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也不错,的确是我权利最大,饿着谁也不会饿着我,但是如果我的将士们和岭西的子民们都在缩衣节食,艰难度日,我却只管自己享受而不顾他们的死活,那我岂不是禽兽不如?根本也不配坐在那个最高的位子上了。”
他这话说的很朴实,并没有什么故意卖惨讲大道理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意图,听得乐之俞惭愧不已。
看看人家这境界和胸怀,难怪能统领二十万大军,把岭西上下治理的铁桶一般,前朝奈何不了他,新朝也不能轻视他。
哪像我呀,干啥啥不行,败家第一名······
虽说乐之俞的自信心早就被打击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感概万千的叹了口气。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怎么了?是头晕吗?”
宁远承看见他这有些低落的样子,提起手中的食盒举高了些给他看。
“我听说你昨晚喝醉了,早上醒来肯定会难受的,所以送了碗醒酒汤过来,你喝了就会舒服一些的。”
他说完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乐之俞道:“我可以进去吗?这外头风还挺大的,荀老大夫说我伤口未愈,还不能受寒······”
乐之俞被他提醒后,顿时也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这才想起来自己着急开门,连外裳都没披,就这么光着脚,领口大开,衣衫不整的跑过来了,实在是失礼。
“哦,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快请进。”
宁远承目不斜视,像是没看见乐之俞手忙脚乱整理衣裳,又慌慌张张跑去找鞋子穿上的狼狈样子,神态自若的走了进来,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打开,双手端出一只还冒着热气的青釉瓷碗,递了过去。
“喝吧。”
虽然神智已经恢复与常人无异,言语交谈也很流利,但他的眼神依旧是明亮,笑容也同样诚挚,仿佛还是从前那个傻乎乎的阿雁,什么都没变过。
“这是用橄榄和酸梅熬的,里头还加了桂花蜜,味道不错的,你肯定喜欢。”
乐之俞道了声谢,接过来尝了几口。
的确不错,味道酸酸甜甜很是清爽,不但润喉,还把因为醉酒而难受的五脏六腑都润贴了不少,然后它还是温热的,连带着驱散了身上的寒气,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舒服了起来。
“宁将军,我觉得你跟我想象中的有点不大一样。”
“是吗?”
宁远承在他的对面找了张凳子坐下来,笑着问道:“哪里不一样?”
“嗯······”
乐之俞本来还有点犹豫要不要说自己很钦佩他,以前搜集了很多关于他的传记话本什么的,还对里面的内容还信以为真,会不会显得自己很幼稚不大聪明。
不过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解酒汤后,还是觉得对方这么仗义,他也没必要为了面子在这上头撒谎,便简略的说了下这些往事,然后又看着宁远承道:“所以我还以为你恢复记忆以后,会变得特别稳重不苟言笑,眼神凶神恶煞,往那一站就杀气腾腾,别人一见都得抖三抖那种厉害角色,没想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挺,挺······”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
“挺平易近人的。”
宁远承闻言便笑了。
“我本就是人,又不是恶鬼,也就杀敌的时候会凶点罢了,那些话本戏文什么的,都是添油加醋的杜撰,你以后可别费银钱买了,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是了。”
“真的吗?”
乐之俞顿时来了精神。
“我什么都能问,你什么都会说吗?”
“当然。”
宁远承爽快的答应,但转念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神色里又有些歉意道:“不过你要是问岭西兵力布防图什么的,我还是不能告诉你的,毕竟牵扯到······”
“我懂,我懂。”
乐之俞不等他说完便善解人意的点头。
“放心,我不问这些机密。”
“那就好。”
宁远承松了口气,笑道:“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够义气!”
乐之俞朝他竖了下大拇指,端着碗凑近了些,一脸的神秘兮兮。
“听说你以前娶过一个男妻,是不是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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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之俞:吃瓜使我快乐~
谢谢小天使们的评论和海星~
第64章
乐之俞的话刚一问出口,就看见宁远承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伸手缓缓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很不好的回忆,让他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乐之俞顿时有点后悔。
不管娶男妻是不是真的,这种街头巷尾供人消遣玩笑的小道消息本就上不得台面,没准宁远承早就对这些流言蜚语很是头疼,结果他还专门拿来当个正经事来问,这不是显得他也不正经了吗?
早知道还不如问问宁远承是怎么中毒的,哪怕是问些什么兵法武功之类,倒还妥当些。
“那个,我就是随口那么一提,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他赶紧给往回找补。
“想来这都是那些无聊之人私下杜撰的,当不得真······”
“是真的。”
宁远承忽然说道:“两年前,我确实与一个男子成过亲,因为没摆筵席,没请宾客,加之又出了些变故,所以知晓实情的人寥寥无几了。”
乐之俞的眸子瞬间瞪的溜圆。
毫不避讳,也不扭捏,如此直接的当着外人面就承认了,果然是襟怀坦荡的好男儿啊!
惊讶感佩之余,他想到自身与秦知亦的关系,对宁远承更是多了几分遇到同类人的亲切感,虽然明知不该继续多问,但他实在是憋不住。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宁远承把手从额角放了下来,神色已没了方才的黯淡,变得同进门前一样自然了。
“他来岭西寻亲,在荒漠上遇上野狼,受伤逃跑,正好被我碰见了,救下他后带回去治伤,又听闻他亲人已故无处容身,就把他留下暂住,之后的事,你应该都猜得到了。”
“我懂,我懂。”
乐之俞激动的拍了下膝盖,眼睛亮闪闪的,一脸了然于胸的表情。
英雄救美,日久生情嘛,这故事发展我熟。
“能让你不顾世俗偏见也坚决要与之成亲,想必这位公子一定是位极好的人吧?”
若换作别人夸自己的心上人,估计都是滔滔不绝,比如乐之俞,他能说秦知亦的好处说上三个时辰都不带歇口气的。
可宁远承的反应却有些奇怪。
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生动和温暖的光彩,反倒是黑压压的如一潭死水,半点波澜不起。
“是挺好,好到在成亲当日,把我的交杯酒换成了毒酒,让我从此慢慢受了两年的折磨,皆是拜他所赐。”
什么?!
正边喝解酒汤边等着听一段美好姻缘故事的乐之俞猝不及防的就喷了口汤出来,呛得咳嗽连连,半天说不出句完整的句子。
“咳,他,他为什么要,咳咳,毒······”
“慢点,小俞。”
宁远承忙站起来,接过他手中的青釉瓷碗放到了桌子上,又取出块帕子想为他擦拭嘴角和身上的汤渍,却被乐之俞拦住了。
“不,不用管我,你······咳,咳,你先告诉我,这个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拿着帕子的手顿了会儿,宁远承不再坚持要亲自擦,转而把它塞进了乐之俞的手心里。
“我记得你最是爱洁,这么脏着肯定不舒服,还是弄干净的好。”
他说罢就闭紧了嘴,眼睛眨也不眨得盯着乐之俞,脸上神情仿佛写满了“你不擦我就不告诉你”这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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