自己居然还在帝师府的偏殿里。
他昏过去之前,是在这里等濯锋殿来接人的,谁会在那个时候打昏了他?
几乎是第一时间,陆季棠就想到了李云谏。
“韩师兄,云谏呢?”
韩直一愣:“今天一天都没瞧见他了。”
听到韩直说的,陆季棠急的狠狠抓住他的袖子追问。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申时了。”
申时,距午时入殿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陆季棠狠狠闭了闭眼睛,一把推开韩直,顾不得自己头还晕着,踉踉跄跄往外跑去,也不知是腿软脚软还是头晕所致,一下子摔倒在地。
从后头追上来的韩直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口无遮拦的将那个大胆的猜测说了出来。
“可是云谏替里进了濯锋殿?”
陆季棠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但是眼神里的恐慌告诉了韩直答案。
他不敢想李云谏是怎么假装自己进了殿,也不敢想已经过去的这两个时辰里,李云谏在殿里头怎样了。
甚至不敢想,他还活着吗?
作者有话说:
濯锋殿内,气氛一度将至冰点,四人同时端坐东南西北四向,借着殿中昏暗的灯光,李云谏举起手里的利器,拇指在光滑的外表上轻轻磨蹭了一番,然后志在必得的轻轻一推。
“胡了。”
第20章 心甘情愿
两人靠着韩直的腰牌一路到了濯锋殿外,刚巧太监们在院子里点起了篝火,借着摇曳的火光,陆季棠将在场的皇子们挨个数了一遍。
太子殿下、滕王、誉王都在,偏偏没有李云谏的影子,
这时太子李云晔也看见了陆季棠,眉头渐渐皱起,还没等问他为何在外头,就听见陆季棠朝他喊道:“太子殿下!黎王殿下在殿内!请赶紧打开殿门!”
“什么?胡闹!”
李云晔怒斥一句,来不及反应为什么李云谏会在殿内,手一挥,守在一旁的禁卫军蜂拥而上,强制破门,濯锋殿的大门是玄铁做成,一时间还无法将门即刻打开。
被这一阵仗吓傻了的誉王殿下懵懂问道:“三皇兄怎么会在殿里头啊?”
听见他这么问,滕王李云岱看了看站在一旁狼狈不堪的陆季棠,嘴角轻轻勾了一下,缓缓说道:“因为他,心甘情愿啊。”
年轻的誉王没听明白这话里头的意思,太子李云晔却听懂了——李云谏是替陆季棠进殿的,但此时他顾不上处理其他事情,让正在破门的禁卫军加快速度。
多浪费一分钟,就多了一分钟的不确定性,李云晔绝对不允许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不管是李云谏或是褚皎玉,都不可以。
陆季棠则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站在他身边的韩直知道,垂在宽敞的衣袖下的手一直在颤抖。
殿门破了一刻钟才勉强拆开半扇,却也足够一人进入。
陆季棠终于回过神来,首当其冲跟着李云晔进了殿,就瞧见李云谏双眼血红,把褚皎玉按在大殿的盘龙柱上,两只手死死卡住褚皎玉的脖子,想要把人生生勒死。
看见李云谏还好好的站着,陆季棠狠狠吊着的一口气终于缓缓吐出来,眼眶却慢慢红了。
“李云谏!松手!”
太子李云晔大喝一声,陷入疯魔的李云谏一下子被喊醒,手上松了力气,将褚皎玉直接丢在了地上。
环视一圈,李云谏的目光最终落在陆季棠身上,咧了咧嘴角,好似炫耀似的说道:“就凭他也想让我死?没门!”
陆季棠深深的看着李云谏,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不迫,仿佛这辈子所有的不堪都丢在刚刚过去的半个时辰里。
他上前来扶住李云谏,却发现李云谏的两条胳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感觉不到,他急急问道。
“你胳膊怎么了?”
听见陆季棠问,李云谏试着抬了抬胳膊,那胳膊虽然好好的长在他身上,却纹丝不动,陆季棠的手虽然抓着他的胳膊,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
太子瞧过褚皎玉伤势后,气得指着李云谏的鼻子点了好几下,话已经到嘴边了,还是让他忍回去了。
太医很快赶来将两个伤者抬走,陆季棠没跟着李云谏走,而是默默跟在太子到了东宫外头。
“太子殿下,”陆季棠疾走几步,在李云晔前头跪下,“这事因我而起,遥川任太子处置。”
“不怪你,是他自己做的孽,不过这一遭也好,达蒙和他同伴双双折损,你跟皎玉还在,不论过程如何,现下形式对我们十分有利,”说完,李云晔疲惫的摆摆手,“去找云谏吧,好好照顾他。”
李云谏加褚皎玉的组合,先是一致对外,将达蒙和他同伙解决后,正要自相残杀,好在陆季棠及时赶到,算是救下了褚皎玉。
太医院里灯火通明,只有两个病人,却造出一种数人受伤的阵势,光李云谏身边就围了十来个太医。
见陆季棠终于来找他,李云谏满心的委屈才冲散掉一半,又见陆季棠只站在外围也不进来看看他,就沉不住气大喊:“师兄!我没事,只是些皮外伤。”
看着他生龙活虎的劲头,陆季棠料想他也是没什么大事的,就是那胳膊也不知道是脱臼了还是别的伤,怎么就突然没有力气。
十几个太医边讨论边试着治疗,针灸按摩都用上了,李云谏的胳膊还是毫无起色,偏偏他自己还不在乎,吵着要回帝师府,改日再治。
还没等走,就听见外头的太监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陆季棠同太医们纷纷跪下行礼,大气不敢出一声。
一头银发的皇帝拄着拐杖走了进来,看见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李云谏就破口大骂。
“你怎么可以这么任性!自濯锋殿建起之日,哪有皇子亲自入内的道理?简直就是胡闹!”
皇帝虽狠心想看李云晔同李云岱斗,但是对于这个正宫皇后给生的小儿子只有万分疼爱,李云谏自出生就荣宠不断,在宫里头宠到三岁,发现已经教导不了,才匆忙送到帝师府上。
可没成想到了帝师府上偏又遇到个陆季棠继续宠着,到现在性子越发混不吝。
混不吝的黎王殿下脖子一梗:“还不是滕王,偏要我也往殿里头送人,我身边哪有武将,只能我亲自去了。”
皇帝握着拐杖的手气得颤抖不已,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温降到了冰点。
“都出去!”龙头拐杖狠狠磕了一下地面的青石砖,皇帝甩开小太监的搀扶往里走了两步。
陆季棠同太医们纷纷退下,也不敢走远,就在偏殿里待着。
父子俩在屋里头聊了什么陆季棠不知道,只听见李云谏一声高过一声的喊着,门再开时,李云谏是自己走出来的。
“师兄,咱们回家。”
李云谏说着,潇洒的朝前头走去,只是两只胳膊随着惯性在身侧摆动,怎么看都有些顺拐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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