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奚落,梁奚亭有些恼,站起来在屋中走来走去。
“梁掌门此事做得有些缺德。”伍智达毫不留情地道,“用一个并不算秘闻的故事便骗得人家供你驱使。那孩子也是可怜,被袁福芝关这么多年,什么也不知道,逃出来却又怕暴露身份,不敢明着打听。”
梁奚亭脸上无光,又不便骂那老家伙,只得把头偏向一边不说话。
“清秋,你情急之下让大郎拿着镖行令上云章楼去救江星河,这一路下来,以大郎的机警,只怕已然识破江星河的身份。”伍智达提醒道,“他变成如今的模样,全拜天阙城所赐,你不怕他知道江千夜便是天阙城少主后,杀他泄愤?”
梁奚亭白了他一眼,胸有成竹地道:“达叔,你还不够了解温如。”
伍智达看着他,等他解释。
梁奚亭道:“当年天阙城奉旨开启天阙密卷,却阳奉阴违,假言天阙密卷需百名有武学天赋的童子闭关共修,皇上这才下旨从各大门派中挑选百名少年送到天阙城。温如也被宋大娘送过去。谁知这些孩子到了天阙城便被关起来。整整半年,天阙城每日逼着他们服下大量的冰心丹,让他们体内生出冰潭玉。那些孩子体内长出冰潭玉后,受不住那深入骨髓的寒冷,陆续都死了,如今只剩温如还活着。”
伍智达叹息道:“唉……你又提这事做什么。”
梁奚亭道:“我后来听温如说,这些孩子中,有一个特别之人。”
“谁?”伍智达放下手里的活追问道。
“江星河。”梁奚亭道,“有趣吧?都说天阙城丧心病狂,谁知能疯到这种程度,连自己的少主都送进去。”
伍智达皱了眉:“天阙城究竟想干什么?那江星河岂不是也如大郎一样?”
梁奚亭道:“天阙城究竟想干什么,只怕已经无人知晓了。不过江星河体内并没有冰潭玉,因为我那大外甥见江星河哭得厉害,便每日悄悄替他服药,才导致他体内冰潭玉异常大。”
伍智达目瞪口呆,接着重重叹息:“唉……大郎真是太心善。”
梁奚亭道:“总之你放心,他与江星河是总角之交,绝不会杀江星河。”
宋青梅回到屋里,坐在窗边皱眉思索。莫如黛期期艾艾走到她面前:“娘,那江公子生得真好看。”
宋青梅抬眼看着她,微愠:“姑娘家如此谈论男子,不知害臊。”
莫如黛红了脸低声道:“我就是觉得他好看嘛……哥也好看,但他是我哥,又不能娶我。”
宋青梅伸手拧她耳朵,骂道:“你这羞死先人的白丁,滚去读书去!”
莫如黛连连告饶,捂着被揪红的耳朵逃走了。
宋青梅脑中回想着江千夜的模样,越想越不对劲,转身便往前院倒座房而去。她刚走到伍智达房门口,便听见梁奚亭那句“他与江星河是总角之交,绝不会杀江星河。”
“好啊,果然是那天阙余孽!”宋青梅气得抬腿一脚踹开房门,指着梁奚亭破口大骂:“梁奚亭,你这混账东西是要害死我们吗?”
作者有话说:
江千夜小马甲彻底掉光,身世曝光。他与远哥是旧识,重逢后却彼此被对方惊艳,不相爱都难。
第26章 母子狠决裂
梁奚亭站起来,脸青嘴白:“宋大娘,那时候情况紧急,我实在没办法才让温如去云章楼的。让他暂住鸿安镖局只是权宜之计,等我找到地方就把他接走……”
宋青梅根本不听他说完,手执鞭子“啪”一下便抽到梁奚亭身上:“你是嫌鸿安镖局的人还没死绝,要累我们统统跟你下地狱是不是?”
那一鞭子抽到梁奚亭腰上,疼得他一颤抖,一边往外走一遍求饶:“宋大娘你住手,听我解释……”
宋青梅怒不可遏地在他身后扬鞭又是“啪”一声,梁奚亭腰间衣衫瞬间破裂。她怒骂道:“什么腌臜物你都敢往家领,什么泼天大罪你也敢犯,与其让官府捉了你去抽筋剥皮,不如我先打死你!”
梁奚亭身上火辣辣地疼,一边躲闪一边试图解释:“我本不想让他来鸿安镖局,但危柱山现在有内贼……”
宋青梅根本不听他解释,追上去又是极狠的一鞭子抽在他身上:“我打死你这丧门星,催命鬼!我打死你这不成器的鳖孙!打死你这贱骨头!”
梁奚亭疼痛难忍,见她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顾不上解释了,以手护头往内庭逃。伍智达见宋青梅下手这么狠,连忙丢了手里的东西追了出去:“家主手下留情啊。”
片刻功夫,梁奚亭身上便挨了宋青梅十几鞭,打得他皮开肉绽、遍体鳞伤,一身青衫千疮百孔,惨不忍睹。他腿上挨了两鞭子,疼得一阵抽搐力竭倒地。
伍智达根本劝不住宋青梅,又不敢跟她动手,只得上前伏在梁奚亭身上:“家主,别打了!”
宋青梅动了真火,丝毫听不进去,怒不可遏地扬着鞭子“啪”抽在伍智达身上:“你个老不死的竟与他同流合污,做下这等杀头死罪,我打死你个老糊涂的东西。”
伍智达年迈,哪经得起她这样鞭打,痛得闷哼一声却丝毫没有退缩,咬紧牙关以身护住梁奚亭:“家主责罚的是,我没有照护好他,有罪当罚……家主打我就是了,别打他。”
梁奚亭被他压在身下,红着眼睛抹了抹脸颊的血,冷声道:“达叔不必如此,既然当年龟缩了,如今也莫来假惺惺!”
伍智达不为所动,默默替他挡下宋青梅的毒打。宋青梅见他不肯离开,怒不可遏地一脚踹在他肩头,径直将他踹飞老远。
“滚开,你的账随后再算!”宋青梅冲着他吼了一句,又回头“啪”一鞭子抽在梁奚亭身上。
梁奚亭疼得冷汗直冒,浑身都在流血,心里却莫名地痛快,捂着头跪在地上笑了:“哈哈哈……宋大娘,你能不能换个地方打,别一直打我腰……”
此话一出,宋青梅更加怒不可遏地狠命抽向他:“你心中有愧,挨了打便觉愧疚稍消。好,我就成全你,打死你这个混账东西!”接着又是极狠的一鞭下去,打得梁奚亭拼命握紧双拳,才能忍住不对宋青梅出手。
“娘!”莫远歌被外面的动静惊到了,和江千夜两人一前一后从里面冲出来。“噗通”一声,莫远歌跪在宋青梅脚下,双手紧紧拉住她手上的鞭子:“求您别打我舅父。”
“滚开!”宋青梅照样一脚踹在莫远歌肩头,径直将他踹到在地,又冲着梁奚亭扬起鞭子。
看到如此惨烈情形,江千夜瞬间明白这闹剧因何而起。他见梁奚亭跪在地上皮开肉绽,衣衫尽裂,莫远歌和伍智达也被踹倒在地,一股气憋在他胸口,憋得他浑身颤抖,大吼了声:“住手!”
他冲到宋青梅面前,双拳紧握目龇欲裂,身子、声音都在颤抖:“我走就是,宋女侠何至于此!”转身便走。
莫远歌顾不得遍体鳞伤的梁奚亭,爬起来一把拉住他胳膊:“别走。”
江千夜喉头哽得酸痛,没回头看他,只是红着眼睛道:“放手。”
莫远歌不跟他废话,径直拉着他往回走,走到宋青梅面前“噗通”一声给她跪下:“娘,烂柯门和袁福芝都在找他,你现在让他出去,等于让他去死。”
宋青梅停了鞭子,怒指江千夜:“他是天阙余孽,本就该死!你莫不是忘了自己身上那冰潭玉怎么来的?!”
“我知道!”莫远歌直直盯着她,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野性,“是娘,是娘你亲手把我送到天阙城,拜你所赐!”
宋青梅脸瞬间白了,她捂着胸口倒退两步,鞭子“啪”掉落在地:自从到这个家这么多年,无论骂得多么难听打得多狠,他从未对自己口出恶言。如今只这一句话,却如寒刀直插她心脏。
原来,这么多年呕心沥血地付出,以为能焐热他的心,谁知那人表面温顺,内心却早已变成了又冷又硬的冰潭玉。自己一意孤行离乡背井来到这镖局,把自己困在这冰冷的宅子里,青春韶华付诸流水,变成人人厌恶的“河东狮”,究竟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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